《倔强》南玦NJ

2、第 2 章

　　李白看着空空的房间，手上的水杯显得尤其多余。

　　‘咚咚’（敲门声）

　　有什么东西忘了吗？李白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

　　“难得，你还会为我开门。”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气氛降到冰点。

　　“你，还敢来？！”

　　门外站着的司马懿无所谓的耸耸肩，穿过李白走进屋里“哼，还是画不出来？”

　　“很好笑？”李白转身，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司马懿。这时，才想起来，刚被送回来的草垛。

　　“这不是有画出来……”司马懿拿画的手一顿，静止一秒后，冲李白大笑了出来。

　　“你！！”李白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司马懿的领子，重重的给了他一拳。再想打时，被拉住了手臂。

　　张小嫚担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白……”

　　沙发上的司马懿任由李白抓着，看着拉着李白的韩信，不屑的一笑“新男友？”

　　李白身体一震，然后冲着司马懿扑了过去。

　　“李白！”

　　骚乱持续了很久，直到韩信拉开李白，一切才结束。

　　李小嫚早就红了眼睛，最后李白每打一拳就补句“打得好！”现在也差不多喊哑了。

　　“李白，你……小嫚姐，你过来看着他。”韩信揉了揉眼角，走到了司马懿面前。在司马懿一句“怎么？还想……”没说完，就把他拖着站了起来“衣服脏了，不过想你也不会在意。”

　　司马懿一愣，推开他“关你屁事。”

　　“当然关，毕竟现在你是像我一样有家室的人了。”韩信退后两步，转身走到李白旁边“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这里，他也是。”

　　司马懿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外走去“不会再来了。”出门刚走到拐角，就有个人过来扶着他，环境昏暗，看得不清楚，但明显担忧的语气，这边也不是聋子。

　　“渣男！”张小嫚扶着李白，痛恨的骂了一句。

　　韩信看着低头的李白，把口袋里常备的OK绷贴在了他手上受伤的地方。“他不会再来了”

　　李白哼了半天，答了句嗯。

　　“再来姐打死他！”张小嫚挥挥拳头。

　　然后集体沉默，一时间很尴尬。

　　韩信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抓抓头发“那我……先回去了？”

　　李白头动了一下，抬头看他。逆着光的韩信，又让他想起了在医院的那天。“谢谢。”

　　听到这个，韩信不敢置信，抓头的手都放了下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搭在李白头上了。韩信十分想抽回手，但又十分犹豫，想的过程中呼撸了一把李白的头发。

　　被扎到眼睛李白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唔。”

　　韩信一惊，立马收回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养了一只猫……不是不是，不用客气，那什莫，我先走了！”说完再次落荒而逃。

　　张小嫚看了半天这两个人，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白白啊……你们，是不是有情况？”

　　李白看着被关上的门“没有，不可能的。”

　　张小嫚倒是没有多想，大大咧咧的把手挂在李白的脖子上“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咱们出去旅游吧！”

　　李白看着兴致勃勃的张小嫚，心酸的叹了口气“小嫚姐，我还要上课呢！”

　　在去西藏的路上，张小嫚强烈要求一定要去青海玩玩。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嗨呀！！！海！！！”张小嫚兴奋地大叫，像一只野马似的冲了过去。

　　野马？哇呀，真的太适合这个女人了！李白看着远处的海以及奔跑的女人，莫名觉得，有点好看。

　　冲到前方的张小嫚有点刹不住车，一只脚踩到了海里，在另一只脚踏进去之前，被人一把捞了回来。

　　“Oh...girl，are you ok”

　　张小嫚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他“大胡子先生，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

　　发现意外的李白跟着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发现了张小嫚旁边的大胡子。

　　“白白！我恋爱了！帅不帅？帅不帅？！”张小嫚围着大胡子打转，脸颊两边红晕染红了半边天。

　　“你好，我叫李白。”李白对于这种突然多出来的人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看着张小嫚自己开心，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安德鲁，你好。”大胡子好像有点害羞，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嫚，你们是出来旅游的吗？”

　　“对啊对啊，我这个弟弟啊，心情不好，我带他出来玩玩。”张小嫚一手牵着李白，一手牵着安德鲁“阿拉阿拉，走走走，那边好像很好看啊啊啊啊！”

　　后来知道安德鲁也是要去西藏的时候，张小嫚强烈要求一起去，李白犹豫犹豫，打算自己回去，但被张小嫚打消了念头。

　　“菩萨，请保佑我能和安德鲁一直在一起啦！”张小嫚跪在布达拉宫里的时候，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

　　李白很想告诉她：姐啊，愿望不是这么许的呢。

　　李白理了理脖子上的哈达，端端正正行了个跪拜礼。

　　“小白白，你还挺虔诚的嘛，我还以为你们搞艺术的，通通不屑于这种事呢。”张小嫚大大咧咧的走在李白旁边提问，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安德鲁温柔的扯了扯她，示意她小声说话。

　　张小嫚突然想起来，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转身朝着布达拉宫拜了拜。

　　李白看着，忍不住笑了，挺大声的那种。

　　“白白！好烦唉！”

　　几天后回到学校，李白才发觉自己黑了，也糙了。

　　“老师，我想，修双学位，那个，您能给我提些意见吗？”李白站在教职工办公室里，窗外的阳光刚好撒了他一身。

　　接下来的日子，李白和韩信总是意外的碰上，路上，食堂……

　　“韩信啊，喏，学弟又来了哦。”诸葛亮一脸看吧，这就是猿粪。

　　韩信拍了一下他的手“滚。”

　　李白站在小卖部门口，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卫生纸“一包。”

　　“一块钱。”

　　转头，刚好和韩信的目光遇上。“呦，学长好。”

　　“听说你上岸去了Q大，真厉害呢。”李白拿着画框，往口袋里收刚买好的纸。

　　林荫小道上，满是斑驳的光。

　　“……一般般，现在要考虑的是毕业了。”韩信看他放进去纸又带出来耳机线，不小心一抽，又把纸带出来了。

　　“……啊，这是上天的不公。”李白刚想放下画框，韩信就帮他把纸捡了起来，顺便整理好了他的耳机线“啊，谢谢了。”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个挺淡然的人的啊？”韩信抬头，捂住脸。

　　李白看着落在他脸上的阳光，回了一句“那时候，我只能淡然啊，难不成我要暴跳如雷然后一手撕画一手打人？”

　　“噗，魔鬼吧你？”韩信脸上的一抹红晕在大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到了。”李白看着画室的门“学长要进来看看吗？”

　　韩信一愣“我不会看啊……”

　　李白也一愣“你要是会看我就该换老师了。”

　　“不是，你小子怎么回事？怼人啊！”

　　画室是那种3天不打扫，就成垃圾堆的地方，虽然也就那么随便，但是那种氛围真的是艺术啊。

　　韩信低头万分注意脚下的物品，还不小心碰到了别人的画，懊恼的叹了口气，抬头“不好意思我……好帅气……”

　　画室里的一面墙上，挂了好大一副人物画，逆光站着，脸上似乎是一派迷茫。倒是那阳光，强烈到好像真的存在一样。

　　“我，这是……”韩信走上前去，想伸手摸摸。

　　“……我说，别上手啊。”李白叹了口气“刚上油呢。”

　　韩信一下子缩回来，动作有点尴尬。

　　“祝贺礼物，喜欢吗？”李白站在后面，打开的窗帘里，照进来的光，洒在了他身上。

　　你有喜欢过人吗？当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你会想什么呢？说起来别笑我，我当时竟然觉得，他比阳光耀眼多了。

　　“喜欢……”

　　“哥们儿！哎！哥们儿？！！小心球……啊！”诸葛亮一边跑一边喊着，等到站在韩信旁边的时候，又一脸嫌弃“你看看你，叫你不运动，天天被球砸。”

　　“喜欢……”

　　“啥？”

　　“好看……”

　　“我去。”

　　等到一天过去，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清醒过来的韩信懵了“我在干什么？”

　　大学生活是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信工搞毕业晚会的时候，李白也过去了，虽然感觉格格不入就是了。

　　“再来一首！”

　　“来什么来，你自己去！”韩信一把推开喝的半醉的诸葛亮“你不是也有晚会吗？过来干啥！”

　　“哎呀，这不是想好好看你啊，毕竟你这一毕业，就天南地北了。”诸葛亮突然站直，给了韩信一个拥抱“恭喜你啊。”

　　“醉鬼，咱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韩信嫌弃的推开他。

　　“唉，你懂个屁！”诸葛亮朝他摆摆手，走到前面去了。

　　“谁不懂啊……”韩信叹了口气。

　　“学长。”

　　韩信一愣，随即摸摸头。

　　“好像有点喝多了……？？？”刚刚好像听到了学弟的声音？

　　“韩信大哥！向后―转！”

　　被贴着耳朵说话的韩信噗嗤一笑“：李学弟，什么时候来的？”

　　韩信：我怀疑我刚唱歌丑态被尽收眼底，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挺久了。”李白随手拿起一瓶可乐，掀开喝了一口。“这聚会可以提前离开吗？”

　　韩信四下看看“：可以是可以……你要带我出去吗？”刚说出口，就觉得‘说出口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哪个预言家说的……？！

　　“那我们出去玩吧！哥带着你~”李白拿出车钥匙摇了摇。

　　韩信一愣，看到那个车钥匙，才想起来这货是个富家公子……

　　“好，但是……听我的。”

　　本来听到韩信说‘听他的’，李白还挺高兴，结果韩信抬手扫了一辆自行车？！风中的李白简直要暴走了。

　　“这是干嘛？”李白被迫拿出手机，慢慢扫的途中指了指旁边的奥迪，说“：有车呢~”

　　韩信却极其固执的说“：就这个！”

　　大晚上的，冒风骑车，还是自行车？

　　“怎么了？”韩信一脚蹬在地上，一脚踏在车踏上，随随意意的，但偏偏还有点帅气。

　　李白摇摇头，暗想‘：刚刚那瓶可乐大概度数有点大……’

　　“快快快，你叫我出来，要去哪？”韩信才是在刚刚喝酒了的那个，头有点昏，但是又特别兴奋。

　　“临江大桥广场……”李白缓缓吐出那个令人绝望的位置。“学长，不是，那个地方可是有14千米唉？”

　　“不怕不怕，哈哈哈哈，你学长我身体好，区区14千米而已。”韩信一边说一边一脚蹬了出去。

　　听着在前面招呼自己的韩信的声音，李白担心的，坚强的，被蛊惑的……跟了上去。

　　“李学弟！加油！”韩信绕着李白骑了一圈“：白白！加油！胜利就在前面了！！”

　　“学长……嗬。”李白听着韩信的呼喊又听到导航的播报，绝望的说“：还，4……公里，嗬……了。”

　　“学弟……你不行啊？”韩信一脸轻松，一边划，一边在李白旁边搭话，结果拍了几下李白的肩膀后，被李白压翻了车。

　　“……我，不行了……”李白听到了韩信那声啊，但是，除了呼吸，他什么也不想做。

　　虽说是在比较少人的地方，但是，好歹也是在商业区，几下没起来就被人围观了。

　　韩信倒是淡定哈哈大笑了起来“：各位围观的大哥大姐，麻烦扶我这小弟起来一下，他不行了哈哈哈哈！麻烦了麻烦了哈哈哈~”

　　韩信毕业了，李白开始忙起来了。

　　大三的日子，看着平平无奇，却是如盐入水，无形有味。

　　开学，赶课，写论文，去写生，去旅游，去看展，去……然后回到这个学校，继续备考，然后期末，暑假工，开学……又是一个轮回。

　　大四上学期快结束时，韩信给李白打了个电话，平常只能信息交流的两人聊得很兴奋，从10点聊到1点再到3点，恍然察觉的时候，两人噗嗤一笑，笑了半天。

　　“李白，寒假要出来玩吗？”韩信温和的开口。

　　李白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了。

　　商量好时间地点后，两人才挂了电话。

　　李白想：其实有没有男人都一样吧，有这么个挚友的话。

　　冬天很快到来了，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个噩耗。

　　“好哥哥，妈妈她身子坏了，你回来一趟吧。”还是那个欠揍的语气，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乖弟弟，别闹，我上课呢。”李白一边写课本复习资料，一边回话，觉得这个弟弟又是闲的没事干，找他好玩来了，不当回事。

　　谁知道手机立马换了个人接。

　　“李白，你和我们就这么寡淡？”李爸爸疲惫又伤心的开口。“她好歹是你妈妈。”

　　这通电话不长，就十几分钟。挂掉电话的李白仿佛被抽光了力气，仰着头靠着椅子上。椅子不堪负荷的发出咯吱声，摇摆了一会儿后，才算是消停。

　　算上今年，李白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家了。

　　信用卡里的钱逐年增多，但是却没有一次提款记录。

　　“妈，我独立了……我可能会挺忙的，毕竟，嗯，我这个艺术要花大量的时间，陪不了你了。”三年前，李白拖着箱子站在妈妈面前，轻飘飘几句话，把李妈妈说得眼泪都下来了。
　　现在想想，当初离开的时候，走得决然，就没想过这几年会回去，可也没想过，原来人老了，就经不起等这个词的折磨了。

　　听到李爸爸在电话那头的质问，听到李妈妈的病情加重通知，李白盯着天花板思考了很久。

　　从震惊而茫然，到茫然而茫然。

　　这就是命。

　　期末考试哗的一下奔腾到李白的面前，各种论文，作业，考试，忙得李白一度找不到方向，没了日夜。

　　再加上每日还要分出时间了解李妈妈的病情，更加是雪上加霜，内外牵制。

　　考前的第三个晚上，李白倒在地上，一晚上，没有动弹。

　　后来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但窗帘缝里还有一丝光芒。

　　手机里是暴躁的作业提交催促信息，还有15个家里的电话，李白拿着手机，捂着眼睛，绷着的那根线，在神经上跳跃三回，终于不堪重负，断的彻底。

　　“呜……妈，你不是说，你活的，很好嘛呜啊……咳咳咳！”李白咳嗽几声，哭声才慢慢从房间里离开，只有地板知道，这家的主人，把什么苦水留给了它。

　　生活还要继续。

　　李白走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把作业提交了，然后去找辅导员说提前离校手续。最后在图书馆打了个盹，才回了租的小屋子，又复习了一遍明天的考试内容后，洗澡上床了。

　　考试不难，复习足够，就绝对没问题。李白早早的提交了试卷，在监控器的注视下，缓慢的走出考室。校园里的梅花被冻手冻脚，这几天忍不住把头探了出来，在稀薄的阳光下，笑开了花。

　　李白哈口气，长长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脸。

　　提交的申请下来了，明天就可以离校回家了。

　　李白吸了一下鼻子，火辣辣的。

　　“白哥！”对面走来的小团体，有人激动的朝他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是以前寝室的几位。

　　“是啊，好久不见，考完啦？”李白笑了笑。

　　“我怎么感觉你变沧桑了？”

　　“没有没有，也就几个月不见，怎么可能啊哈哈。”李白和他们勾肩搭背几下，又热络起来。

　　“李白，你脸色不对，最近不会一直熬夜吧？”当初的宿舍老大，琢磨着他眼底的青黑，幽幽开口。

　　李白摸摸头，回了一句也没有，前几天一直睡得很好呢。

　　几人聊了一会儿，就互相告别，李白对着天哈了几口气，摇摇晃晃的，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昏昏噩噩的睡了一会儿，连做了好几个噩梦，醒过来浑身燥热，冒了很多汗。

　　旁边的外国大叔看着他，关心的问了一句“Are you ok”

　　李白摇摇头，侧过身子，又睡了过去。再次被空姐叫醒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个毯子。

　　这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