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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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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寒风刺骨,大雪如鹅毛一般绵密地落下,苏妤甚至来不及穿一件披风就奔波在了风雪之中。
刚刚分拣药材时,她无意中听见两个宦官的低谈:“北地动乱,押运粮食的钦使不幸遇难,皇帝派睿亲王前往北地平乱……”
她摸了摸头上的梨花簪,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男子赠簪为何意?只是沈溪贵为亲王,她不过一介庶女,想起曾经与远之哥哥的过往,门第之差早已如同刺一般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昨日的她不敢有所回应,也不知如何回应。可是,当得知沈溪要率军前去平乱时,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北地雪灾严重,如今又发生动乱,沈溪此行危险重重,即便一切顺利也要花上好几个月……听说此刻他在正乾门率兵启程,她一时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在他出发之前再见他一面,亲口对他说一声:“保重”。
正乾门内倩影逆风而行,门外北方呼啸,兵马已整顿待发,常风牵着马走到沈溪面前,躬身道:“爷,时间到了,可以出发了。”
沈溪点了点头,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宫门处,却始终没有见到那抹身影,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马。
常风立即跟了上来,“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沈溪笑了笑,却没有做声,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今日将要离京?昨日赠她梨花簪,她可知是何心意?
苏妤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快到宫门时,她听见了门外兵马启程的声音,知道来不及了,便立即跑到城墙上,希望能远远地看他一眼。
洁白的雪将马蹄之迹印得格外的清晰,她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一行军队离去,最终只看到了黑马之上沈溪挺拔的背影。心中有莫名的涩感,又像是失落,她招了招手,嘴里呢喃的声音几不可闻,大约只有这漫天的雪花才能听清:“临轩,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大晋每半旬一休沐,难得遇上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苏妤懒洋洋地倚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倒是十分的惬意,若不是子衿的声音实在太大,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她几乎快要睡着了。
“小姐!”子衿走过来的时候脚步有些急。
苏妤将掩在面上的书拿开,便对上了她焦急的眼神,立即坐了起来,“莫不是长乐郡主又派人来了?”
子衿喘了口气,摇头道:“小姐,郡主今日亲自过来了,现下正在府里喝着茶呢。”
苏妤闻言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她同卫灵筠开了玩笑,说要做远之哥哥的平妻,这位郡主便开始不依不饶了,无论她怎么解释,她也不相信。
先前二人在皇宫狭路相逢,卫灵筠不是把她刚分拣好的药材打翻,就是故意罚她抄写医书,后来又几次三番派人来府中请她去靖国公府,苏妤都一一谢绝了,没想到今日她竟亲自上门来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
苏妤整了整微皱的衣服,从躺椅上站起来,杏眼明媚,透着一些狡黠:“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人还未出院子,便见到卫灵筠一身红衣,略显张扬地走了进来,稍显奇怪的是,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婢女皆提着四五个大大小小的行礼,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
苏妤俯身行礼,“拜见郡主。”
卫灵筠似是心情不错,摆了摆手,语气还算和气,“起来吧。”她四处张望着院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苏妤,“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苏妤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思忖着这位郡主今日又打算找什么茬?
“郡主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卫灵筠径直坐在苏妤方才坐着的躺椅上,挑眉道:“从今天起我便住这儿了!”
苏妤诧异,这才明白为什么卫灵筠会带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似是看出了苏妤的满腹疑惑,卫灵筠笑了笑,“我已经同你家主母说好了,我与你一见如故,甚是姐妹情深,所以想与你同住几日,好好叙一叙姐妹之情。”
话还未说完,便见到大夫人身边的孙嬷嬷走了过来,“夫人嘱咐二小姐好好招待贵客,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同奴婢说一声。”
孙嬷嬷才说完,卫灵筠适时冲苏妤展颜一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待孙嬷嬷走后,苏妤也坐了下来,面上倒是云淡风轻:“郡主这回该告诉我,到底为何事而来了吧?”
卫灵筠伸了伸懒腰,也不再端着郡主的架子,清了清嗓子,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由表及里,由,由……”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下一句话,苏妤见她绞尽脑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由此及彼。”
卫灵筠颇有些窘迫,“我就是想看看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远之哥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她的声音逐渐转低,最后一句话带着难掩的失落。
眼前的卫灵筠与苏妤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张扬任性的长乐郡主大相径庭,苏妤叹了口气,才意识到她也不过是个想讨心上人喜欢的小姑娘罢了,语气顿时软了些:“既然如此,郡主随我来看看房间吧!”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听雨阁难得热闹了一回,大夫人把苏妙叫了过来陪客,苏婉得知长乐郡主来了府里,也硬生生地凑了过来,只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郡主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这通身的气派,我们这些人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卫灵筠笑道:“我前几日才读完千字文,这也算饱读诗书?”
苏婉一噎,满脸涨的通红,苏妙见状心里直叫好,看卫灵筠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崇拜。
一顿饭下来,苏妤笑而不语,苏妙乐不可支,苏婉噎了好几次。
夜色渐深,苏妤才刚躺下床便听见有人敲响了门,她随手披了件衣服开了门,就见到卫灵筠披着毯子,冻得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