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慕程》粥九公子

9、哑巴黄连

　　程喜欢手脚冰凉地点了好几次右上角的红色叉叉，才终于把公司的网页给关了。
　　她没想到杜颖那天也在那家火锅店吃饭，好巧不巧被她看到了石建国和自己的“交易”。
　　其实，要不是她自己是当事人之一，她都忍不住为这篇爆料文的标题抚掌赞叹——“蔚领项目流失，罪魁祸首浮出水面，系某市场部员工难抵金钱诱惑”，正文中还附上了之前石建国递给她蔚领材料的照片，且只有石建国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
　　而她吃得油光满面，配合着谄媚笑容的样子大喇喇的占据了页面框。
　　程喜欢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应该算是到头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给石建国打电话报告这个“好消息”，人事部的同事就亲自过来“请”她会议室里谈话。
　　人事部、法务部、市场部，三部的老大们坐在她的对面开始了“三部会审”。
　　人事部总监是个严肃古板的中年女人，她推了下眼镜：“程喜欢，作为公司的正式员工，入职培训和员工手册中都列明了公司的保密规则，这次举报我们虽然没有完全证实，但是在休息时间随便接触我们的客户资料，本身就不符合公司的规章制度。”
　　程喜欢抿着嘴，不发一言。
　　法务部总监则是个总是笑呵呵模样的微胖男人：“程喜欢，根据你入职时和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中所列的保密条款，再结合此次匿名举报的内容，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可能泄露公司商业秘密，当然公司会对此次举报进行真实性的调查，如调查结果属实，我司保留起诉和控告你的权利。”
　　程喜欢抿着嘴，不发一言。
　　市场部总监嘛......
　　秦煜没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程喜欢。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程喜欢能听见自己缓慢平稳的心跳。
　　人事总监率先打破了平静，她轻咳了一声：“秦总，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话音刚落，秦煜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往外走，到了程喜欢身边，他停了下来，居高临下说了句：
　　“我的想法还是和当初一样，你不适合市场部的工作。”
　　说完就从会议室离开了，留下有些发懵的人事总监和法务总监。
　　以及终于感觉心跳太快而致头脑晕眩的程喜欢。
　　这场会审最终在市场部总监中途离席而无疾而终，毕竟是市场部的人，应当由秦煜先权衡得失，如果秦煜可以不计较，公司方面一般来说也不愿意同员工撕破脸。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程喜欢在同事们错综复杂的眼光中度过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却在公司门口见到了汪特助那张笑容满面的“小受”脸，还有他身后的秦总“御用坐骑”。
　　程喜欢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得上了车，心里想着，反正准备是要从这家公司离开了，破罐子破摔，随便别人怎么想吧。
　　一左一右，相同的位置。
　　不同的是，程喜欢少了一份当初的拘谨，今天很是自得地窝在座椅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匀速运动的街景。
　　这回倒是秦煜有些不习惯了，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你没什么要问的？”
　　“哦，我们现在去哪儿？”程喜欢头也没转。
　　“哦，吃饭。”
　　“哦。”程喜欢先是十分顺口地应了句，过了两秒，转过头愣愣地看向秦煜，“啊？”
　　秦煜没再说话，但一下一下规律地敲击着大腿的手指暴露出他心情还不错。
　　他到底是什么路数？程喜欢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烦躁。
　　吃饭的地儿还是在“停云间”，林凯风没在，招呼他们的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哥儿，据说是林凯风收的关门大弟子。

　　程喜欢食不知味地戳了戳瓷碗里那片白嫩的鱼肉，最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秦总，我打算辞职了。”
　　“我不同意。”秦煜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回绝了。
　　程喜欢眼睛瞪了老大：“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程喜欢被噎得愣在当场，她刚刚打了半天腹稿的辞职理由根本没有出场机会，虽然她早就做好了被这个嘴巴很坏的男人冷嘲热讽一番的准备。
　　可，这剧情的走向偏离得也太厉害了吧！
　　于是，她干脆手一摊，学着对面人刚刚无赖语气：“你看公司都有人举报我把之前市场部的方案卖给竞争对手，我这么个窃取革命胜利果实的坏家伙，您还留着干什么？”
　　哟！这话表面听起来像在自嘲，可秦煜却听出了里面夹枪带棍的来者不善，他倒没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
　　“首先，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脑子，其次，我也不认为你有这个胆子。”秦煜顿了顿，“还有，蔚领的那个伴手礼盒设计的不错。”
　　程喜欢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又过了好半天，她收起吃惊的下巴：
　　“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完整的句子。
　　秦煜好心地替她说出口：“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程喜欢用力地点了点头。
　　秦煜挑了挑英气的眉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蔚领的COO 是我发小，他和“溪石广告”的石总关系不错，伴手礼盒的案子本来是要给我们的，不过显然石总公司的‘隐藏’实力略胜一筹。”
　　这是有史以来，程喜欢听到秦煜讲得最长的一段人话，也听出他话里的那句“隐藏”实力是指的她，看来秦煜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石建国的关系。
　　她反倒一点也不担心了，干脆碗筷一推：“那秦总有什么打算呢？”
　　程喜欢明白，秦煜如果想让她滚蛋，绝对不会是这种和蔼可亲的态度，肯定快准狠地让她在三部会审之后就卷铺盖了，哪会等到现在，和她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
　　秦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双手交握，郑重说道：“为我所用。”
　　得！又开始惜字如金了，程喜欢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认真考虑秦煜说的“为我所用”四个字。
　　不可否认，“珈图”这个平台肯定要比“溪石”来得大，接触到的项目也更丰富全面，对于她这种没什么太多项目经验的设计师来说，“珈图”更能让她迅速成长起来。
　　但她又很想帮助自家小姐妹，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秦煜自然看出了程喜欢的犹豫不决，于是加了一把火：“你完全可以把‘珈图’作为你职业生涯的起跳板，等项目经验累积的差不多了再加入‘溪石’，不只对你，更是对‘溪石’负责。”
　　秦煜这话算是说到了程喜欢的心坎上。
　　石建国成立公司后就一次次给她抛过橄榄枝，她一直不敢答应，怕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无法对自己的作品负责，从而连累了石建国，所以她每次都找理由给搪塞过去。
　　自己有天赋不假，但还缺少实战经验让天赋“落地”。
　　秦煜把她拿捏得既稳又准，让她半点拒绝的理由也没有，可她也实在不想让眼前的人太得意，好像事事都能被他算准了似的。
　　程喜欢正筹措着怎么再晾晾他，不那么快答应时，秦煜又噎了她一句：“程特助，明天跟我去趟悠游公司。”
　　好一计“反客为主”，看着秦煜英俊脸上的胜券在握，程喜欢就觉得后槽牙一阵痒痒。
　　可，等等！
　　特助？特助！
　　她怎么就成特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