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慕程》粥九公子

7、人心不足

　　等到程喜欢活蹦乱跳地回了办公室，才发觉原本略带悠闲散漫的同事们个个神情肃穆，有些还面露菜色，杜颖垮着脸拉住她大吐了一通苦水。
　　原来秦煜利用了几天时间对市场部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全员皆销售，以业绩论资排辈，同时实行末位淘汰，累积三个月时间排名垫底的，公司将直接辞退。
　　一时间整个市场部人人自危。
　　程喜欢作为市场部的一员，本也应该奋战在销售的第一线，但大后方不能没有人留守，于是她就被秦Boss特赦在原岗位待命，做好后勤文书工作。
　　“橙子，看来你和秦Boss还真是‘血浓于水’的交情，把你安排的如此轻松。”杜颖掏出一面化妆镜，左右照了照，又把脸凑到程喜欢的面前，幽怨地说道：“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整天在外面玩命奔波，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在风吹雨淋中日渐沧桑？”
　　“血浓于水？”程喜欢哑然失笑，不得不说杜颖在成语方面的运用还真是鬼斧神工，“你放心，你的脸白的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杜颖嘿嘿笑了起来。
　　“那么请问奔波劳碌的优秀员工杜颖女士，你的单谈的怎么样？我可不想三个月后参加你的告别宴。”
　　杜颖一副很是为难纠结的样子：“正在跟进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广告视频策划，不过还在前期接洽阶段，没正式谈下来呢。”
　　“什么地产公司？”
　　“创美。他们的大老板之前在山西搞煤矿的，特别有钱，大老粗一个，但要求还挺多。”杜颖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什么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凸显他们公司的价值......”
　　“创意部那边给方案了？”程喜欢开始慢慢整理之前扫描的那些“老古董”文件。
　　“还没呢，秦总似乎很看中这个案子，说是这两天要和创意部一起开个讨论会，让他们那帮闭门造车之辈也听听市场的声音。”
　　程喜欢轻笑了一声，看样子，秦Boss是要顺便把创意部也改革了。
　　“诶，橙子，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广告设计专业毕业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设计啊？”
　　程喜欢将杜颖递过来的文件夹按顺序塞进档案柜，歪了歪脑袋：“这家公司名字叫创美，想必就是创造美好生活的意思吧，但我觉得还应该往深层里面再挖掘下。”
　　“你想啊，江城作为全国的超一线城市，有那么多外来的就业者，大家奋斗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能在这里扎根，扎根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其实就是买套房。”
　　“这样的话，其实完全可以把‘创美’定义为致敬城市奋斗者，用美好守护梦想一类的，那么广告片呈现的内容也可以聚焦在各行业的打拼者身上，白天忙碌，晚上大家殊途同归，都成为了邻里，最后再打出几句煽情的鸡汤标语就行。”
　　杜颖听完眼睛都瞪大了，拍了拍手：“程喜欢同志，你在我们市场部真是屈才了！你这个水平不知道比创意部的那些草包强了多少倍啊！”
　　程喜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嗐！我就是随便说的，你别当真，公司创意部肯定比我给的方案好。”
　　“你把下面的那个档案袋递给我。”
　　杜颖又与程喜欢在档案室里说笑了番，才又回去继续工作。
　　第二天的部门讨论会，创意部总监和几个骨干设计策划师果然都面色不善的参加了会议，程喜欢除了要端茶倒水，还要负责会议记录。
　　创美的广告片项目是第一个被提案的。
　　完全是意料之中，创意部提的几个方案都非常幼稚和平凡，程喜欢眼看着秦煜的脸越来越黑，嘴也越抿越紧。
　　创意部总监抖抖索索地把面前的第九杯水给喝完了，程喜欢急忙上前又给他倒了一杯，还非常同情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一擦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就是你们提的方案？”秦煜挑了下眉。
　　“是、是、是....目前就是这么多......”创意部总监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地回答，“当、当然，市场部的、的同事如果有什么、什么好的点子，也、也可以和我们说说......”
　　“哼！”秦煜把手里的钢笔重重摔在桌上，“我们市场部除了谈客户，还要负责给你们想创意？那要你们这个部门是干什么吃的，不如干脆不要了。”
　　那几个设计师在秦Boss严厉的注视下，缩着脑袋一声未吭。
　　创意总监只能面色苍白地不断喝水，程喜欢充满同情得看了他们一眼。
　　“秦总，我能说说自己的想法嘛？或许能给创意部的同事抛砖引玉。”杜颖突然站了起来。
　　秦煜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程喜欢心头升腾起不太好的感觉。
　　杜颖站在那里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坦然而自信，明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程喜欢却觉得这样的她十分陌生。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杜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朝她望了一眼。
　　那一眼中是有......歉疚吗？
　　针对创美地产的广告想法最后得到了创意部的一致好评，就连一向不夸人的秦煜也难得点了头。
　　而杜颖俨然成了这场讨论会的最大赢家——替换刘慧成为这个项目的组长，全权负责跟进。
　　会议结束的时候，刘慧特意走到杜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杜颖，恭喜你啊，这回还真是人如其名，脱颖而出呢！”
　　其他同事自然也跟着恭喜了一番，有平常和杜颖关系不错的，还玩笑着让“杜组长”请客吃饭。
　　被同事们包围的杜颖，笑容中除了初初上位的羞涩，更多的是骄傲，她一边谦虚着说“别把自己当组长，大家还是像之前一样”，一边又说“只要这单能签下来，好处绝对不会少了大家的”。
　　众人又跟着恭维了起来。
　　程喜欢看到平常像个透明人般的杜颖，此时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嘴里初尝到些类似于苦涩的味道，自嘲地摇摇头，趁无人发现默默走开了。
　　晚上，程喜欢实在有些郁闷，就给石建国打电话说了这个事儿。
　　彼时，石建国还在加班，听筒里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能听出她的忙碌。
　　“我看啊，你就不应该叫程喜欢，应该叫程天真。”石建国没好气地说道，“你和她认识才多久？一年而已，你就觉得能交心交底了？人家这叫借你上位，懂不懂？以后可得长点心了，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回头自己被卖了，还兴高采烈地给人数钱呢！”
　　程喜欢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其实，她把这个想法当成自己的，说就说了，我也不介意的。”
　　“但她事后好像一直在躲着我，就算说句对不起，我也不会这么不痛快了。”
　　石建国“嗤”了一声：“程喜欢你可真是天真的好笑，人家能干得出来，就不会觉得对不起你。”察觉到程喜欢的情绪低落，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行了，以后留个心眼就是了。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高兴一下，你上次做的伴手礼盒的设计方案不仅通过了，蔚领那边也十分满意。明天我让公司的会计给你把这次的费用结一下。”
　　“耶！谢谢金主爸爸！”程喜欢状似语带雀跃的高呼了声。
　　其实，石建国说的那些道理，她哪里不明白。但，她还是宁愿先相信人心单纯，并没有那么多算计，就算职场如宫斗，好歹也能发展几个值得信任的伙伴啊！
　　果然，职场如宫斗，所谓的人上人全是靠人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