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青耒

33、第 33 章

　　祁曜家里离游乐场比苏兰枻住的地方近一些，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到家了。祁曜把车停好，下车绕到另一边。苏兰枻从副驾驶上下来，正打算打开后座的门让祁瀚宇下车，就被绕过来的祁曜抵在了副驾驶的车门上。周围已经暗下来了，祁曜停车的时候专门停到了离路灯远一些的一个车位，附近静悄悄的，不走近没人能看清这里。祁曜抱住苏兰枻，把下巴放在苏兰枻的肩膀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我靠，终于抱到了。你也别总想着工作啊，有空也去看看我。我要是不联系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约我。”
　　苏兰枻放松了身体，一只胳膊环上祁曜的脖子，在后颈轻轻摸了几下。笑了笑，低声说：“知道了。”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苏兰枻推了推祁曜，“行了，你爸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祁曜没有动，苏兰枻想了想，捧着祁曜的脸在祁曜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退开。“行了……”苏兰枻的话消失在祁曜的唇齿间。一吻结束，祁曜又在苏兰枻的唇上轻啄了几下才离开，“不想回家吃饭了。”
　　苏兰枻推开祁曜，边打开后座的门边说：“我可还怀念着阿姨做的菜……瀚宇醒醒，到家啦。”
　　“追到就抛啊。”祁曜说，“祁瀚宇，你琴奶奶做的红烧肉我给吃完了啊。”
　　“我的我的，不准吃！”祁瀚宇迷瞪着睁开眼。
　　苏兰枻解开祁瀚宇的安全带，祁曜撑着车门说：“看吧，红烧肉威胁最管用。”
　　祁瀚宇哼了一声没有理祁曜，牵着苏兰枻的手下车。祁曜关上车门锁了车追上去。一路走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祁瀚宇已经满血复活，一边喘着粗气爬楼梯还一边牵着苏兰枻说个不停。苏兰枻实在忍不住了，说：“宝贝儿，先别说了，回家再说。”祁瀚宇咧着嘴笑了笑，闭上嘴专注爬楼梯。大概是听到他们上楼的声音，一行人到了门口，祁曜家的门是开着的。祁瀚宇冲进去喊道：“二爷爷，琴奶奶，我们回来了。”接着屋里响起了祁曜父母的声音。对面张宇家的门打开了，张宇探了个头出来，冲苏兰枻打招呼，“兰枻，好巧啊，又见面了。”苏兰枻笑了笑，“今天阿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哎，今天心情不好，拍黄瓜。看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就吃拍黄瓜。”
　　祁曜笑道：“阿姨要知道她起大早买的鱼被你换成拍黄瓜，你以后回来就都吃拍黄瓜吧。”说完，推着苏兰枻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祁剑锋牵着洗完手脸的祁瀚宇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刚进门的祁曜和苏兰枻，笑着说：“兰枻来了，带着这个小家伙玩一天，累吧。”
　　苏兰枻笑着说：“叔叔好，不累，瀚宇挺省心的。”
　　换了鞋进去，祁曜带着苏兰枻去厨房和周琴打招呼。周琴看了眼站在厨房门口的苏兰枻，笑着说：“兰枻来了，都是自己人了，别客气啊。行了你俩别在这儿杵着了，去带着瀚宇玩，让你爸过来给我帮忙。”
　　祁曜倚着厨房的门框，朝后探了下头喊：“爸，来跟我们换班了。”
　　祁剑锋放下刚拿起的遥控器，从沙发上站起来。祁曜和苏兰枻回到客厅，祁瀚宇吵着要看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祁曜想了想，去书房把周琴的笔记本拿出来，找了根数据线，把东西导出到电脑上让祁瀚宇看。祁瀚宇从视频开始看起，有条视频是祁瀚宇拍的。苏兰枻坐在椅子上吃冰淇淋，祁曜拿着祁瀚宇的冰淇淋用勺子另一端舀了一坨抹在了苏兰枻的鼻尖。镜头剧烈的抖动起来，看着电脑的祁瀚宇的笑声和电脑里的画外音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视频继续，苏兰枻也在祁曜的鼻尖上抹了一坨冰淇淋。“我也要我也要。”祁瀚宇笑着喊道，祁曜把相机接过去继续拍，苏兰枻在祁瀚宇的鼻尖上抹了冰淇淋，最后视频画面停留在抹着冰淇淋的三个人的笑脸上。祁瀚宇看着视频笑倒在沙发上，祁曜无语地看着祁瀚宇，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这个傻子的笑点。祁曜看了一眼苏兰枻，显然苏兰枻也和他一样疑惑。
　　祁瀚宇从沙发上爬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祁曜。祁曜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好叔叔，我想把这个视频发抖音，你帮我发吧。”
　　祁曜挣扎了一下，“你这个太长了，不行的。”
　　祁瀚宇继续眨眼睛，“叔叔你帮我剪一下啊，就像你一以前给我剪的那样子。好多人点赞呢！”
　　祁曜一边叹气一边庆幸还好自己不用养孩子，不然肯定要少活十年。祁曜又拿起相机连上手机，把视频导入到手机里，剪好了视频，下载了抖音app，把手机给祁瀚宇让他登录。祁曜了看祁瀚宇的个人页面，粉丝比他想象中的多，评论里都在夸小可爱。祁瀚宇把视频传上去，配字：今天和小哥哥们去了游乐场，六一快乐。
　　“哥哥，你玩抖音吗？我们互相关注吧！”祁瀚宇对苏兰枻说。
　　周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说了声吃饭了，又补充道：“怎么喊起哥哥来了，乱了辈分了呀。”
　　祁瀚宇快速跑到餐桌前，祁曜和苏兰枻也跟上去，“抖音里看到好看的男生都叫小哥哥！看到好看的女生叫小姐姐。琴奶奶你就叫小姐姐。”
　　“哎哟。”周琴被逗得喜笑颜开，“这小嘴儿甜的，来，奶奶给你夹块肉。”
　　吃完饭稍坐了一会儿，祁曜送苏兰枻和祁瀚宇回去。苏兰枻下车前，从包里掏出一盒乐高递给祁瀚宇，“送你的，小朋友六一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无忧无虑。”
　　“哇！”祁瀚宇惊呼着接过玩具，抱着苏兰枻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苏兰枻及时制止了眼看着要发作的祁曜，说：“不客气，那我先走了。再见。”祁瀚宇跟苏兰枻挥手再见。祁曜也跟着下了车，苏兰枻笑了笑，“回去吧，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有什么用，没有礼物，也不能亲。”祁曜故作不满地说。
　　苏兰枻无奈，伸出手在唇上印了一下，在祁曜的脸上贴了贴。祁曜的嘴角立刻弯了起来。“回吧，路上开车小心点。”苏兰枻笑道。
　　祁曜开车送祁瀚宇回去，祁瀚宇坐在后边抱着乐高哼着不知道什么调的儿歌。祁曜说：“回去爸爸妈妈问你谁送的礼物，你说什么？”
　　“小哥哥啊，除夕给我发红包的那个小哥哥。”
　　“不对。”祁曜说，“是小婶婶。”
　　“叔叔的妻子叫婶婶…叔叔，你结婚啦？！和兰枻哥哥？为什么我没有吃喜糖，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呀？为什么不让我当花童呢？以前玲玲姑姑结婚都让我当花童了。叔叔你嫌我不可爱吗？你请了其他小朋友吗？…”祁瀚宇向祁曜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祁曜无可奈何地说：“还没有结婚，结婚会让你当花童的，不会嫌你不可爱。以后还是管兰枻哥哥叫叔叔吧，不然人家会觉得你叔叔我很老！”
　　“好！叔叔你也是小哥哥啊，你一点也不老。”祁瀚宇笑着说。

　　自从祁曜那天跟苏兰枻抱怨过苏兰枻不去主动找他，苏兰枻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除了苏兰枻的确是在忙工作外，还有一点是苏兰枻不太想去酒吧了。以前“醒”让他觉得放松，但是自从经受了那晚的目光折磨之后，苏兰枻对去酒吧这件事有了一些心理负担。只是祁曜白天没有空来找他，如果还想见面，只能苏兰枻白天抽空去找祁曜。周二苏兰枻加了一会儿班，把周三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吃过午饭，没有告诉祁曜，苏兰枻直接去了李晴的学校。几个月不见，高中的门卫也还记得他，轻松地就放了行。苏兰枻先去了李晴的办公室，没有人，苏兰枻猜想祁曜可能是在拍李晴在教室里看自习。苏兰枻从办公楼绕到了教学楼，太久不来，差点忘了李晴他们班的教室在哪里。苏兰枻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教室的方向。
　　苏兰枻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有几个大概在走神的学生发现了他，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苏兰枻没想到这帮学生能看见他，快步走到后门推开门找祁曜。几个胆子大的女生扭头往后看。坐在后排的李晴敲了敲桌子，说：“行了啊，看完就继续做题。”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
　　祁曜从监视器里抬头，看到走进来的苏兰枻，笑了笑，指了指外面。两个人走出教室，祁曜拉着苏兰枻在楼梯拐角停下。
　　“没有耽误你拍摄吧？我刚才本来是想从后边过来的，但是有点忘了方向了，就稀里糊涂地绕到了前门。”
　　“不耽误，几秒钟的镜头而已。今天不忙？”祁曜说。
　　苏兰枻说：“不忙，来陪你待会儿。”
　　两个人一直拍到下午放学才收拾东西离开。坐到车上，祁曜和苏兰枻也没想出来吃什么。祁曜提议道：“我妈给我送了几根她的学生送的腊肠，不然我们回去自己做吧，蒸个腊肠米饭，炒两个菜。”
　　“行啊。”苏兰枻爽快地答应了。
　　祁曜这段时间没在家里做饭，已经不太记得家里冰箱里都有什么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回了家，决定先看看需要什么再出门买。祁曜进了门就直奔冰箱，冰箱里果然没有什么食材。只有牛奶鸡蛋和水果，还有几罐啤酒和周琴送来的腊肠。祁曜关上冰箱，又看了看调料架，调料还是很齐全。祁曜走出厨房，对坐在餐桌边看着他的苏兰枻说：“走吧，食材能吃的只有鸡蛋和腊肠。其它的都得买。”
　　“走路去能拎回来吗？”苏兰枻问。
　　祁曜点点头，“可以，大米先买一小袋就行，也不知道下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祁曜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拿了一个大的购物袋，和苏兰枻出了门。
　　苏兰枻看了眼祁曜手里的购物袋，笑着说：“购物袋是阿姨拿过来的？”
　　“是啊，既省钱又环保。你周阿姨的原话。”祁曜笑道。
　　虽然两个人拿了一个购物袋，但是祁曜还是推了一个小一点的购物车。然后指着购物车上的儿童座椅笑着说：“你知道祁瀚宇的小胖墩儿的名号怎么来的吗？就是因为这个儿童座椅。”祁曜和苏兰枻推着车子慢悠悠往前走，“他这两年是瘦了些，之前是真的胖。有一回我和我妈带他去逛超市，我妈就推了个小车，我也没多想，直接就把他放进去了。结果出来的时候卡住了，把保安都惊动了，好不容易才拽出来。从那以后我就叫他小胖墩儿了，逛超市他再也没提过坐儿童座椅。”
　　苏兰枻想象着那个场景，笑着说：“祁瀚宇挺可爱的，小孩儿都会肉嘟嘟的。等长大了长开了就好了。”
　　“我可是从小帅到大的。”祁曜说。
　　苏兰枻说：“吹牛也打一打草稿吧，阿姨手里可是有你小时候的照片。”
　　“看了我小时候的照片，你一定遗憾没从幼儿园就认识我。”
　　“已经遗憾了……”苏兰枻说，“晚上炒什么菜呢？一荤一素？”
　　祁曜本来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被苏兰枻戳了心口。“宝，别遗憾，现在也不晚。”祁曜伸手捏了捏苏兰枻的肩膀，“洋葱牛肉，蒜蓉西蓝花，再加个汤？”
　　苏兰枻笑着侧头看祁曜，“阿曜，你犯规了。加个甜汤，米酒蛋花羹。”
　　“好。”祁曜笑着答应。
　　两个人买好食材回到家，祁曜把东西放到厨房，说：“一人一道菜吧，你擅长哪个？”
　　苏兰枻笑着说：“你一个家里只有牛奶和鸡蛋的人问我擅长哪个？难道不是应该你挑一个擅长的，剩下那个我来做吗？”
　　祁曜哼了一声，“小瞧我。我做洋葱牛肉。你做西蓝花和甜汤吧。米饭我现在蒸上。”
　　苏兰枻戏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默认了祁曜的安排。苏兰枻一边煮汤，一边看着祁曜处理牛肉，觉得祁曜的厨艺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一些。两个人分工合作，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苏兰枻拿起筷子，在祁曜的示意下先夹了一块牛肉。的确不错，苏兰枻边吃边想，牛肉熟度正好，嚼起来很嫩。可能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祁曜多放了黑胡椒和辣椒，苏兰枻很喜欢。祁曜看着苏兰枻的表情就知道不用再多问，勾了勾嘴角也开始吃饭。
　　苏兰枻把肉咽下去，问：“这道菜又是你跟哪个厨师驴友学的吗？”
　　“哪有那么多厨师驴友。”祁曜笑了笑，“是我自己喜欢吃，平时做得多就琢磨出来了。”
　　苏兰枻点点头，说：“不错，我也喜欢吃。”
　　“刚才应该跟你赌一把的。”祁曜遗憾地说。
　　“怎么？又想玩少女的秘密交换游戏了？”
　　祁曜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失笑道：“哎，我真的不喜欢这个游戏。我是没办法了。”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的秘密？”
　　祁曜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一边觉得危险，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看，这不是栽了？”
　　“那是不是因为我一直表现的太神秘了才吸引你的，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或者相处久了发现我其实没什么神秘的，就是个普通人。你还会……”苏兰枻忽然停住了话头，笑了一下，说：“没事，吃饭吧。”苏兰枻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是因为觉得不合适，而是认为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意义，而且会显得他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办法重新假设，未来还没到来，结果无法预知。
　　祁曜从苏兰枻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苏兰枻对他的不信任或者是在这段关系中表现出的不安。祁曜表白之前一直觉得会是自己刚开始面对感情可能会有些焦虑，但是在一起之后他发现他面对着苏兰枻的每时每刻都是满足的，他之前的顾虑都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相处时间太短？祁曜也有些疑惑，不知道苏兰枻的这种不安到底是来自哪里。最后祁曜也默契地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说：“对了，张万峰买的明天的火车票回家，我要去送送他。你去吗？”
　　“去。”苏兰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之前张磊出发的时候我就很遗憾没能去送他，这次张万峰我不能再错过了。”
　　祁曜想起张万峰出发时两个人之间的情形，笑了笑，“你那个时候很想把我打一顿吧。”
　　苏兰枻明白过来祁曜在说什么，摇摇头，“那个时候就是觉得无奈。不敢再找你，又怕你真的就那么不理我了。”苏兰枻隔着桌子捏了捏祁曜的脸，“所以，有什么不满就告诉我，吵架了冷静下来再继续沟通，哪怕打一架，千万别跟我冷战。你已经丢下我两次了，下一次，我就不会在原地等你了。”
　　“我其实除了你之外从来没跟人冷战过。我从小到大和张宇打过无数次架，我们两个也一起打过无数次架。但是对着你我舍不得下手，看着你我又生气，我真怕自己控住不住。”祁曜说。
　　“下不去手就下嘴吧，可以咬我。”苏兰枻指了指嘴唇，“这里。”
　　祁曜放下筷子，“宝，你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