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世界文坛没救了》世界第一的空想者言廻

17、第十七章

　　真是恶劣的把戏，幕后者被施以如此评价。
　　这栋建筑本身就是虚假的异能造物，没想到内部却有真实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虚假的？”织田作之助微微偏头。异能者对比普通人而言五官总是更灵敏一些，更别提他本就是杀手，对异能本就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可至少到太宰说出这句话为止他都没有觉察到任何异能的气息，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前来此处。
　　至于仍试图从明信片上的字迹中窥得蛛丝马迹的言溯之，就更不可能对比有所察觉了。
　　“正是如此，就算是对我而言这也是头一次的事情呢。”太宰治轻巧地跳进前台内部，翻动着未被带走的账本。
　　作为天然反异能者的他，即使是在面对兰波这一榜上有名的超越者时也不过是艰难于“接触”的过程，可没有像这种“与他接触的异能逐渐被瓦解”的经历。是因为对方的能力过于强大，还是什么其它无法捉摸的规则呢？
　　“完完全全被人耍了啊。”
　　账本上只有一个名字的几次交易——织田作之助。
　　比起认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底层人员不应得到“重视”的本人，言溯之要更困惑一些：在这个世界应该已经不会发生的织田单枪匹马解决mimic事件还在两年后，森鸥外没理由在这个时间点就和太宰治翻脸才对啊？更重要的是，龙头战争才刚刚结束，在出门闲逛都需要一颗勇敢的心的情况下，作为庞大组织的头目怎么看也不可能有空处理这点“小事”。
　　明信片上的字明明白白是手写的，却看起来朴实无华到比打印字体还要工整。
　　织田作之助思考着把手中的书递给太宰治——“你居然还拿着它啊？”接过书时太宰治吐槽了一声——“那么，这本书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
　　大约过了六七秒，太宰治把它物归原主：“很遗憾，看来这里的书倒是真货。”
　　“那可太糟糕了，”织田从装在风衣口袋里的钱包中掏出书背面标注的价格放在自动结账机里，“我再工作二十年恐怕也没法偿还这笔巨额赔款。”
　　“果然是只有织田作才会在意的奇怪的点——不过不用担心，这笔账算在溯之酱头上不就好了！”
　　“诶，我吗？！”被提及姓名的少女下意识反对，“可我的工资说不定要比织田先生还少啊！”
　　而且，她快速地打量了一眼说这话时对方的表情——这种神鬼莫测的笑容，果然“算账”是有双关的含义在里面的吧？！
　　这能不能算在报销的范围内啊……正当她迫于黑泥威压不敢反驳而头疼之时，太宰治却相当随意地耸了耸肩从前台的侧门正常地走出朝正门走去。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别说只是不小心毁坏他‘几本’书，就算真的‘一不小心’把这家店毁了个彻彻底底，哪怕他向官方施压官方都不敢把港口黑手党怎么样。”慢吞吞走到门口的少年头向侧后方仰去，以一种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非常让人不舒服的姿势将无光且死寂的双眼暴露在两人面前。
　　“身为异乡人的溯之酱可能无法了解吧，这片土地究竟有多么憎恨‘战胜方’的这一事实。”

　　完美的一日就此宣告破产。
　　临走前按照自己对这种抄本的价格推测往桌子上痛苦地撒下一把纸币，出门后再一回头这栋离奇的建筑就在路人漠不关心的余光中很快消失了。
　　“比起盯着毫无折腾意愿的我，去向森先生汇报刚才那一通莫名其妙的事才更符合太宰先生的兴趣吧？”抖了抖手里的标本，言溯之试图摆脱这位同样有着招惹麻烦体质的监视者。
　　太宰治没有回话，只是一直静静地盯着她。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真是相当不习惯……她忍住皱眉的冲动叹气道：“好吧，请当我从未说过那句话。”
　　“不。”像是突然被安装上满电的电池，太宰治拍了一下织田用手臂夹着的书后用一种做作的健气声线回应道：“无论是那个选项听起来都很无趣啦，万能森先生应该知道的事根本就不用我去报告，这么好的天气当然是要去找一条清澈又温柔的河入水啦！”
　　“需要我陪你吗？”
　　唯一的成年人织田作之助就这样说出了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话。
　　“唔——虽然听到织田作这么说很感动，但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下午还有工作吧？所以还是让我一个人享受这种乐趣吧。”
　　“说的也是。”一脸正色的点头后，青年稍稍夹紧了书籍便准备离开：“那么我就先走了。下次见，太宰。”
　　大幅度地对着织田的背影挥手告别后，太宰治又恢复了没有什么表情的断电模式，只有声音还留有一丝未凉透的温度。
　　“我也没什么和溯之酱继续待在一起的理由了，一天内总不至于接连碰上两个麻烦。说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旦为人所知，总有一天会被拉扯坠落。”
　　“没听说过呢。不过我既不是什么‘神明’也不害怕‘坠落’，不清楚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少女难得用同样冷淡的态度挖苦平时避之不及的家伙：“既然如此，我倒也有一句你肯定不曾听说的话想送给你：‘死必然寓于生之中，没有必然的死也便没有生——可人不应让死主宰和支配自己的思想’。”
　　“那么，祝您成功，就此别过了。”
　　她不顾身后阴森森的视线，就这么毫无留恋之意地快步离开了。

　　特意选了一家人烟浓厚的咖啡店作为消磨剩余时间的基地，她点了单后向老板讨了几张标便签纸坐在三楼一个窗边靠墙的位置。
　　对面起码五千米内没有任何可用来狙击的建筑物，玻璃敲击起来的手感也应当是加厚的防弹玻璃，至少危险来临时她有捡一条命的机会。
　　用立起的胳膊稍微遮住以免被人直视到看起来像极了□□仪式的抄本，她扯下把纸张缝得里出外进的红线，把能看清大部分文字的纸页筛出来后在便签纸上摘录重点。
　　【…在时空的缝隙中存在一种难以名状的生物，它们却栖息在完全不同的角状不连续时间孤岛的最深处，因为永无止境追逐发现的时空旅行者直至杀死他们的习性而被称作“猎犬”…
　　…人类的幻想同样是永无止境的！被命名为‘阻碍之力’的法阵可以蒙蔽猎犬，只要使用它，十年内的旅途就完全没有风险…
　　…用仪器替代这个效果也是可行的。一份“遮蔽”、足够的能量和一个命中注定的拥有“天赋”的人，这就是穿越时空的条件了…
　　…像鬼魅一样在时空间穿越的人不能做出明显异于他人的举动，否则暴露在阴影之外的部分同样会吸引敏觉的猎犬。如果有成功利用这一切自由往来与时空的人，合该称作时空间下的影子了…】
　　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言溯之略带迷茫地擦了下头上的汗水。
　　整体来说是有头有尾的一份文稿，但是光扫到封面那几个血字，她就不由得升起作者其实早就精神失常了的念头。
　　当时带走抄本自然是抱有希望能从中找到一星半点关于更高维度的生物的看法的，但是从她翻译的内容中并未提及这一方面，所谓的穿越时空也只是在同一维度上的时间穿越。
　　一口干掉已经不剩不少的咖啡，她打了个呵欠抻了下肩膀。她翻译出来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呢……比起她这种连半吊子水准都算不上的新手，谁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身上仔细地摸索了一阵子后捞出来两个黑色的定位监听器，扔进咖啡杯后倒入满满一杯水，然后把它交给老板麻烦他暂为看管的同时又点了一份甜点。准备工作结束之后，她这才安抚了一下已经开始喊饿的肚子，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中午好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用餐时间？”
　　电话另一头传来温润的男音：“哈哈，没有呢。不过，再晚一会的话说不定我去睡个午觉也不一定——不过，溯之的电话我是一定会接的。”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纵使知道是客套的可能性很大，却依然让人心里舒畅又亮堂。
　　虽然对方看不到，她仍然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嘴角。
　　正了正神，她不愿过多浪费对方宝贵的时间，用简洁地语句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发现复述了一遍。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真家伙，但是我也没什么办法确认，我想如果先生真的听说过这样的仪器的话，这份材料应该就有可信度了。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您也提到穿越时空来着。”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不同于从流散在角落的只言片语试图拼凑出事件本貌的“外来者”，纯纯正正在本地土壤生根的他是有系统化了解过这方面的内容的。
　　紧跟美国后建造的被命名为“羲和”的仪器正是用作躲避猎犬的——当然，会研制它并不是因为那些不知是否可靠的外国民俗作品，而是由前人一次次牺牲记录下来的事实。
　　就像追求长生一般，跨越时间总会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自然同样受人追捧。
　　而这份曾经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用途的冗杂记录，在常暗岛战争爆发后被国内几个时空异能者带入人们眼中。
　　原本被排斥在国外的“不明身份者”之所以能被召回，也同这密不可分。
　　“不必过分担忧，”他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也是这么想的，“中国向来习惯于饱和式救援。虽然目前确实不少人把宝押在你身上，但多手准备我们也是做了的。”
　　只不过不论其它哪一版计划，在时间上都大大拉长了——毕竟八年前做计划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会有个天外来客。他暗自隐瞒下这一点，听到通话对象明显松了口气，也微微露出笑容。
　　“你现在依旧停留在日本的话，有一些机密是不能透露给你的。不过，有关联的事件即使是在那边也同样可以调查的到的。
　　“最知名也是占比最高的事件，就是常暗岛事件了。战争结束后，欧洲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感觉无聊的话，也可以试着猜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常暗岛，异能大战末期具有重要意义的战场。来自欧洲的七位超越者在这一不能使用电子仪器的岛屿上击溃了各国军队，使其不得不进行“和谈”，带来了战争的终结。
　　从内部系统调出的数据来看，中国方几乎没有介入这场战争，只是象征性地排出两位超越者同背叛主战派政府的七人进行交涉推动战争的结束。倒是近尾声时两人返回复命时带来一个意外的屏保：欧洲正在寻找丢失了的某物。
　　某物……？说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物品，果然还是“书”吧。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又动手搜索了一下欧洲的贵物。
　　没有图片，也没有文字，空荡荡的档案只有一行简要的描述：异能力的根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档案被归为“待处理”一栏。
　　志在必得之意溢于言表啊，她不禁这么想到。稍微有点猜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了，但实在想不到原因。
　　缺失的信息，估计只有那场战争的幸存者才知道吧？不过那可都不是她希望与之打交道的人。
　　起身谢过老板，她把监听器随意地揣回衣兜，收拾好纸张准备离开。
　　“欢迎下次光临。……冒昧问一句，小姐您是外国人吗？”
　　“嗯？是的。”言溯之点了下头，疑惑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想我的日语还是比较标准的吧。”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眉眼间露出一股惆怅：“您身上的气势与周围格格不入。或许身为外来者的您难以察觉，身为战败国租界的住民，日本人至今仍日日蒙受着战败的阴影，面对欧人是下意识回避的。但方才店内两位白人离开时您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在意，这是十分醒目的。”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地道了别，逆风朝暂时的住所走去。
　　就像书上说的一样，失败者无法逃脱惩罚呢。
　　不过她并非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的住民，她只希望在离开前不要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真诚地这么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