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得似、少年游》顾尔思莼

4、将婚也可

　　“我们三个工作的地方互相离得不远，目前是在一起合租，江夏和陈默天天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北京，你有这方面的打算吗？”徐译把思莼的包接过来，背在自己肩上。
　　“嗯……再等等吧。”顾思莼低着头，跟着徐译往前走。
　　“你不想来北京？”徐译扬了扬眉毛。
　　“是。”思莼把头抬起来，“我在南方电网技术科，感觉现在这个岗位挺适合我的。”
　　顾思莼深知自己不愿来北京的原因，怕在徐译面前话说多了露馅，急急忙忙地岔开了话题。
　　“这几天我到网上参考了很多婚礼的视频，有许多有趣又浪漫的设计；你们更喜欢哪种风格的我可以就着手筹划一下。”
　　“都好。”徐译回到原来的话题，“不过我有了解过南方电网和国家电网在每年春招的时候有一个类似人才交换的项目，主要是为了满足员工的住房地理需求。交换人才的职位不变更，而且技术型人才在北京的待遇会有显著提升。这个项目你了解过吗？我倒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到了北京之后，我们四个也好互相照应。”
　　思莼的心猛然一动。
　　她当然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应聘技术科就知道。
　　年少的约定，十余年的挚友，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不遵守，只是因为在徐译面前闹成那个样子，会很尴尬吧。
　　“还有这种好事？”思莼假装惊呼起来：“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嗯。”徐译点点头，“你在那边挺好的吗？”
　　“很好的。”思莼咧嘴一笑。可惜的是没有你，也没有你们罢了。
　　“那就好。”徐译也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婚礼的设计，你喜欢哪一种？”
　　“我？”思莼不明就里，“司仪的风格应该是随着婚礼的风格而变换的，所以我都还好啊，主要是看你和新娘子的主观意愿咯。”
　　在说到“新娘子”的时候，她的心猛烈地疼了一下。
　　“嗯，你可以介绍一下你喜欢的设计，我们俩的审美挺接近的。”
　　徐译停顿了一下，“新娘子也和你一样的。”
　　“哦……”思莼想了想。
　　“我的话，还是比较喜欢中式的传统婚礼，可以在其中加一些角色扮演的元素，你们两个可以演一些戏剧里动人的爱情桥段。比如新娘扮成穆桂英舞一段枪啊剑啊，去解救你扮成的落难杨宗保，最后终成眷属……”
　　“你这个设计，难不成就是为了损害新郎的形象？”徐译忍俊不禁。
　　“难不成还能让你解救新娘子？那画面岂不是很违和？”顾思莼反驳道。
　　徐译笑了起来：“如果新娘子是江夏这样的，扮演穆桂英倒是毫无违和感，大概也能演出你希望的样子；可是如果新娘子是你这样的，也许就只能演什么哭哭啼啼的黛玉葬花了。”
　　还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说话，真好啊。顾思莼想。
　　“那，新娘子是什么样的呢？”顾思莼试探地问。
　　“和你一样的。”

　　“那，这个，江夏和陈默现在怎么样啊？”顾思莼再次试图岔开话题，她觉得和徐译这样说话确实很舒服，却总感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如果你问的是那个方面，倒是就差一层窗户纸。”果不其然，徐译提起他俩就变得自然起来，之前严肃又温柔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揶揄。
　　“啊，那他俩啥时候结婚哇？”顾思莼听到两个死党的消息，一下子兴奋起来，黑眼睛亮亮地闪着。
　　“我看一时半会儿悬。”徐译耸耸肩膀，“江夏现在拉个小手还害羞，要是被我看见他俩，江夏就开始说话也说不利索，感觉脑袋像短路了似的……要不你一会儿就去问问他俩啥时候结婚，应该就能欣赏到江夏小伙子的羞涩表情了，那可是世间罕见的千年奇景哇！”
　　顾思莼忍不住地咧嘴大笑起来，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徐译说得兴起，又自顾自地说着：“天天两个人就在那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甜得不行的互动比比皆是，完全不考虑我这种单身狗的感受……”
　　“什么？”顾思莼惊得瞪大了眼睛。
　　徐译自觉有些露馅，又一时想不到合理的话来圆，只得讷讷地嘟囔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这个，在他俩甜蜜互动的时候我总是自己一个人看着，这不也叫单身狗嘛……”
　　顾思莼尴尬地笑了笑，暗暗皱起眉毛。
　　既然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和两个死党合租，而且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既然自己是来给新郎新娘做婚礼策划，为什么新娘并没有来和自己见面，徐译到现在也没有提起有关新娘的只言片语？
　　难道是他偶然得知了自己藏在心里的感情？不提起和新娘有关的事情，是对自己有着一点点的愧疚和不自然吗？
　　“那个，还有就是，既然你都来了，我们俩把好友加回来，好不好？”徐译忽然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顾思莼的眼睛：“你和我说的那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话，我一直都记得，但是不得要领。后来他们和我讲了你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自己口占的那首小诗，我才有了一些眉目。我想和你说的是，小诗的前半首，我和你一直以来想得完全一样。”
　　两个人正沿着凉水河向前走着，此刻停下来的地方恰好在街灯的脚下，夜色中暗淡的河水正闪着粼粼的灯光。
　　顾思莼低头绞扭着手，两只脚尖不安地打着架。
　　“那，那后半段呢？”徐译弯下腰，把头贴近，才听到顾思莼喃喃地低语。
　　“至于后半段，我应该道歉，我确实说过一些可能会让你不快乐的话。不过，我只和几个知道我们两个故事的人说过这些，他们都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说那些难以置信的话。我希望他们能够把我的想法和你旁敲侧击地讲讲，这样，聪明伶俐却对我们的感情格外迟钝的你，才会真正了解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策略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效果，甚至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至于我那个时候的感情，聪明如你，现在还不理解吗？”
　　顾思莼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惶惑得像一只小猫咪。
　　徐译把手机从衣兜里掏出来，划开微信，点开一条语音。
　　“小思莼！好久不见！我是夏秋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徐译当年在戏剧社的搭档。徐译前天的时候找到我问我知不知道他当时对你的想法。这个，我是知道的哇，我们当时都是知道的哇！这个徐译高中的时候好喜欢好喜欢你哇，成天给我们讲着你们俩小时候的故事，你拿了奖、或者在广播里播音的时候，他就一遍一遍念叨来得瑟去像个老头儿似的！我们当时都觉得按徐译所说的，你俩关系那么好、那么了解对方，将来指定很容易就在一起，可是你当时对徐译好冷淡好冷淡，他有时候和我们在一起走路看见你，脚步都马上迈向你了，你却只是点了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哈喽小思莼！我是邱枫，高中的时候是徐译的室友，徐译前几天说要和你解释一下那些事情，让我帮忙撮合撮合。徐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但是后来觉得你对他特冷淡，就赌气也对你冷淡起来。当时喝醉酒好像还说过一些过分的话，说什么以后不认识你啊，什么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啊，什么你薄情寡义啊……但是我们当时都知道，其实他对你一直有很深的感情，这一点我们兄弟几个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们录这个语音，也就是希望你俩可以冰释前嫌，我们真的觉得你们中间有误会，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一直觉得，其实你心里也是一直有我们傻呵呵的徐译的，是不是小思莼？”
　　“是不是，小思莼？”徐译把手机重新揣回到衣兜里，紧攥着因紧张用力而发白的拳头。
　　顾思莼抬起头来的时候，徐译在她那对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水光。
　　“是。”顾思莼微微一笑，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接下来的日子，我可以释然了。”
　　她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徐译的头像“加为好友”，再一次抬起头向着他微微一笑。
　　“虽然又一次被你看穿了心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释然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感到愧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替你筹划婚礼！”
　　徐译伸出手，把手掌覆盖在她的头顶。
　　“不过，婚礼的事情，先不用急。”
　　“可是你不是都‘将婚’了嘛？”
　　徐译轻轻地笑起来，怜爱地用手掌在她头上摩挲一下：“‘将婚’当然也可以。”
　　“我想的是，我们先申请你的交换项目。”
　　“至于什么时候‘将婚’呢，看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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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一见面就变得很甜哇
喜欢那句话“就像小时候一样”。
好像是一句承诺，有了这句青梅竹马的承诺，就能彼此懂得、肆无忌惮。
大家喜欢看小思莼和徐译的故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