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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局者迷 ...

  •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她为什么和你绝交?”等徐译把头抬起来,陈默把酒瓶都撤到桌子下面,江夏默默地给徐译拿来了热水浸过的毛巾,坐在他对面。
      徐译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也有些冷淡,不过还好,在一起的时候说话还是很开心。高考志愿出来的某一天,思莼忽然屏蔽了我的朋友圈,我发现之后追问她她也不理我。”
      “当时她还不知道和谁换了情头,我误会她是谈了男朋友、要和我保持距离,当时特别伤心就一个劲愤怒地质问她。”
      “她回复我说‘当你发现一个人早就开始不想理你的时候,为什么还总想着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呢?’”
      “而我,则一直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
      “后来呢?”江夏问。
      “就大吵一架,删了好友,没了联系。”
      “那思莼当时是谈了男朋友吗?”陈默问。
      “不是的。”江夏解释道,“那个时候她换头像是因为和我们班的女生在一起玩大冒险,输了的人要一起换情头。”
      “不过,如果说起那次的大冒险的话,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江夏忽然看向徐译。
      徐译有些茫然地把头转过去。
      “你说的是思莼念的那段诗吧?”陈默忽然插话道:“我对她那段话的印象也很深刻。当时我正好去她们女生的圈子那边,听到思莼念完那段话、又看着她红着眼眶特别动情地走出来。”
      江夏默默地点点头,把眼光无言地投向陈默。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
      我们青梅竹马、彼此懂得、无话不谈,
      一起说话的时候敢开怀大笑,也敢肆无忌惮,
      纵使大吵大闹心里也从没有芥蒂,
      面对长辈的调侃还是会羞红了脸,
      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情:彼此熟悉、彼此亲近,
      有不用言语就能明白的默契,
      也有无条件地支持和信任。
      后来我知道这不是爱情,
      因为他和别人将我轻蔑地谈起,
      我却对这样的人满怀着少女的柔情。
      啊,亲爱的姑娘啊,
      永远不要将这一段悲伤的往事提起,
      永远不要再次被人了解你脆弱的内心!”

      江夏听着陈默认真的语调,脸上扬起了一丝调侃的笑容。“行啊老陈,这过了十年,还能记得住。”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这首诗被我的一个朋友录下来,本科的时候我还以它为主题做成过一个小AI,记忆一直比较深刻,不过我一直没有查到是哪首诗。”
      徐译摆了摆手,苦笑道:“这还听不出来,这种半文半洋的东西只能是她自己编的,有哪个正经诗人能写出来她这种语气。”
      “哪里半文半洋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我们觉得写得很好呀!”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清了徐译眼中那一抹明亮的情绪:是骄傲。
      那种仅有自己一个人懂得她的骄傲,那种一听一看就知道她的心事的骄傲,那种时隔十年默契依然没有削减的骄傲。
      “前半段压了中文的韵,她写小诗的水平不是太行,总是会换不必要的韵;后半段用了普希金诗歌的那种呼告,她喜欢普希金,但这里模仿的笔力还是稚嫩,明显是当时念的时候怕露馅、后加上去的;一首诗歌中同时穿插着喜怒悲的复杂情绪,写喜的时候措辞欢脱,写悲的时候语气严肃,这都是她的习惯。”徐译一口气说完,嘴角含着笑。
      “你也太秀了吧!”江夏叫道。
      徐译沉默了一下,眼睛里的光缓缓地黯淡下来,所有的骄傲和明媚都消失了,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影子。他轻轻地说:
      “有什么用呢,已经晚了。”
      “你那个时候喜欢她吗?”陈默试探地问道。
      “我喜欢她吗?”徐译自嘲地笑了一声。

      “一直没有和你们讲过。
      我们两个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两家家长关系很好,我们俩也一直在一起玩,一起调皮捣蛋,闹得全班都特烦我们俩;
      刚上小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男孩子,不喜欢和她每天一起玩那些小女生的无趣游戏,和男同学一起玩的时候就不理她,她和她身边的小女生们说‘徐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立刻否定回去,把她气得天天抹眼泪,和我妈告状;
      后来稍稍长大,关系也重新变好,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想办法给她出气,我心里郁闷的时候她开导我,彼此都真正觉得是最好的朋友;
      上初中的时候认识了你们,也慢慢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个时候男生里面不是流行追小女生嘛,就是追到手就感觉很有面子,我就琢磨着想追一个,结果还没开始追就被顾思莼看了出来,还乐得帮我出谋划策,最后我们俩都没经验、性格又都大剌剌的,完全没有揣摩到人家的心思,就弄得一团糟。
      那个时候我和顾思莼比之前走得都近,还有这么一个暧昧的氛围,我就和顾思莼开玩笑地说起这个事,把她吓了一跳,从此再不和我说话了。
      那之后我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思来想去觉得她是我最希望的陪我走完一生并能够快乐幸福的人。她的长相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或者可能我的审美判断从来就建立在她的长相之上,而且我们彼此懂得、彼此支持,从小到大吵架从来不会伤了和气,做什么事情想法都一致、都有默契。我想,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生都做不到这样。
      然后我就瞒着你们开始追顾思莼。
      先是有一天我去了医院、没来上课,她担心我,也不顾她嘴硬不愿意理我的事,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自己检查的结果是窦性心律不齐,这是实话。她一听觉得我心脏有了问题,一下子眼泪汪汪起来,问我严不严重。我本来想说啥事都没有,是个人都有窦性心律不齐,后来转念一想,就故意骗她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不太激动或者太伤心。”
      后来我就拿这个一直威胁她,让她帮我倒水、让她不准得瑟考试考得好,最后请求她做我女朋友。
      她同意了。”

      陈默、江夏:???

      “也许是怕我真的出生命危险勉强同意的吧。
      也许真的是因为开始喜欢我了,也说不定,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些。
      当时都还小,这种事情也一定要瞒着家长,她又一直觉得这么早就谈这些事不太好,首要任务还是学习,我提出的要求她几乎都不愿意;而我并不是因为觉得学习很有问题,毕竟我们是第一和第二,而且就算被你俩超过了,我也不觉得丢人,主要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她根本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之外的存在。于是彼此都很失望,不太愉快,过了不久就分手了。
      我俩这辈子唯一的分歧就是在感情方面。
      从来就没有懂得过彼此的心。
      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真心的而不是用她开玩笑。
      她总是觉得我不严肃、不认真,是为了排解空虚无聊或者给自己找面子。
      我也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的感觉。”

      “高中的时候我并没有死心。
      直到文理分班,我那么地劝她,她还是学了理。
      难道她最适合的不是文科吗?难道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看书写文章吗?和我说什么国家需要技术人才,就抛弃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此又像那些人一样怀着那种可笑的大理科主义,还和那些理科大拿称兄道弟地打成一片,我们俩在不同的班,不再每天都坐在一起,感情也慢慢淡了。
      在那之后有小姑娘追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其实是想气她。
      你们都知道的,是我们班的尹佳颜。
      她不见生气的样子,和你们一起笑眯眯地喊人家大嫂,照样为我们俩的事情兴高采烈地出谋划策,自告奋勇说等结婚的时候当我们的司仪。
      我那个时候想,她一定是很高兴我不再挡着她的路了。
      后来,我就慢慢冷落她,没了调侃也没了笑脸,在外人面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有一次她站在十米开外,兄弟打趣我‘那个顾思莼是不是你的小青梅呀?’,我就和兄弟说‘我不认识她’。
      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只是觉得既然被她冷落不重视,我自己就也冷落回去。依然很喜欢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一起交谈的时候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偏着头看我,露出小虎牙,扬着笑脸,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像没发生过一样,她还是那个小姑娘,懂我亲近我的小姑娘。”

      “那么你说过轻蔑的话,也是真的咯?”江夏小心翼翼地问。
      “大概吧。”徐译苦笑一下,“那个时候年少轻狂,又习惯了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对一个看轻自己的人有着那么深的感情,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卑微,也不屑于和她解释自己。
      她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吗?
      她不是和我最有默契的人吗?
      为什么连最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会看不出来呢?
      为什么她不肯花一点时间来好好看清我的心呢?”
      徐译狠狠地把脸递到毛巾上抹了抹。
      江夏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当局者迷,这样简单的道理,两个冰雪聪明的当局者却都忘记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思莼一直对你是很有感情的,有没有想过,当时你们两个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呢?
      你冷落她,甚至还交了女朋友,她也自然而然地冷落回去。
      所以,当从别人嘴里听到你对她说过刻薄的轻蔑的话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往好的地方去联想,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你们的关系只能越来越坏,对彼此的不信任也逐渐加深。
      而且我和思莼高中都学了理科、在一个班,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顾思莼在和任何人说起你的时候都是快乐骄傲的样子,高兴地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铁打的关系,有人说起你的不好她就马上顶回去。她自己这样对你,却听见你说轻蔑的话,无论是什么,你觉得她的心里会好受吗?”
      陈默严肃地对徐译说。
      徐译垂着的头重重地摇了一下,抬起睫毛,仿佛一只小动物似的怯怯地眨了一下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那,你们说,我和思莼现在还有希望吗?”
      陈默和江夏又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各自的眼睛里读出了一样的答案。
      不过两人还没有开口,只见徐译腾地站起身子,在空中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没有希望也要有希望!我要把思莼追回北京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将婚,来否?”
    我们的徐译和两个可爱的神助攻开始展开漫漫追妻之路~
    谢谢小哥哥小姐姐们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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