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宁》就雨

7、蛋糕

　　江漓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们父子两的场面哭笑不得。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板着脸脸黑得包青天一样，一个想哭不能哭，紧紧咬着小嘴唇。
　　过去轻轻顺着谦谦的头发，拿出纸巾擦去小孩眼角的泪水，“没事，别管爸爸，我们继续哦，这可是要交作业的哦。”
　　谦谦见妈妈没有生气，但爸爸好像还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干脆背对他，坐在江漓身旁，认真看着她画油画，听话地给她递颜料。
　　不一会，谦谦大概已经忘了旁边阴着脸的容所，沉浸在江漓优秀的画功里。
　　最后江漓落款谦谦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两个小心心，就递给他，让他交作业去了。
　　谦谦喜笑颜开，捧着江漓的脸啵啵了好几口。
　　容所真的佩服这孩子，吃得江漓死死的。
　　待谦谦回到小班里，江漓他们也得跟着其他家长一样在小礼堂里等着，等老师评完分才能带孩子一起放学。
　　容所慢慢挪过来，“冷不冷，要不要让人送衣服过来。”
　　“不用，谢谢你的外套，够厚了。”
　　“不要再说谢谢。”
　　“哦，好吧。”她低下头。
　　“你画得挺好的，合约里的注意事项记得挺清楚的啊。”
　　江漓错愕，手机按了锁屏，抬头看着他，“我大学社团出去做志愿活动去过不少孤儿院。知道孩子喜欢什么。”
　　男人低笑，视线移向其他地方。“嗯。”
　　“我有认真看，我不是为了钱，不过我希望你不要骗孩子那么久。”
　　“嗯。”容所看着远处的谦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自从那天家庭日之后，江漓除了每天晚上下班陪谦谦做一下手工作业，必要时和容所沟通一下幼儿园的事。其他时间都是各做各的事，你不闻我不问。
　　不过就她和谦谦而言，真的像母子一样相处，有时容所叫她漓漓，虽然浑身不舒服，但又想想，谦谦妈妈叫李静，读起来也确实挺像的，还是算了。
　　只是江漓渐渐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一边自己另外物色着出租屋，一边找机会和容所聊一下。
　　培训中审前夕，江漓忙着整理报表和资料，发了个微信给容所让他照顾好谦谦，就一直到九点半才回到公寓。
　　悄悄打开门，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书房留着点门缝，一点点光映了出来，江漓随手放下外卖回来的粥。
　　趁容所在，就谈谈吧。平时现在他应该快工作完了。
　　江漓轻轻敲了门，立在门外又不敢踏进一步。
　　“进来吧。”
　　江漓推开门，走到书桌前，容所都没有给过她一个正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
　　“打扰了，谦谦睡了吗？”
　　“嗯。”
　　欲言又止，想到谦谦已经睡了，还是开口，“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我这样住下去不是办法。”
　　“嗯？”容所抬头看着她。
　　“有些谦谦总要面对的，我觉得你现在骗他，他自我感觉良好，我怕他到时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
　　“而且，我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不想打搅别人的生活。”
　　容所握着钢笔轻轻地往纸上点着，听她说到最后，忽然放下笔。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容所起身，背对她，看向外面的风景。
　　下了逐客令，再多说也是无用功，“抱歉，先走了。”
　　关了房门，坐在餐台上，看着眼前已经凉了的粥，一勺勺送进口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中审不出意外，二十多个人PPT汇报和阶段笔试完就被刷下去了，还是当场走人的那种。
　　只留下盛妍和江漓在内的五个人，尽管她们审计部门本来名额就是五个，但是在剩下的考核时间如果有任何差错，谁都有可能被刷下去。
　　后半段培训任务是模拟项目财务咨询，是江漓没想到的。
　　虽然大学毕业的下半年已经拿到CPA，但这样看来容泽对非执业的CPA要求也不低。什么都要会。
　　上午该淘汰的淘汰，按照讲师说的，容泽是个很人性化的，该劳逸结合就劳逸结合，搞了个待客沟通常识课。
　　说白了就是品酒会。
　　所以周五一下午整个审计处有空的人都趁下午茶时间围着一起来凑起热闹，就连红酒杯该怎么拿，不同的酒要怎么品尝，都给你说说。
　　江漓知道自己不能喝多少，可对着前辈递过来的白葡萄酒，只能接过来拿在手上，浅浅抿了一口。
　　盛妍走过来，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换上自己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吗？给你倒了荔枝味的rio，别人看不出的。”
　　“我记得那位是审计项目经理，不敢拒绝嘛。”
　　“呵呵，还不是因为你漂亮。跟紧我，就没有人这样对你了。”
　　“嗯”。
　　六点准时下了班，盛妍硬要求着要送她回家，可是江漓哪敢，被她知道她现在住容所那里还得了。
　　硬生生被拉到停车场，眼看就不得不坐上车了。
　　“我车你回去又不会吃了你，我想吃你做的饭行不行。”
　　“不是，盛妍你听我说。”她意图拒绝。
　　“今天我都帮你挡酒了，就请我吃顿家常菜嘛。”
　　“我……”
　　“我们约了去吃饭。”忽然肩部一紧，男人就已经搂住她。
　　容所慢慢把她放开，自然的拿过她的包，“她早上就答应我了。”

　　又是硬生生被拉上车，不过这次是容所罢了。
　　容所将她抵在座位上，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少和盛妍一起？”
　　江漓挣扎想打开他的手，却被他抓住狠狠举高，这个羞耻的姿势，“唔……疼。”
　　“少和盛妍一起。下班为什么宁愿坐她的车都不找我。”
　　江漓白了他一眼，“第一，盛妍她很好，我为什么不能和她玩。第二，我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住在你那里而已。第三，你一开始说不会让别人知道，现在在容泽的全都知道了，我怎么解释，你又不澄清，我们又不是……”
　　真的……
　　没让她说完，捏着下巴的大手用指腹揣摩着她的唇，“那现在就是真的。”
　　不由分说，身体力行堵住江漓的话。不同他手上的霸道，容所温柔慢慢攻略着她的牙关，贪恋着她的味道。
　　直到江漓呼吸不顺，脸上布满绯红，容所才放开她。
　　一下子，江漓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脑子一片空白。
　　某人满意地舔着唇，似乎意犹未尽，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看着对视着自己眼前害羞地说不出话的女人，偏过头不敢看他。
　　“盛妍她之前喜欢李静。”
　　什么意思？江漓惊愕，与他直视。
　　盯着眼前水色光光的红唇，真让人欲罢不能，容所深吸一口气，启动了车，“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她喜欢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像她朋友，所以喜欢我？”
　　江漓似乎想到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你呢？你刚不也是一样，只是因为我和你的白月光长得很像，所以才头脑一热。”
　　容所抓紧方向盘，没有回答。
　　她也不想追问，显然她猜对了，脸还嫌得丢不够吗。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公寓，江漓电梯都不想和他一起坐，故意拖慢脚步，直到前面的人逐渐把容所塞到最里面。
　　容所看着电梯外面的女人，示意她快点进来，江漓无奈，可后半步还没踏进电梯，电梯就开始“滴”了，超重了。
　　可是心里很是庆幸，假装很抱歉退了出来，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不料容所边说抱歉边挤了出来，江漓觉得不妙，撒腿就跑。
　　男人在后面追上来，抓住她的手拉进楼梯间，抵在门后，撑在门上，不然她靠着门。
　　“脏。”
　　“很好玩？嗯？”
　　江漓不敢看着他，想从下面钻出来，但她的力气怎么够一个成熟男人大。
　　逃不开，江漓也不挣扎了，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谦谦在等我们。”
　　慢慢男人不再钳制她，叹了一口气，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
　　谦谦被陈姨从幼儿园接回来，还没有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却缠着江漓给他做慕斯蛋糕。
　　江漓无奈，只说让容所准备晚饭，带着谦谦出去买材料。
　　两个人逛了半个多小时超市，回来了容所还没做完饭，江漓放下袋子，过去想接手他的锅铲。
　　容所不放，“你不是要做蛋糕吗？”
　　“那你到底会不会煮的啊？我这都回来了。”
　　男人不悦，加速翻炒着，“会！”
　　江漓失笑，容泽的员工应该不知道他们老板心里幼稚得其实是个小孩子吧。
　　“先帮妈妈把巧克力搅拌融化一下，妈妈先打个奶油。”江漓接过谦谦手上的巧克力，抱着他在椅子上做好。
　　让谦谦好好融化巧克力，自己开了搅拌器慢慢打发着奶油，看着明胶片软的差不多，往旁边的玻璃碗放了些糖，夹出明胶片。
　　摸摸谦谦头发，示意他把巧克力给她。
　　把巧克力和奶油都加入搅拌好，放进冰箱，大功告成！
　　看着谦谦满怀期待的眼睛，她心里很是自豪。“我们谦谦真棒！”
　　容所从厨房盛了碗汤递给江漓，“嗯，我们。”
　　“……”
　　他耳朵那么好的吗……
　　三个人围着坐下，时钟滴答响着，窗外一样照进来，女人和孩子有说有笑，真好。
　　谦谦吃不到一会儿，放下碗，欠欠地把剩下的炒蛋推给容所，小嘴嘟起来，“爸爸，我吃不下了。”
　　容所抬眸，“平时你都可以吃完的。”
　　“可是……可是，我想吃蛋糕。而且你今天炒的蛋蛋好咸哦，还糊了。”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男人黑的像包青天一样的脸，江漓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你儿子真乖。”
　　“嗯哼，也是你儿子。”容所接过谦谦的饭碗，也不是第一次了，吃了起来。
　　江漓哪会想到容所竟然会吃别人的口水，有点意外，趁谦谦去盛汤，“你不介意？要不扔了。”
　　“介意，但这是我煮的。”
　　……行吧，那你自己吃自己吧。
　　晚上，江漓把蛋糕从冰箱拿出来，谦谦一声欢呼，拿着小叉子就吃了起来。
　　容所听到声响，从书房走了出来，摘下眼镜，抢过谦谦手中的蛋糕，“我的。”
　　“妈妈！爸爸抢我吃的！”
　　容所推开谦谦哄过来的小脑袋，抬高拿着蛋糕的手，“我没吃饱。”
　　不管谦谦哭闹着控诉，拿着蛋糕回了书房。
　　关上门，捧着来之不易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