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宿主流放到极北》云开砚

11、阳关道难（五）

　　和石藿算是吵了一架后，宋泉被赶下了马车。

　　而山阴渠已经一天没有从马车上下来了。

　　想来也是被一些观念冲击到了，毕竟她原书中在遇到男主，也就是她亲哥哥山阴淮前，受了很多磨难，也吃了很多苦，顽强的活了下来，没有放弃生命，就是靠着对现在山阴国篡权者的仇恨、抱着复仇的决心才做到的。

　　篡权者在他眼中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这点是不会改变的，也不会动摇她报仇的决心，但是她过去的看法是：山阴王室被诛杀殆尽，王权被推翻，那肯定他们一族才是受害者，是敌人太过恶毒狠心的原因。

　　但是她今天听下来就有一种，好像就是因为他们家太过无能，多以理所应该被推翻，取代，诛杀？

　　这对山阴渠无疑是冲击的。

　　但是她尚且不知道还有一点，那就是，权力更迭的确是无能者该下，有能者居上……

　　但是对于家人、族人被诛杀一事来说，的确是篡权的冯氏手段过于狠毒，别人说山阴该杀，一方面是对于上位者跌落神坛的快意，因为山阴王室当权的人是在权力上对于王公贵族软弱，但是有的时候并不见得对平民奴隶软弱。

　　另一方面是事情没有发生子自己身上吧，局外人的随口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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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关已近，众人终于走到了一个愿意接纳他们的村子了。

　　之前那些，见到他们都是紧闭门户，不见人也不怎么答话的，他们没如何，反正这些村子里空屋很多，便就地拿来用就是了，他们也不做别的什么，就找个可以生火做饭和有顶盖的地方容身休息就行了，见到村子里荒芜人稀得，休息一夜，也不敢多叨扰，便又走了。

　　这里的人看着都比之前几个村子的人热情，不过众人四下聊天也只说，“可能是这几个村子男人多些才如此吧。”

　　有了底气便不怎么惧怕外人，尤其还是他们这一群浩浩荡荡有四五百人的队伍。

　　前几家只有些妇孺老弱，不给他们开门也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这个村落的人也太热情了吧。

　　不仅热络地迎接他们，还主动告诉他们再往前不到五里，就有一个可以供大型队伍住宿的驿站，旅馆。

　　还要，就是这的人，不知道怎么看着都有些凶，就算笑着个脸，给人感觉也是皮笑肉不笑，不仅是男人，零星的几个女人也是，看着有点凶。

　　石藿下意识想找宋泉用眼神交流一下，见宋泉并不看他，只好和阿罗对上眼睛，阿罗摇摇头，用眼神睇给部下意思，每个军士收到后，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就更加面无表情了。

　　一个人来向阿罗禀报已经回到群众中去的宋泉说的一句话，更让阿罗有些不安。

　　宋泉说：“良民在山，匪盗坐城。”

　　昨日众人已经大致了解了这阳关城的过往，但是后续话题歪了，所以并没有说道该说的，石藿当时的意思显然是不想众人知道得太多，这让阿罗对石藿心下就生出了不少不满，连带之前的龃（ju）龉（yu），阿罗决定还是去找宋泉说话。

　　“宋先生。”

　　阿罗叫宋泉已经不是宋翁这样算是尊敬的称呼了，已经变成了先生了。

　　“不敢当，阿罗将军，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那打扰先生了，请先生随我移步，这边说话吧。”

　　宋泉挑眉，而后点头，随着阿罗到了一边。

　　“昨日我听先生似乎还有未尽之语，似是关于这阳关城内虚实安稳的，还请先生明示。”

　　宋泉颔首，先问阿罗一个问题“你觉得，这阳关城外如何，这些人如何？”

　　阿罗沉吟片刻，回答：“有问题。”

　　宋泉：……

　　阿罗咳了一声，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回答也太……

　　于是他补充了一句：“阿罗认为，阳关城外十里的地方的村子和人虽然对我们不热情，甚至是防备，但是，是正常的，相反是这五里之处的地方，有些热情过头了，而且看着不像善类。”

　　“阿罗将军，你可知道，阳关城几次易主之事？”

　　阿罗点点头，“我也只是听闻，说现在的城主，曾经是匪。”

　　“直接和你说吧 ，我认为现在我们最好不要入城。”

　　阿罗皱了下眉头，“为何？”在阿罗看来，虽然感觉阳关比较危险，但是不至于说不入城。

　　“因为现在的阳关，是有进无出啊……乌紫国又来了。”宋泉说道。

　　阿罗一惊，而后便想清楚了什么，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片刻后转头问宋泉“那敢问宋先生，你和我皆是从山阴国都出来的，一路上没有离队，也接触不了太多的人，又是如何得知，乌紫国又来的呢？”

　　“我是如何得知？”宋泉摇了摇头，道：“我曾经的师父曾经游历到了乌紫国，而后在那里呆了几年，他在自己的手札中记载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每过一段时间，乌紫国便需要很多的活牲，带去他们的神坛圣地，献祭给乌紫神……”

　　003并不是瞎编的宋泉师父，而是宋泉已经故去的师父的确记录过这件事情在自己的行医手札上，虽然时隔有三四十年之远，但是却有其事。

　　阿罗不曾听闻过此事，对于这个说法暂时不置可否，也并未相信真假，但是他也知道了宋泉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进城了就是给乌紫国送上门的，不论是他们口中奴隶，还是宋泉口中的活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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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流犯们也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些怪怪的，行走坐卧间有些窘迫和小心翼翼，要说为何，又说不上来，用宋泉宋翁的说法就是，此地的气场有问题。

　　于是他们便集中在一处，三三两两小声的也讨论起来。

　　“不是说可以去驿站吗？为何石大人还不见下令启程呢？现在也还早啊，再等半个时辰，太阳都要落了。”

　　“你还真的想去啊，不对，你还真的敢去啊？”身边的人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道。

　　”我反正是不敢去的。“

　　最先开口的那个便有些郁闷“为什么啊？”

　　“我看那边洗衣服的妇人，她拿砧（zhen）杵捣衣的样子，就和那举起砍刀砍人一样凶恶……我看着，就想起了宋翁和我们说过杀人吃肉的‘孙二娘‘……你看看其他人看我们的那个眼神，比黑牙的狼害可怕。”

　　他说话的身影放得很低，听起来有些绵绵絮絮的，有的字眼还不甚清楚，就是不让这里的人听见，但是在近前的人耳中，就变得很是隐隐约约，故作恐怖。

　　众人被这样一说，也有些觉得不对，可能是这人先入为主说了“孙二娘”出来，在座的人呢大多都听过宋泉讲的这些事情，便不由的开始怀疑起来。

　　这一怀疑，就不得了了……

　　那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路边坐在桑树底下的几个男人，路边路过行走的人，都让人发现出一点不对劲来。

　　这怎么，这些人老看着他们啊，眼神真的和那个胆小的人说的一样，都在看他们呢。

　　众人：好像是有些不对啊。

　　“去和石大人说。”有人小声道。

　　“嗯，也和宋翁说罢，还有阿罗将军！”

　　“嗯嗯，你们小心留意着。”

　　众人此时倒是不急着进城了，有的人还说起了之前关于阳关城一些听说和传闻，三言两语，竟然将大家原先对于阳关的向往（石藿的休息承诺）打消了，现在大家对于这阳关，更多的是防备和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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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众人便找到了石藿，石藿本想借着进城给众人休息补给的事情施恩，彰显自己的仁德，但是眼下也觉察出有些这个地方实在有些不太对劲，宋泉此时倒是不开口，开口的人是吴敬。

　　吴敬向来少说少做多，此时表达起来众人凑着他七嘴八舌讲的那些话，倒是也颇有条理。

　　因为是自己的心腹，向来知道自己的为人处世，吴敬虽然木讷，但是也懂得委婉，就委婉的劝解到石藿，石藿更乐意顺着下属的台阶往下走，便也不如和端架子和自觉抚了面子。

　　于是他极其从善如流，“这阳关如此凶险，众人的疑虑我也明白……但是如今粮草将尽，我等路过了阳关，怕是还要走上二月才能到下一个能补给的地方……”

　　说到此处，石藿摊了摊手，后又将手背握在身后，“我总不能真的让大家在赶路的时候沦落到弹尽粮绝吧？何况现在是深秋，北地入冬尚且要早些，怕更是严寒不耐啊。”

　　石藿说的，众人有了自己存粮，倒是不甚在意，宋泉和阿罗知道些情况，所以不会像众人这样盲目乐观。

　　可以不进城补给，但是不进城找补给，那么之后的路途就很难再找到补给的地方了，那个选择的后果同样很严重。

　　“为今之计，还是先想想不从此地补给我们从何去得粮食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还是想先找人进城，探一下虚实。“于是众人便欣然应允。

　　在众人讨论此事的时候，山阴渠也发现了这个村子的不对劲。

　　没有孩童的村落，只有青壮年，这还是她跟着刘氏去要各户的碎布发现的。

　　刘氏说，家家户户总有孩子的穿旧的小衣服，若是没若是没有或者别人不愿意给，那就要一些碎布来给孩子，除了给小暖做衣服，小些的，还能小暖当尿片。

　　天可怜见，孩子出生在流放的队伍中，没有一件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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