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bellis贝

15、P3第四章

　　路诗瑶百思不得其解。

　　王孟黎的社交圈，居然伸到顾延知这里来了？

　　旁边的江云枝傻乎乎的挨个打招呼，用胳膊怼了怼还在发愣的路诗瑶，叫她赶紧进去。

　　“板鸭是谁？”顾延知的关注点很奇怪。

　　王孟黎此时坏笑一下，看着路诗瑶警告他不要乱说的表情：“板鸭，就是路诗瑶的外号，酱板鸭。”

　　“喂！”路诗瑶上前，可一看到顾延知认真的若有所思的脸，只好又退回去。
　　王孟黎一把搂过顾延知的肩膀，好似两人是认识多年的亲兄弟：“走走走，我找人特地占了张大桌子。”

　　他所说的大桌子位于2楼角落，是个四人桌，路诗瑶和江云枝坐一面，三位男同学坐在另一面。谁也不愿意支出来坐在侧面，因为这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家教带着四位高中生补习物理。

　　路诗瑶看着对面三个男生挤到恨不得胳膊肘都要共用，吞吞吐吐的想让他们坐一位到侧面。

　　她还没开口，江云枝看着对面三个男生拥挤的坐在一起，满脸问号：“你们搞那么挤干嘛。出个人坐在侧面，不然卷子都摊不开。”

　　几个男孩子面面相觑，最后是那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方框同学拿起书本坐在了侧面。

　　这样子格局就变得更尴尬了。

　　路诗瑶对面坐着王孟黎，她看不到这家伙黑黢黢的脸，因为这厮支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噼里啪啦的打字，而顾延知坐在江云枝的对面，此刻低头笔耕不辍。

　　路诗瑶看看自己眼前的物理题，再抬头看看顾延知，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刻：“那个……”

　　这几个人马上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她，王孟黎也从电脑屏幕旁支出一个脑袋。

　　干嘛看她？她连句话都没说完！
　　“我……我有道题……”路诗瑶紧张的不行，捏着手里的卷子手心出汗，她都不敢去看顾延知的脸。

　　顾延知立马回应：“哪道？”

　　路诗瑶把卷子递了过去，江云枝有眼力见，起身把笔袋往路诗瑶面前一放：“你坐我这儿，正好方便他讲。”

　　路诗瑶心领神会，暗自美滋滋的把座位挪了过去。

　　电脑屏幕前的王孟黎意味深长的抬了下眉毛。

　　江云枝本来就无心学习，她看了看对面王孟黎，然后敲了下他电脑的背板：“哎，你是不是那个……王……王什么……”

　　气氛一度垮掉，王孟黎压下屏幕，自我介绍：“王孟黎，国际部。”

　　江云枝轻轻一拍手：“小路提到过你的。”

　　路诗瑶左耳朵听着顾延知不紧不慢的讲解，右耳朵立起来听隔壁两位的对话，生怕这俩互相抖露她的黑历史。

　　“哦？”王孟黎很骚包的回了一声，“那有时间可以讲下都说了些啥。”

　　路诗瑶故作镇定，轻轻问顾延知：“第二问呢，第二问这个怎么求。”

　　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顾延知身上来。此时此刻，两个人挨得很近，路诗瑶仔细听，可以听到顾延知呼吸的声音，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味。

　　少年的气息仿佛是一片盛放的小苍兰，再带着冬日木头的苦清香。

　　他私下里似乎一直穿的很简单，今天也是套着T恤和稍稍宽松的裤子，脚下踩着双篮球鞋，头发有自然打理的痕迹，向后抓了几下，这样便能看到他挺括的额头和流畅的发际线。

　　和学校里中规中矩的形象肯定不一样，私下里的顾延知，身上带着更多的少年气息，而不是总锁着眉头，冷着脸从她身旁经过，眼神不曾倾斜于谁。

　　路诗瑶无心听讲，偷偷地看顾延知的脸。

　　但她也不能把动作做得太明显，不然这么近的距离，顾延知肯定会起疑。他要是突然抬起头来问她怎么了，恐怕这张桌子上的众人目光全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顾延知讲完，在卷子上写了几个基本公式：“这几个会比较常用到，下道题也可以这样解，都是同一类型数变了而已。”

　　“好……谢谢……”路诗瑶蔫巴巴的回应，把卷子收了回来。

　　顾延知做的题很明显和她不是一个水平，她看着那些题目发愣，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对面的少年抬起头：“还不会吗？”

　　路诗瑶摆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你的题看起来好艰深……”

　　顾延知轻轻笑了下：“哦，两个领域而已，学校的有些题其实我也不大能做的明白。”

　　“没啊，我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就是很强的那种类型，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好。”她自卑道。

　　“也没有。”顾延知嘴上这么说，但是表情上已经表现出了开心的意味，“你文科我觉得很好吧。”

　　王孟黎欠欠的轻笑一声。

　　路诗瑶觉得这个事情不宜再聊下去，于是低头写公式：“都，一般般。”

　　王孟黎打完了字合上电脑，看着路诗瑶，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英语单词怎么样了，背到哪儿了？”

　　路诗瑶被一语中的，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回应：“背了三个单元哦，谢谢关心。”

　　顾延知眼见这两个人略带着刀锋火药味的对话，觉得自己要不要当下和事老：“等下可以交换背背单词，正好换换思维。”

　　路诗瑶点头如捣蒜。

　　一直游神的江云枝已经开始扒拉手机看美团：“等会儿去哪吃啊，这旁边好像也没什么吃的。”

　　路诗瑶满脸问号，她觉得这个图书馆局的性质已经歪了。

　　本来计划好一边学习一边接触顾延知，结果半路冲出个王孟黎，搞得她现在特别担心自己的黑历史被抖出来。

　　而从始至终，认真学习的只有侧位上的方框眼镜同学，也正是因为有这位同学阵场，这局图书馆的用意才不会歪到太平洋去。

　　这位方框同学此时推推眼镜：“我今天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待会儿我先回去。”

　　完了，要垮了。路诗瑶内心悲催道。

　　别的不说，就王孟黎这张永远守不住的嘴巴，等下饭桌上不知道有多少欠欠的话往外说。

　　“我知道这旁边开了家炸鸡店，要不一会去那儿看看？”王孟黎堪称江北活的种草地图。

　　江云枝满意的回应，路诗瑶看着顾延知，这家伙闷着头“嗯”了一声，就凭这位永远有点慢半拍的性格，大概还没意识到这场图书馆之行的特殊性。
　　*
　　十一点整，江云枝早早的收拾好东西，满脸欣喜等着吃炸鸡：“走啊走啊，我都快饿死了。”

　　这傻姑娘脑袋里就想着吃和玩儿吗？

　　不过王孟黎已经开始收拾行囊，顾延知紧赶慢赶的写完步骤，把卷子收了起来，路诗瑶也跟着一起准备出门。

　　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下着雨，而路诗瑶出门的时候大晴天，她根本没想着带伞。

　　两个男孩子不约而同的都掏出了伞，几个人面面相觑，王孟黎麻溜地把伞塞给路诗瑶：“你们俩打一把，我和顾延知凑合凑合，他伞大。”

　　江云枝支起伞，她们两个走在王孟黎和顾延知的后面。

　　看着这个背影，路诗瑶想起了在学校的时候，她也曾在下雨天看到过顾延知支着伞走的背影。但伞旁边的不是顾延知，而是方晴。

　　顾延知和方晴各打一把伞，两个人肩并肩的一起下学，路诗瑶在车窗里默默地看着他们从她的视野里经过。

　　那个时候的情绪，复杂到五味还多。

　　江云枝一脸有戏的看着前面两个男孩子，悄悄地对路诗瑶说：“哎哎哎，我觉得你这个小王朋友挺好的。”

　　“哦？此话怎讲？”
　　“跟他聊了聊觉得还不错。”江云枝说。

　　聊了聊？你们两个不是今天刚刚认识，上哪儿聊的，也没见你们在图书馆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啊？

　　江云枝拿出手机调出聊天记录：“喏，刚才在图书馆一直在打字。”

　　路诗瑶恍然大悟，又突然想起来王孟黎在图书馆一直噼里啪啦，敢情是在用电脑跟江云枝聊天？而江云枝呢，假意刷微博，实则在认真私聊？

　　你们两个沟通方式也太戏剧了吧？

　　“他还说有空也可以找他问题，他在国际部学IB诶，成绩很好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吊儿郎当成绩一般……”

　　“那是你两耳不听窗外事，只知道盯着一棵树。”江云枝吐槽，“他学IB选的是经济和物理，数学选的是高等数学。”

　　路诗瑶突然愣住：“……是吗？”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以为王孟黎是个天天逛商场的小二世祖，学习只是因为要继承家产总不能太说不过去。

　　她看着王孟黎的背影，这两个男孩子正讨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说话的声音她隐约可以听见。这两人似乎提到了乐团。

　　好像是讨论到了某个点，王孟黎回头问路诗瑶：“哎，你中提琴拉的怎么样啦，不说要考央音吗？”

　　得，收回她刚才还略微对王孟黎有些钦佩的感觉，这人就是个欠精，嘴欠到能考研究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