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花]怪异求生指南》连亘

5、第五章

　　这个御守明显被打开过——或者至少被试图打开过，本应该平平整整封住御守的绶带结现在松松垮垮，看得出有人努力挽救，但显然没有成功。

　　都被打开了，还能把香菜拦在远处，这东西确实不错嘛。

　　怎么怪异就没有带在身上能隔绝除魔师的御守呢？

　　我看得挺起劲，石田却慌慌张张一合手掌。

　　在他来得及说话前，我先发制人，朝他背后挥手：“光君！源辉桑！这边这边！我给你们介绍邻居哦！”

　　可能因为我语气有点雀跃，态度十分喜悦，导致源辉冷冷地斜了我一眼。

　　……我当场歇菜。

　　对不起，是我膨胀了，下次不敢了。

　　石田表现得更慌张了，两条腿不断变化重心，一副很想跑又很想留下来的纠结样子。

　　手推车的轱辘声渐近。石田终于下定决心，勇敢转头，我默默看着他因为幅度太大而扭到了腰，一只手放在背后强撑着。

　　“啊，你们好你们好，你们就是小理跟我介绍的新邻居吧？是姓源吧？对吧？源……那个源氏？”他小心地向他们求证。

　　“噢！是！”源光下意识应了一声，显然也对石田这种莫名热情的态度有些茫然，瞟了我一眼，刚要继续说话，就被源辉打断了。

　　“是。初次见面，我是源家长子……”源辉把源光朝我的方向推了把，礼貌地朝着石田微笑。

　　朝我的方向？？

　　我是真的受宠若惊了，惊得像看见黄瓜的猫。

　　源辉，我在你眼里原来如此值得信赖！ 天哪！我万死难辞……

　　我一个人还在内心汹涌澎湃，就看源辉越过石田的肩膀又瞄过来一眼。

　　……我二次歇菜。

　　石田在源辉主动暗示源光和家族业务没太大关系后，只随便跟源光打了个招呼，就急切地往前迈了两步贴近源辉。

　　源辉当场后退两步。

　　石田再上前，源辉再退，两人宛如上演一场弗朗明哥。

　　源光看得莫名其秒，扭头小声问我：“理前辈，那个，石田先生是……”

　　“他半年前刚丧妻。”我低下头小声和他悄悄话，“大概是听说你们家有相关业务，想为自己祈福吧？”

　　源光敏锐地对我用的说法感觉有些奇怪。

　　我没给他追究的机会。

　　“所以你们家真的有那个业务吗？”我一本正经地问道，“我需要的时候可以打折吗？”

　　不是把我打骨折的那种。

　　源光懵逼一瞬，犹犹豫豫道：“业务啊……理前辈是指什么？”

　　“没关系，不用瞒我。”我一挥手，“虽然我看不见，不过也听说过，像幽灵啊什么的……所以你们就是跳、咳，除魔的对吧？”

　　“……理前辈，你刚刚想说跳大神吧？前辈根本不信吧？”

　　“我信啊！我信！心诚则灵，我信就有嘛！”

　　“不，不要盲目相信啦，有又不是什么好事！”

　　……

　　我和源光叨逼叨了几句，努力想要让他相信我是一个非常相信灵异事件的人。

　　源光不信我。

　　唉，真让姐姐难过，那你就坚定认为我是一个无辜柔弱两眼一抹黑的小人类吧。

　　我知道因为源星的缘故，源光在考虑学学怎么做可可爱爱的点心时，热情向他安利了两个牌子的白玉粉，并且热切表示如有需要我可以分享给他十几个教学视频。

　　“教学视频啊，虽然可能用不大上。”源光拿出手机来接收，不无骄傲地说，“因为妈妈其实很擅长做这种来着！”

　　我眨眼：“这样吗？那下次源夫人做了不如偷偷带给我尝一尝……？”

　　“噢，肯定会给你带的啦！”源光露出笑容，“不过不知道妈妈最近什么时候有精力……”

　　他的笑容黯淡下去。

　　我捏着手机，直觉就这个话题追问好像会被和石田唠完正走过来的源辉揍，所以坦然扭头转移注意力。

　　石田在源辉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甚至一路越过了自己放在路中间的手推车。

　　眼见源辉都快站在我们跟前了，石田还黏在后面，源辉无奈扭头：“石田先生，请放心。你有御守不是吗？只要好好保管的话，是有作用的。”

　　石田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面上带着笑容“嗯嗯”地应声，头也不回倒退回去，直到老腰再一次撞上自己的手推车。

　　他“哎哟”一声，终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仍旧是几乎盯着源辉的方向，保持一个诡异的半侧身姿势摸到了手推车把，朝我们挥挥手——主要是朝源辉挥的——准备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又确认道：“那个，我、我其实下午就有空。我过来也可……”

　　“家父家母事务繁忙，”源辉微笑着坚决道，“请放心，明日家父一定会上门拜访。”

　　石田还是恋恋不舍。

　　我觉得源辉脸上都快冒黑气了，下意识退了一步。

　　结果源辉条件反射一样扭头就来看我——他还挂着笑容绝对是因为源光在我身前。

　　……你看我干嘛我超乖的！！

　　我立刻提着购物篮挺腰立正，目不斜视观赏起身边美丽的货架。

　　啊，瞧瞧这个美丽的折扣……嗯？打折？

　　我立刻把原先的面粉拿出来换了两盒打折的。

　　源辉好不容易把人轰走了，源光跃跃欲试地上前，张嘴就想问，但好像又顾及到我在他身边，觉得问出来不大好——不知道是被我听见的那种不好，还是会被我看作神经病的那种不好。

　　源辉就站在那儿，我不敢接着搁源光跟前继续演，只能强行道：“那个，你们都买、买完了吗？还要拿点什么？我陪你们去好了。”

　　源辉正好低头看源光：“光，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源光伸手进手推车翻了翻，又想了想：“没了吧，应该就这些。”

　　“唔。”他翻动的时候源辉也侧头在看，“应该再给咱家公主带点礼物吧？”

　　“对哦，”源光点头，“玩具？糖？她好像不大喜欢普通的玩具，毕竟……”

　　“毕竟咱家厉害的公主喜欢抓怪异玩呢。”源辉一脸困扰的样子。

　　源光震惊，扭头来看我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我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要不是源辉说的，我会直接用怜爱幻想症小孩儿的目光看发言人。

　　但这就是。

　　……我不敢这么看源辉啊！

　　权衡之下，我用一种“嗯我懂我懂”的眼神朝源光看了看，提议道：“维生素软糖？”

　　源光露出一脸既庆幸又觉得被轻视了的表情。

　　源辉……

　　源辉这位兄台脸上的笑容真是无懈可击啊。

　　结账台旁边就有维生素软糖，所以我们直接往门口走去。好死不死，石田排在我们的队伍前面两位。

　　他热情洋溢地扭头看我们——看源辉。

　　我靠在结账台旁，热情洋溢地看着超市窗户外的香菜。

　　希望石田待会不要和我们顺路，免得走着走着周围没人了，源辉当场把香菜灭了——虽然他看起来也不大喜欢石田那家伙，不然也不会直接把事儿推给源先生……

　　唉，怪异真难。害人不害人的都难。

　　石田结完账了。

　　石田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等着我们。

　　我顿感一阵无力，从篮子里摸东西摆到结账台上的动作慢了两倍。

　　源氏兄弟很好脾气地等在后面。

　　香菜的气息突然紊乱了一瞬。

　　我憋住自己的动作，直到石田发出惊讶的声音才顺势抬头看去。

　　石田跟前站着一位女士。

　　石田下意识又露出一副做贼的样子，张望了一下，然后大概是意识到左右香菜都已经去世半年了，有了点底气，低低地和那位女士交谈起来。

　　女士倒是不客气，上来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兴致勃勃拎着购物袋，在等源氏兄弟结账的时候时不时瞄过去一眼。

　　和我上次见到的小情人不是同一个嘛。

　　这个比那个还矮……所以石田最近又喜欢矮的了？明明最开始找的比他高来着。

　　石田的表情逐渐软化下来。

　　在他低头亲了亲女士的面颊时，本来趴在玻璃窗上的香菜退开了。

　　她怔怔地盯着玻璃窗内的景象，呆滞的脸抽搐了两下。

　　……然后她又若无其事地趴回去了。

　　源辉一直在盯着香菜看，见到她这种动作微微眯了一下眼。

　　那位女士拉着石田要往外走。

　　石田明显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扭头看我们——看源辉。

　　源辉当机立断一低头，向我们道歉：“我突然想到还漏拿一样东西，请稍微等我一下。”

　　光点头：“那哥哥你快点哦。”

　　眼见源辉扭头又往超市内部走去，石田终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他走出超市后香菜受到的限制少了点，但仍旧只能保持在一米开外。

　　她的脸很呆，是失去神智只凭本能行动的幽灵的批发表情。

　　她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在石田和那位女士身边安静地跟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源光也看见石田走了。

　　他看看石田，又看看我。

　　我立刻热情主动地送上八卦，低头向他感慨：“又是新女友呢。他的女朋友每次都很漂亮耶。”

　　“这、这样吗。”源光眨眼，“但、但是石田夫人不是之前才……”

　　我立刻露出一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人间险恶渣男何其多的表情看着他。

　　源光在我的目光下神情也渐渐复杂。

　　“难……”

　　在他张口要说猜测前，我搭上他的肩膀，叹息着道：“唉，你还小。”

　　“不、不小了啦！”源光下意识反驳。

　　我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笑声。

　　……一瞬间我看见魂从嘴里冒出来了，正跟我告别准备升上天国。

　　“哥哥，”源光侧头，越过我去看源辉，“你拿好啦！”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数下把魂拉回来，勉强转身。

　　源辉就站在我贴跟前。

　　……等下这人什么时候站这么近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好歹我也是怪异，为什么一碰上这家除魔师就感觉这么迟钝啊？！

　　我在源辉的注目下往后退了一大步，把源光推到前面，不尴不尬地躲在他身后强笑道：“源辉桑，动作真快哎。”

　　源辉抱着一个写字板夹，并不回应，只是看看我，然后对源光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