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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草萤有耀终非火 ...


  •   托管结束,ai下班。

      花栏面无表情地瘫在地上,脖子上的锁链还拴在一根柱子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被痛殴一顿然后关禁闭的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而且又冷又饿又肾虚。

      系统是真心诚意地安慰他:你这样子想,午夜凶0固然可怕,但你毕竟仍1立不倒。

      花栏:我会x尽人亡的。

      系统:本来我还挺担心的,因为他看起来比你a。

      花栏:说实在的我不觉得这个世界的我a过。

      系统:下次我们往高魔高武世界走。

      花栏:其实我已经有些想遁了,池思远太太太可怕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款……

      系统:我明白,你喜欢章鱼那亚子的大眼睛小可儿人。

      花栏转移话题:而且这个托管ai表演有点太浮夸。

      系统:从攻略组给你调来的,我们这种医疗系统基本不配备这种类型的ai,你懂的。

      陈齿自打造反以来,哪里吃过这种便秘般的亏,从那该死的鬼打墙中脱困之后,回到城中,直奔关押花栏的柴房,怀着满腔怒火踹开了房门。然后他停住了。

      青年侧躺在地上,沉重的铁链拴着他细长的颈子,衣衫凌乱破碎只能勉强蔽体,领口敞开,白皙肌肤上布满密密匝匝的暧昧伤口。那交叠的小腿上也尽是青紫,脚趾末端和脚跟冻得绯红,却显得格外稠艳。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鼻尖发红,睫毛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就像在哭泣。

      系统:他通过gv滤镜看你,居然露出了打黄办逮人时的表情。

      陈齿砰地一声关上门。

      系统:完了,又是标准的gv片头。

      花栏:闭嘴。

      陈齿迟疑地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想碰他,而花栏却微微抖了一下,这一抖抖得很妙,抖得赤龙王心也跟着一抖。陈齿还是没能碰他,收回的手一拳捶在地上,声音有些哑:“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花栏:……

      系统:使用了第三人称复数,据我分析,是小池火力太猛导致对方误判……

      花栏支撑着坐起身,离陈齿远了些,冷漠地瞪着他。他这一起身,陈齿看清了他面上病态的颜色,脸颊、鼻尖、眼眶都因高热泛出不正常的红色。

      陈齿牙咬得咯咯作响。

      “是谁,本王要杀了他。”

      #

      陈齿和池思远打了一架。距离他们上次情绪化地打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池思远头破血流,却觉得像被打通了全身经络一样痛快。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缺了颗牙的笑容,不嫌事大地对陈齿说:“当初睡了王上两个妾室,也没见您这么火大。”

      陈齿幽紫的眸子冒着火,“你记住,池思远,我终究是你主子!我要招揽他,你却让他恨上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池思远收敛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为王上只是想要他,如此权当验个货……”

      话说到一半,他发现再贫下去陈齿真的要爆了,于是乖觉地闭了嘴。

      陈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擦掉嘴角的血,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章渝跑了,此战的胜果已减去一半,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损失。

      “去坊间散布消息,就说章渝已死。”

      津水城沦陷、主公被杀、军师投敌的消息传到驻守各城的将军那里,反复确认后,各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忠心耿耿的武将直接以身殉主,手下士兵群龙无首、四处流散;有人一心复仇,却被诸侯和赤龙军两面夹击,城池失陷,兵败身亡;更多人拥兵自重,改换旗帜自成一家;一小部分人不信这条消息,仍锲而不舍地寻找着章渝。

      这是一步好棋。

      花栏得到了一间豪华牢房,坐北朝南,地板下铺了地龙,如同一个温室。除了每天都要喝药,不能出门之外,一切都很好,简直是被包养的颓废生活。

      对于中药花栏有抗拒的正当理由,因为他对所有找得到的找不到的药几乎都有抗药性,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他们以为他是个一心求死的小可怜,到最后发现药的确没有用,大夫就推说这是心病。

      花栏:可怜的是我孤军奋战的抵抗力和饱受蹂躏的味蕾。

      系统: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

      花栏:我不想知道,你想说就说。

      系统叹气:一种说你以色侍主,日夜承欢,另一种比较友好,说的是你被迫以色侍主,日夜承欢。章渝肯定会信好的那种。

      花栏哼了一声:为什么要挑一个信?难道他也信自己死了,要在怎么死的里面选一个信?

      系统被冷了一下。

      花栏:总之他没那么傻。

      没那么傻的章渝正改头换面在酒馆里坐着,听到流言闲语,险些没把桌角卸下来一块。

      樊挈死死地摁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有人在追杀他们,他们如今不相信任何人,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在睡梦中不明不白地成为敌人或朋友的刀下亡魂。

      #

      “如今想来,当年津江之上王上向津水求援,许是故意为之。”花栏一面落下一枚子白子,一面感慨天下人都低估了陈齿。

      陈齿落下黑子,恰好吃掉那枚白子,锋利的嘴角微微上扬,“木兰可后悔不选本王?”

      花栏再下一子,将五枚黑子清出棋盘。

      陈齿看了一眼,随即了然,“好一招声东击西,是我输了。”

      花栏摇头,纤密睫羽在眼底印出两丛黧青,他犹带孱弱病态,望之郊寒岛瘦,却多少养出点精气神了。陈齿等他下文,不由又多瞧了他几眼,想起那日所见,心下隐隐发烫。

      “如今在下人在这里,输赢都是王上说了算,若王上高兴,掀了这盘棋也无妨。”

      陈齿把玩着手中圆润透亮的墨玉棋子,忽而将它投掷入对面花栏的棋篓里 ,引得对方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

      陈齿道:“你说的对,真正的权力,是凌驾于一切之上,如果力量足够,我可以推翻规则然后重新制定,我可以杀死所有阻碍者,将天下握于手中,把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作出抓握的姿势。

      花栏沉吟片刻,问:“您喜欢怎样的天下?”

      陈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世庶之分、门第之见的天下——人的天下。”

      “我不知道王上所说的,究竟会是怎样的天下,”花栏十指收紧复又松开,从胸腔中挤出一丝叹息,眼中神思翻涌,待数息过后,他已有了决定,“但听上去,应该不会比如今更糟了。”

      陈齿心中一喜,“你愿意了?”

      “若在下说是,王上能否权当死者已死?”

      陈齿握住他的手,目光如炬,承诺道:“死者自然不会复生。”

      赤龙王好魄力,说用人就用,第二日花栏便在他身旁有了席位。王爷手底下的大臣明里暗里地打量着他,这年轻谋士果然如传言所言,生了副冰肌雪容的漂亮相,神情淡漠而旷远,却也不似个谄媚小人。那手腕太细了些,脸色太白了些,掩着嘴咳嗽时眼眶里头嵌了一圈红,肩膀会跟着无意识地颤,他雪衣素面,竟像将将要垮塌的一段雪。

      他脖子、手腕上还留着镣铐的伤,瞧着有些扎眼。

      听得陈齿一番引荐,花栏起身施了一礼,便回到原位,再不做声。

      陈齿待他好,可这到底不是他的津水。最近他想念起从前的日子,想起很多往事,都是些侯爷下水抓鱼、郡主上树偷蛋的小事。

      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希望章渝原谅他,他知道他会原谅他,等到蒋凡舟伏诛之后,他便可以去找他,告诉他大仇已报。哪怕完不成主线,他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带着他的《江湖夜雨侠义谈》。

      #

      赤龙军北上京都,一路过关斩将,几度破釜沉舟。

      花栏尽心筹谋,布局时比从前多了几分狠厉和疯狂。与其说这种气质是赤龙军带给他的,不如说是他已经没有顾虑。众臣推崇其能力,也猜忌其用心,对于形形色色的目光,他视而不见。

      关山万里路,却向北越冷。

      花栏记起很久以前,他随花父举族北迁,那是他从另一个人那里继承的记忆。他们一路向北,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他在路上发了高热,由还是个少年的龙一背着他走。

      一路向北,最终他失去了一切。

      而今每当离胜利更进一步,花栏都感觉生命的力量正在流逝,如同指尖的流沙。世界对于异乡人的排斥愈发强烈,很多次他几乎骑不了马,龙一会将他抱起来前进,他无心顾及旁人异样的目光,只觉得这与当年实在很像。

      龙一原本叫小黑,他叫小黑的那几年还是个笑容爽朗的破烂小子,身边有一对漂漂亮亮的小姐弟。

      龙一对他说:“小姐要我发誓,如果出事,千万保你。她让我卖了她,好保住你,可我终究没有保护好你,你应该恨我,小姐也应该恨我。”

      花栏沉默了好久,说:“我很快就要杀死我最恨的人了,他在京城。如果你想帮我,就带我去,让我看着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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