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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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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起床啦~”
温柔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把郁欢的意识从昏昏沉沉的空间里托了起来。
郁欢睁开眼睛,愣愣地看了贺忱好几秒,才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是8:00,和以前的时间差不多,他却觉得自己就像睡了很久很久一样,身体懒懒散散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郁欢沉默地站起来,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去洗漱间,他先是打开窗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积着一层极厚的雪。
对面,积雪为略显破旧的小旅馆穿上了一件并不华丽的雪白外裳,意境一下子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在此时,小旅馆三楼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先是对着外面伸了个懒腰,注意到郁欢时还挥手与他打了个招呼。
郁欢点了点头,关上了窗户。
他又走到小客厅,摸了一下桌角边缘。
贺忱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哥哥,你在干什么?”
郁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回到洗漱间洗漱。
贺忱趴在门边,双手把着门框,好不乖巧地问道:“哥哥,你刚才在干什么啊?”
哪怕郁欢一个眼神也不给他,贺忱依旧可以乐此不疲地说上半天,包括昨天昨天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他们房子周围转悠来转悠去,包括电视有些小,是时候换个新的了之类的话。
“哥哥,你同我说一句话,我就带你一起出去买新电视怎么样?”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郁欢的人是贺忱,同样的,郁欢一样了解贺忱。
郁欢自顾自坐在桌前,从头到尾没搭理过贺忱。
贺忱是一个机动性与胜负欲很强的人,凡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就非得做到不可,反言之,但凡是有一件事他想做到却做不到,就会陷入自我怀疑的痛苦漩涡中。
和贺忱生活在一起,郁欢随时都会因为回忆而痛苦,可是只要想到贺忱也不快乐,郁欢就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挺好的,就这样一直互相折磨,看谁先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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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影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昨晚周化打开门时一拥而入的寒气。
他一会想起郁欢站在窗边,伸出手感受雪时纯净美丽的样子;
一会又想起郁欢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从窗台上跳下来的样子……
这些画面一遍遍在他脑子里轮播,让他想就此罢手也做不到。
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强烈的冲动,他想把郁欢带出来,去哪里都好,郁欢应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生。
一大早,刘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叫醒周化,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他漫步到那栋小楼前,一直盯着那扇窗户,好久好久之后——也或许只是一会儿——刘影走向那扇被好几个保镖守着的门。
“我是郁欢的朋友刘影,你们老板也叫他贺欢,我找他有点事,能让他出来见一下我吗?”
“对不起,没有贺先生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请你尽快离开。”
“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对不起,没有贺先生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请你尽快离开。”
“你们把他关在里面,不许他见别人,这是非法囚禁!”
“对不起,没有贺先生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请你尽快离开。”
“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说这一句话?”
保镖不为所动,他抬了抬手,两个黑衣保镖走上前来,直接把刘影架住扔了出去。
刘影依旧不死心,对着窗户大声喊着郁欢的名字。
“这里是贺先生的私有房产,如果你继续进行踩点窥伺行为,贺先生有权起诉你。”
“起诉?他非法囚禁郁欢,我倒要看看是谁起诉谁!”
刘影的大吵大闹虽没有把郁欢叫出来,他背后的小旅馆却是有不少人大开窗户探出了头,“大早上的吵什么吵?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这些人非法囚禁了我的朋友……”
“刘先生,”保镖打断了刘影的话,“你的话涉嫌诽谤贺先生的名誉权,我们将会以诽谤罪的罪名起诉你,希望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那你们倒是去起诉啊,我倒要看看,贺忱的手能不能伸到法院去!他要是没把我告进去,我就要告到他坐牢!”
被吵醒的周化急匆匆跑下楼拉住了刘影,“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刘影还想说点什么,被周化拦住了。
“贺欢一定不想看到你为他出事。”
这句话果然奏效,刘影糊了一晚上的脑子这个时候终于清醒了一点。
周化又拉着刘影向周围的人道了歉,借口说最近艺术创作遇到瓶颈压力太大才勉强把这件事揭过去。
走到无人处,一直以来温温吞吞的周化狠狠甩开了刘影的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就凭你,连贺忱的面都见不到就被送进去了!”
“为什么?他难不成还可以只手遮天了不成?”
“他确实不能只手遮天,可你自己昨天不是也说了吗?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贺忱最不差的就是钱!”
“那他到底有多有钱?”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高考完之后的事情吗?”周化闭了闭眼,“我应该早点把事情给你说清楚的。”
贺欢与贺忱回去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息不回,电话也一直是关机,周化不断自我安慰,现在是法治社会,贺欢还是贺忱的哥哥,他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周化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跑到学校找到了贺家的地址。
贺家很有钱,一整栋比训练馆还大的别墅都是他们家的,更别提什么小花园以及一些周化根本不认识的花草了。
这么大的贺家,大白天的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情急之下,周化通过一颗墙边的树翻进了贺家别墅。
里面似乎好久没有人了,客厅都积了一层浅浅的灰,周化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贺忱是不是和贺欢出去旅游了?
直到看到那间奇怪的房间,周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房间不大,一二十平的样子,什么摆设也没有,从天花板到地面都被刷成白色,光是站在门口往外面看,周化都觉得压抑,这间房间,就像一张巨兽对自己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样。
周化呼吸急促地跑了出来,那间房间,很明显不是为了贺家人准备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间房间,是为贺欢准备的。
怪不得贺欢和贺忱的关系那么奇怪,贺忱对贺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周化在二楼找到了贺忱的房间,非常整洁,就像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停尸间,一如贺忱这个人。
而旁边,就是贺欢的房间,他的房间似乎经历过一场争吵,地上全是各种破碎的家具,还能看到上面沾着的斑驳的血迹。
破碎的家具上面也落了一层灰,显然,这是他们回家那一天爆发争吵留下的痕迹。
周化恍恍惚惚地把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他不抱希望地来到了厨房,厨房基本没怎么落灰,似乎前不久还有人用过。
周化蹲下来,按照基本看不出来的脚印一路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贺家的地下室是十分复古的格局——或许一个突兀的地下室门会破坏这个漂亮的屋子的整体布局,地下室的入口是走廊尽头一块不起眼的地板。
掀开木板那一刻,一股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那股味道混合着木头腐朽的味道、混合着食物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血肉腐烂的味道,几乎是被迫闻到的一瞬间,周化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周化捂住口鼻,一只手举着手电筒,缓缓走了进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贺欢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伤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腐烂,他已经瘦得脱了相,浑身几乎只剩下一口出气。
贺忱就在他身边,亦是陷入了昏迷,整个右手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就像被人活生生刮了一层皮一样。
贺忱这个变态,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周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先后打了120、110.
他不敢下去看贺欢的惨状,一个人缩在沙发上发抖。
如果他早点来找贺欢……
如果他勇敢地面对贺忱,不让他带走贺欢……
如果他劝贺欢接贺忱的电话早点把事情说清楚……
如果他没有约贺欢……
如果他没有主动找贺欢搭话……
所有的如果像是一把把尖刀在他脑子里肆意破坏,把贺欢曾经单纯的笑容划成了再也拼不起来的碎片……
救护车终于赶到,他们把两个人抬出来时,脸上都是震惊与惋惜,行医这么多年,或许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画面。
周化浑浑噩噩地等在急救室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听到贺欢情况以及稳定下来时,他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上天保佑,贺欢终于活了过来。
他那样的好人,应该一生平安顺遂,为何偏就遇到了贺忱?
周化这一睡就是一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傲、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贺家父母,他们暴发户的样子让周化作呕。
按照他们的说法,贺忱与贺欢是被管家关进了地下室,管家三天前给两人送了最后一次饭逃之夭夭了,现在正在追捕。
“你们胡说!”愤怒的周化把身边的东西全部砸了过去,“是贺忱那个变态把贺欢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一定会让害成付出代价的!”
高贵的贺家父母像是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待到周化没有东西可以砸了,贺忱的母亲沈月宏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噔跑到周化身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们来只是给你提个醒,你的话究竟是怎样根本没人会在乎,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那你爸妈就必须得为你的任性行为买帐!”
“你们真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吗?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警察,让他们把贺忱那个变态抓起来!”
沈月宏冷笑一声,“在那之前,你爸妈会先因为失业压力过大跳楼的。”
周化被气得浑身发抖,但他相信,事实是怎样的,总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