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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择日大婚 ...


  •   王大宝和小妹的生辰八字配上了。
      媒人馆都称这种绝配特别少见,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一切就按部就般,媒人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上门,与老王商量他的儿子王大宝的婚期。
      老王直到现在才知道,儿子自己跑到媒人馆去报了名要做郝家的上门女婿,就有这么巧,俱说五十多个青年才俊报名,只有大宝儿的八字与郝家女儿是绝配。
      这个绝配就有点意思了,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媒人馆替未婚男女配八字,其配出的结果分为“下下,下,中,平,中平,上平,吉,中吉,上吉,上,中上,上上”这几种,只要不是最后两种“下,下下。”其余的都是相配的。
      绝大多数人集中在中间那一段,只有极少数人能配出“上,中上,上上。”
      能配出“上上”的绝配,就真是凤毛麟角了。
      这样绝配的八字出来后,郝家很认可,媒人也很高兴,因为这是一桩上天注定的好姻缘。
      老王也挺高兴的,看来儿子命中注定是要做郝家上门女婿。
      他都不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因为郝家出手阔气,你能想到的,别人都准备好了,你没想到的,别人也准备好了。
      在媒人的周旋下,老王与郝家签定了聘书和礼书,上面罗列了采礼的品种和数量。
      郝家又派人送来象征吉祥的婚嫁礼物,是以婚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尽数完成。
      在这期间,正逢老王在筹办50岁寿宴。
      因为子熹的婚事太引人注目,老王就包了酒楼,50岁寿宴也是席开二十多桌,三亲四戚都来了,街坊邻居也来喝杯寿酒。
      席间,王大伟端着酒杯对子熹道:“我知道你在愁什么,没用,我告诉你,这就是一场赌注,买定离手,输赢天定。”
      子熹一直焦虑着。
      王大伟又道:“你的人生总要豪赌几场,两年前,你下赌注,硬要出去闯荡江湖,这个结果你后悔吗?”
      子熹摇头,他不后悔。
      “现在又需要你下赌注,以婚姻为筹码,如果你的未婚妻就是与你偶遇的那个郝小妹,那你便赌赢了,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子熹:“……”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就赌输了,可这又怎么样呢?你美人娇妻在怀,又能输到哪里去呢?只是愿赌服输,从今后你便要忘了那个郝小妹,而认真地对待你的妻子。”
      子熹终于释然了,端酒杯与堂兄碰了一下杯:“好,我便不再纠结这些了,一切听天由命摆。”
      话虽然说得漂亮,子熹还是感到焦虑。
      ……
      迎亲书送抵的时候,三书六礼已完成大半,就差最后一礼,婚礼了。
      等待举行婚礼的这段日子,老王也沒有这么念叨他了,也不再崔他一趟接一趟地送货,竟然允许他长时间地发呆。
      ……
      婚礼伊始,清晨,子熹穿上新郎礼服,在家拜别父母,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到来,彩礼箱笼就有九十九抬之多,闪瞎了街坊邻居的眼睛。
      子熹在媒人的带领下,走到挂着红绸的骏马前。
      他看着马鞍发呆,这一脚蹬上去,就真的要离开家了,心中顿时情绪翻滚。
      喜娘很会察言观色,立即端上一只木托盘,里面码着整齐的银钱。
      “给新姑爷的上马费。”
      子熹看到这么多钱,也没想太多,接过托盘递给母亲,就上了马。
      一路乐声响,热热闹闹地往郝府赶去。
      子熹骑在马背上,看着到处跑的孩子们,想当年,他也是看热闹的孩子,与小伙伴们拥挤着看新郎,好像转眼功夫,他已经做新郎了。
      郝府大门外,搭了彩绸包裹的喜亭,亭中坐着身穿华丽新娘装的新娘。
      郝小妹为了今天的婚礼,已经排练了很久,因为阿爹告诉他,如果今天他出了错,新郎随时可能调头离开,那么这场婚礼就永远失去了。
      他认真刻苦地练,就为了今天这最重要的时刻。
      因为喜帕盖脸,子熹根本看不到新娘的容貌,他接过喜娘递上的红绸一端,另一端由郝小妹握着。
      一对新人在主婚官的指引下,进入郝府,正式行婚礼。
      冗长的婚礼过程不再累述。
      婚礼后,新娘没有当众将喜帕拿下,直接被牵到喜房,肯定不敢拿下,否则新郎就跑了。
      子熹要面对即将开场的喜宴。
      虽然老王是卖酒的,但子熹却不会喝酒,一杯就要醉,老王常念叨,这个儿子不随他,接管不了家里的生意,因为祖师爷不赏饭吃。
      如果是王家办的喜宴,那么这个喜宴上的敬酒就是个形式,不必真喝。
      现在问题来了,这场喜宴是郝家办的,满场都是郝家亲戚朋友,没有任何人认识新姑爷,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替他挡酒。
      而且郝家小辈们好像有意的给他灌酒似的,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新郎灌醉。
      酒还未过三旬,子熹已经喝趴了,就被人直接抬进了新房。
      郝小妹见到夫君来了,一把将自己的喜帕扯开,就要扑上来。
      喜娘吓嘘他道:“如果你把他吓醒了,他就要生气,他一生气,就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小妹赶紧点点头,他最乖了,保证不会吵闹的。
      ……
      子熹喝得太多,只觉得头疼好像要裂开了似的,他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居然没听到老王的狮吼功。
      哎,不对,他不是住在家里,他昨天成亲了,进了郝府的门,那么昨晚就住的新房。
      一想到住在新房,脑袋清醒多了,就环顾四周,准备打量一下现在的新环境。
      却见一个傻女人坐在地上,双手趴在床沿上,正在看着他,还在对他笑。
      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是个傻女人呢?
      因为脸上画的妆容已残,却未梳洗,白色厚粉和眼影粉全部混在一起,口红好像被随意抹了一把,整个口红印横向贯穿了脸部,华丽的假发歪着,从假发上的饰品来看,都是真东西,挺值钱的。
      然后看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傻女人怎么穿着昨天与他成亲的那一身新娘装呢?
      难道?难道他娶的妻子竟然是个傻女人?
      那人就开口:“夫君,你醒啦?”
      这一口开,子熹就放心了,因为是地道的男声,既然是男声,肯定不是他的妻子啦,他真想多了。
      不过刚才叫我什么?
      “夫君昨晚暍醉了,我不敢打扰你休息……”
      “慢慢!!”子熹伸手打断他:“你找谁?等等,我重新问,您是谁?”
      小妹就很害羞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说:“你是王大宝,我是你的妻子,我叫郝小妹。”
      这个名字太刺激神经。
      子熹立即放大了声音问:“你是谁?”
      继续扭捏:“我是郝小妹。”
      子熹看着他,像看一个妖怪,然后,深吸两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呵!我知道,岳父大人在考验我!”
      小妹就哈哈拍手笑起来,乐道:“夫君笑了,夫君很高兴,夫君笑了。”
      子熹以为这是郝家的考验,就很有耐心地问:“您是男是女?”
      “男的。”
      “这就对啦!”子熹弹了个响指,认真地说:“我也是男的,所以我的妻子是个女的,还请您到别处玩去,我要去找小妹。”
      “哎!”就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拍手乐道:“夫君不用找我,我就在这儿的。”
      “不是找你,我要去找郝小妹。”
      “我在这儿的。”
      倆人又扯了几句,总之牛头不对马嘴,一人要找叫小妹的妻子,另一人坚持说自己就是郝小妹。
      子熹就有点烦了,也懒得继续跟这个傻子耗时间,就翻身下了床。
      这种大户的有钱人家,竟然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却见那个傻子纵身扑过来要帮他更衣。
      “别碰我!”子熹大喝一声。
      刚才与这个傻子聊几句倒还能忍,现在这傻子要来碰他,就不能忍了。
      小妹被他吼了,缩了缩脑袋,然后就主动地双臂伸展,伸出嘴唇,闭上眼。
      “我要夫君亲亲抱抱!”
      子熹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大喊一声:“鬼呀!”
      箭步冲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刚冲出去。
      就见院子里围满了不少人,从衣服看,大部分是下人。
      居中的两个主子抱着肚子狂笑。
      “哈哈,我猜对了,他要喊见鬼了,给钱给钱。”
      说话的正是大舅哥。
      旁边的二舅哥黑着脸对子熹说:“你怎么能喊见鬼了呢?你应该呼爹喊娘,说我的妈呀!那样我就能赢了。”
      子熹昨晚给这俩人敬过酒,认识他们,也知道被耍了,就好脾气地对倆人行礼道:“大舅哥,二舅哥好……”
      话未说完,就见傻子跑出来。
      形象更恐怖了,头发里的金钗边跑边掉,然后假发也散开了。
      衣裙边跑边落,双臂长伸,还在高喊:“夫君,等我!”
      子熹回头看到他的样子吓得:“我的妈呀!!!”
      二舅哥就大笑:“我也赢了,平手。”
      就见小妹飞身扑来的同时:“啊哟!”尖叫一声。
      踢到门槛了,当场要摔个狗啃泥。
      一道极快的身影闪过,喈喈从角落处冲出来,低唤一声:“少爷小心!”
      然后稳稳地跪在地上,将人抱住,还好,没磕在门槛上。
      子熹看到喈喈,又惊又喜,差点跳起来。
      “小妹,真的是你?”
      太高兴了,赌对了,真的是她。
      这段时间积压所有的焦虑全部烟消云散了,他觉得太不容易了,为了追求爱情,害他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原来真的是她。
      喈喈不为所动,她只顾着抱住小少爷,将人扶起来。
      小妹激动地说:“夫君,我在这儿呢?”
      子熹根本不理这个傻子,他现在眼里只能看见喈喈,激动得想去拉她,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他扶着喈喈的肩,想去拉她的手臂。
      小妹看到他在对喈喈做什么,好像不太对的样子,就大声制止:“夫君不要动我的婢女。”
      子熹一怔,停下手来。
      小妹站起来,霸气地说:“喈喈是我的婢女,夫君不准打她的主意。”
      子熹还是沒搞懂现在的情况,昨晚喝多了,现在头还有点疼。
      “等等,这件事我想想。”子熹指着喈喈:“你是郝小妹?”
      喈喈摇头。
      小妹赶紧举手道:“我才是。”
      “没问你。”
      “……”
      继续指着喈喈:“你不是郝小妹,那你是谁?”
      “我是郝小妹。”
      “没问你。”
      “……”
      喈喈闪动着大眼睛,用那熟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回答:“新姑爷认错人了,小公子姓郝,名小妹,奴婢叫喈喈,是公子的婢女。”
      “你别玩了,一点也不好玩!”子熹觉得要撑不住了,他点了点旁边的傻子。
      “他是男的,男人怎么可能叫小妹?我娶的是妻子,怎么找个男的来,太可笑了。”
      大舅哥和二舅哥就哈哈大笑。
      此时院子里的人愈来愈多,郝氏族人知道二房的院子今早肯定有好戏上演,都是来看热闹的。
      郝二爷从人群中走出来,对子熹道:“新女婿,此事没有搞错,我的儿子小妹,就是你的妻子。”
      子熹看着岳父大人,说不出话来。
      二娘也站出来,柔声道:“喈喈是小妹的婢女,小妹才是你的妻子。”
      子熹指着傻子问岳母大人:“他是我的妻子,叫郝小妹?”
      二娘点头。
      “可他是男的。”
      二娘道:“你就当他是女的吧!”
      “而且他还是个傻子。”
      二娘:“正因为吾儿是傻子,所以他要嫁你,你也心甘情愿做我们郝家的上门女婿。”
      话说到这个份上,子熹觉得脑袋清醒了,他懂了,这就是郝家布的一个陷阱,而他,从头至尾就被骗了。
      他大声道:“你们骗婚,自古男婚女嫁,哪有男人和男人结婚的,这场婚姻不作数。”
      郝二爷自顾身份,不便争论,就皱眉双手背后,不发一言。
      二娘道:“三书六礼,一样也不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就不作数呢?”
      子熹情绪激动地跳起来,怒道:“让我娶个傻子,还是个男的,不可能,我宁死不从,你们和媒人馆合起伙来骗我,以为我好欺负吗?错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何况是我。”
      二娘并不想与他起冲突,就问:“那再给多少钱,你才满意呢?你说个价码出来,我去请示阿爹。”
      “多少钱也沒用,这事没得谈。”
      郝二爷听不下去了,他板着脸历声道:“婚书为凭,媒人为证,你反悔也没用,我劝你莫要太贪心,狮子大张口只会自贬身价。”
      子熹朝郝二爷行了个礼,啷声道:“岳父大人提醒得对,婚书为凭,媒人为证,我这就去告官,一告你郝府骗婚,二告媒人馆与你等狼狈为奸。”
      郝二爷挑起眉毛问:“你要把事情闹大?”
      “对。”
      “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怕闹大了难堪吗?”
      “我问心无愧。”
      “根本无人在意你,别傻傻的摊开伤口向别人诉苦,这世上多的是撒盐的人。”
      “我吃得咸,不怕盐多。”
      “你可要想好了,我郝氏一族,有人做官,你有几成把握能告赢?”
      “仅凭他是个男的这一条,我便有十成把握。”
      郝二爷摇头道:“你还太年青,不懂黑既是白,白既是黑的道理。”
      子熹对他拱拱手,正色道:“告辞,公堂上见。”
      郝二爷抬手:“请便!”
      子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
      郝小妹看到,就大哭起来:“夫君莫走,等等我。”
      喈喈将小少爷紧紧抱住,郝小妹也挣脱不了。
      郝二爷对儿子说:“你的夫君出门做生意了,你这个做妻子的,应该留在家里乖乖等丈夫回来。”
      小妹停下哭声:“是吗?”
      二爷哄他:“当然了,你还应该学习针线女红,亲手替丈夫缝新衣,这才是好妻子。”
      小妹胡乱擦了眼泪,就不哭了,就嚷着要学女红。
      成亲了,是有点不同了,居然听话了。
      二爷收拾了傻儿子,立即去向父亲汇报刚才发生的事。
      郝太爷听说小妹不吵不闹开始学女红了,很满意,只要小妹保持身体健康,不闯祸,就是完美一般的存在。
      那么昨天进门的孙女婿竟然要去告官,这就有损他们郝家的颜面了。
      郝太爷摸摸山羊胡须,道:“去请长安城最有名的状师出面,钱不是问题,一定要赢,只要王家撤销官司,可以多给他们一些补偿,不管再花多少钱。”
      二爷道:“阿爹是否太过仁慈了呢?万一王家的人狮子大开口?”
      郝太爷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狮子大开口就大开口,毕竟王家的儿子娶了你的傻儿子,已经很吃亏了,相比我郝氏一族的运气,这些钱不重要。”
      二爷就应了。
      ……
      老王看到儿子出现的时候大吃一惊。
      街坊邻居们也议论纷纷。
      子熹昨天风光骑上骏马,入郝家做了赘婿,今天就回来了,居然衣服都没换,还是昨天那一身新郎礼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老王仔细瞧了瞧儿子身后,也不见新儿媳妇,这是怎么了?
      子熹闷头闷脑地上了楼。
      老王赶紧的让二宝先盯着柜上,他就跟着上了楼。
      父母都到齐了,子熹就讲述了发生的事。
      老王听了也很生气,拍手道:“郝家欺人太甚,大宝儿,你只管去官府告状,他们郝家送的彩礼,我一件也没动,全部退回去,咱不要他们的钱。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竟敢骗婚,我家大宝儿配千金闺女措措有余,凭什么娶个傻子,还是个男的,呸哟!”就边说边吐口水。
      子熹得到家人的支持,换了衣服,就去官府。
      ……
      官府外有一口大鼓,可以击鼓鸣冤。
      击鼓后,有差吏出来问情况,将鸣冤人带进去,由师爷做笔录。
      师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主要负责文书工作。
      “有杀人放火的冤情吗?”
      “……”
      “是状告忤逆不孝吗?”
      “……”
      “还是欠债赖账不还钱?”
      “……”
      “哦?告骗婚?郝府勾结媒人馆骗婚?知道了,己经登记了,回去等消息吧,排到你了,会派人通知你过来升堂的。”
      “……”
      “什么时候审?我怎么知道,也许过几天,或者一个月。”
      “……”
      “崔也没用,案件分轻重缓急,你这又不是杀人放火忤逆不孝的大案,也不是急务,只有排后面,不忙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
      子熹告官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堂兄王大伟家里。
      王大伟见到他也很奇怪,哎,你昨天才做了新郎倌儿,怎么今天不在家里陪新婚妻子,跑出来闲逛干嘛?
      子熹打算赖在这里吃午饭,就将事情经过讲了。
      王大伟听傻了,什么情况,太离谱了吧!?
      从未听说过富贵人家给傻儿子找丈夫的,这也太稀奇了吧。
      旁边做生意的邻居也凑过来搭话,他靠祖传的行当吃饭,专门摆摊算卦看手相的。
      “这事我看吧,肯定是郝家为了找人消灾,必须找个生辰八字对上号的新姑爷,于是就花重金干了这事。”
      王大伟和子熹就一起凑过来听他讲。
      那邻居道:“有的灾祸会通过转嫁的方式传递给别人,就好像有的老人喝了药,把药渣子倒在街上,任由人去踩,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王大伟和子熹同时问。
      “当然是为了别人把病灾通过药渣子踩走了,病就痊愈了,那踩到药渣的人,就会生病。”
      “哦,倒是第一次听说。”
      “同样的道理,郝家肯定是为了转嫁灾祸,全城招婿,就为了从中挑选生辰八字适合的,做那挡灾的人。”
      王大伟想了想,认真分晰道:“我觉得这话有道理,郝小妹的婢女假扮成她的主子,有意在你面前投河,引你去救她,就为拉你上钩,显然这就是刻意安排的,因为你是他们要找的人。”
      子熹很担心一件事:“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立即就要灾祸上身了吗?”
      邻居故做高深地说:“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有的灾祸是转嫁,有的灾祸是消除,我觉得你的作用应该是消灾,否则你进了郝家的门,不是又将灾祸原路转嫁回去了吗?”
      子熹听了心里略感安慰,还好,他不会面临既将到来的灾祸。
      其实他太宽心了,因为灾祸就在眼前,官司缠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
      王家到官府状告郝家和媒人馆骗婚的消息,不径而走。
      长安城内有各种线民,男女老少皆有,只要有点新鲜的事,立马传得人尽皆知,也不能怪他们太八卦,实在是现在的日子真无聊,恰逢太平盛世,四海之内歌舞升平,吃饱了撑的慌,总得找些消遣,那么这些八卦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闹话题。
      过了几天,又听说,郝家聘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状师,只胜不败的顶尖高手——状王李想。
      说起这个李想,真是当之无愧的社会精英,他的家学渊源,李氏一族是皇亲国戚,家里前后出了十数个官员。
      李想不但生得风流潇洒而且口才出众,他还喜欢到处留情。
      去年他与长安城里最当红的名妓有过一场旷世绝恋,私奔未成,被父亲拦下了。
      从此后李想之名,就如雷贯耳。
      坊间大多喜欢传播李想的艳事,其实李想最有名气的,是排名状师行业第一人,凡是经他手里的官司,只有赢,从没输过。
      也因此,别人只能称为状师或者大状,而他,被业内尊称为状王。
      子熹听说郝家花了大价钱找了状王李想,不为所动。
      老王觉得,咱们是不是也要找个状师呢?
      子熹立即反对道:“我们占理,不需要找状师,我大唐律法公正严明,男人与男人签定的婚书,肯定是无效的,其实这种小案子,根本不用过堂,直接判就完了嘛。”
      老王摇摇头:“我觉得事情没这么轻松能解决,媒人馆是官家背景,馆长到文书全是吃公家饭的,如果要否定婚书,不就让媒人馆承认他们工作失职了吗?仅凭这一点,不可轻视,咱们还是花点钱银,请个状师吧。”
      子熹坚决反对:“干嘛花那冤枉钱?状师不就是凭借一张嘴吃饭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占理,就是到天王老子面前,也不会输。我要亲自上场,我就不信,辩不过那个李想。”
      老王还是不乐观,坊间传闻,这个李想只赢不输,状王的名头应该不是虚的,得有真本事,才当得起状王的名头。
      子熹自信地说:“那是因为李想没有遇到我,开堂过审的时候,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失败。”
      话虽如此,也的确自信满满,却未料到最终落得一个惨败的结局。
      ……
      开堂前,县令就询问了师爷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
      县令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但他公务繁忙,一些小案子,就归纳师爷整理,再汇报案件情况。
      师爷进言道:“此案虽是小案,但却是桩奇案,原告声称郝氏一族与官媒联合起来骗婚。”
      县令笑了起来:“的确有点稀奇,你说来听听。”
      师爷道:“郝家二爷的儿子,是个傻子,为了消灾,托官媒找了个八字上上配的王氏小酒铺掌柜的大儿子做赘婿,三书六礼也过了,婚礼也办了,赘婿却翻脸了,说要悔婚。”
      县令皱皱眉:“说重点。”
      “重点是郝家四爷是员外郎,还是丞相大人的干儿子。”
      “还有呢?”
      “郝家请了状王李想。”
      县令点点头:“民告官,是有胆量的人才敢做的事,媒人馆那边怎么说?”
      “他们是官媒,只说了四个字‘照章办事’。”
      剩下的话也不用再多说了,县令大人心里有数,他只不过是长安城内长安县的县令,既不敢得罪郝家四爷,因为那背后有丞相大人,也不敢得罪官媒馆里的一众大小官员,至于状王李想嘛,他更不想得罪了,所以他只要保持中立的态度就好。
      ……
      正式升堂前,李想已经走路带风地闪亮登场。
      李想有很多支持者,他是长安城的美男子,只要是他接的官司,都非常受人关注。
      关注他的人基本分两大类,一类是初入官场的新丁或立志做状师的学子,盼着跟在他身边多学习经验,另一类是各阶层不同年龄段的女人,她们是纯粹追求风.流才子的。
      郝府骗婚案吸引来了很多街坊邻居,都是来旁听和看热闹的。
      于是庭审现场围观群众分了三拔人。
      一拔是书生学子,来学习观摩。
      一拔15-35岁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的女人,来撑状王李想的,负责发花痴,时不时拿香帕捂嘴,低呼:“哇!李状王好帅哦!我喜欢!!”
      另一拔普通百姓,属于目不识丁,纯粹吃瓜吃果看热闹的群众。
      李想是什么人?
      状王也!
      但凡他经手的官司,每一场,都是教科书式的赢法,所以只要他登场,都是万众瞩目的,他的每一场雄辩,都会写进状师界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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