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谢居破案录》殊殊那

3、百鬼夜行案

　　“大人小心，夜里黑山路难走，下坡的时候，身体的重心需稍往后一些。“偃武依旧平淡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嘲笑和幸灾乐祸，谢居对他的不满这才稍稍降低了。

　　两人匆匆赶到利平村祠堂的时候，村正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守在一个躺着的男人身边，那个人脖子上缠着几圈绷带，绷带上溢出了斑驳血迹，眼睛大睁着看向屋顶，一动也不动。

　　村正疑惑的看向向他走来的两人，偃武他认识，以前偃武办案的时候跟他接触过两次，打过招呼之后，村正看向谢居：“小郎君为何去而复返哎，我们这里现在不太平，你还是早些离去吧。“

　　谢居不想让他的糗事这么快就让新下属知道，掩饰的咳了咳：“村正丈人，我们是来查案的，请问是谁先发现山上的尸体的？我昨天走的时候……“他侧眼看了偃武一眼，只见偃武依然没什么表情的好端端的站在一旁。

　　“你们这是？”村正拿不定主意，看看谢居，又看看偃武。

　　“这位是我们紫阳县新上任的县令谢居谢大人。“偃武淡淡的介绍道。

　　村正大吃一惊，赶紧拱手行礼：“我就说小郎君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原来是县令大人，失敬失敬，小老儿向你行礼了。“

　　谢居赶紧双手扶起村正的小臂：“村正不必如此客气，我昨天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一番，等此次案子了了，我一定请大家吃顿饭聊表谢意。“

　　村正还欲与谢居多聊几句，谢居的手臂“不经意“的碰了碰偃武的胳膊，偃武立刻说道：”我们还是先说回案子吧。“

　　谢居蹲在躺在木板上的男人身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嘴巴嗫嚅着，像是根本没听见谢居的话一样。

　　“嗨，你这个人，大人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村正着急的在一旁喊道。

　　谢居抬手：“不碍事，估计他是失血过多产生的负面影响所以才听不见我说话。“

　　谢居又伸出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眼看他没什么反应，正要将手放回，却冷不丁的被男人突然抬起来的手抓住。

　　偃武刚要上前，就听见一直没开口的男人说：“有鬼！”声音惊恐万分，边说边手舞足蹈，手脚乱蹬，差点把抓着的谢居掀翻在地。随着男人激烈的动作，他脖子的绷带又溢出了大量的血来，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偃武你按着他，村正让人拿碗水来。”谢居一边试图控制住木板上的男人，一边吩咐道。

　　偃武虽然跟谢居差不多高，但不愧是做捕快的，三两下就将男人控制住。谢居将村民端来的水强行喂了一部分进男人的嘴，剩下的全泼在了他的脸上。

　　须臾，只见男人眼神渐渐清明，木讷的看着周围的人。

　　“不怕，我们都是人，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谢居放低声音，轻轻问。

　　尽管他的声音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情立刻再一次惊恐万分，欲挣扎起来。谢居左手握住男人的手掌，与他掌心相握，眼神坚定温和，右手有力而又轻柔的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不怕不怕，没有鬼了，你现在安全了。你看，这是我们紫阳县的捕快偃武，他力气大武力值又高，他会保护我们的，不要怕，现在没人敢伤害你了。”

　　一旁安之若素的偃武，突然被点名，于是低下头看了看谢居，他的眼神似乎闪烁了片刻。

　　“嗯！”

　　不知道是谢居不急不慢春风化雨似的安慰还是偃武铿锵有力的保证起了作用，虽然绷带上的血越渗越多，但脸色惨白的男人终于安静下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看到了什么？”

　　“我叫赵钱，我看到了鬼，一个，不，一百个穿着大红色裙袍的女鬼，它、它、它们全都长着很长的舌头，用、用红舌头戳穿我的喉咙，我我我……”男人“我我我”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什么关键信息，反而开始不断重复刚才那几句话。

　　“谢大人，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我没事啊。”赵钱看到的女鬼，跟谢居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谢居不怕死人，不怕坏人，但他唯独怕鬼，思及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偃武继续道：“大人不必如此害怕，放宽心，有卑职在，一定不会让鬼怪伤害大人。”

　　谢居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害怕的？不过怕鬼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那其他那九十九个人也是被女鬼害死的吗？”谢居继续问。

　　男人一脸茫然：“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啊，还有别的人被女鬼戳破喉咙吗？我我我、没、没看到其他人……”

　　谢居心里轻轻一跳，直觉不对劲，难道“女鬼”杀人是偶然发生的？不是集体屠杀？那它岂不是要静心等待每一个偶然路过的男人出现，然后将其杀死，最后丢到一起？但那可是足足一百名青壮年男子啊，一个一个猎杀，即使运气好每天都有青壮年男子路过，那也要等待三个月左右才凑的齐。但是以那些尸体的腐烂程度，绝不可能是死了很久的!

　　那如果是集中屠杀，赵钱又怎么可能没看见其他人呢？

　　“一百个女鬼，你怎么确定是一百个而不是其他数，你数过吗？”谢居问赵钱。

　　“一百个？为什么是一百个？我记得是谁告诉我的，我记不清了……”赵钱颤抖着身体，自说自话，说完又抱着脑袋，不断抽啜：“我记不清了”

　　谢居见他又要惊恐起来，赶紧安抚让他躺回木板上，叮嘱村正盯着郎中好好医治赵钱。

　　“是你先发现尸体的？“谢居转向村正身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村民，他依稀记得，这个人是那天围观他的拿着耙子的那个男人！

　　他有没有摸我？

　　“是的大人，我昨天中午吃过午饭，就打算上山去看能不能打到些野兔什么的，结果一上山就看到一大片死人，估摸着有几百个死人哪，我的老天爷啊，死得太惨了，那血啊把周围的土地都染红完了，顺着小路都快流到山脚下去了。当时那场景吓得小人都快晕过去了。但小人自幼就很勇武，然后赶紧跑下山来找人，本来这山路小人很熟的，但是太害怕了，还差点从山上摔下来……“

　　昨天中午，那应该是谢居刚离开利平村的时候。

　　耙子男还欲继续絮叨撞见了他毕生难得一见的血腥场景后的心理活动，谢居赶紧打断他：“那这个人你是在哪发现的？”

　　“在山下的一个石坑里”耙子男答道，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昨天小智发现你的那个石坑，对了，小智不是送你去县城了吗，他回来了吗？”

　　看着耙子男期待的目光，谢居觉得自己脸上温和的表情快要控制不住了，这个村民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谢居撇了撇嘴，淡淡地说：“回来了，在山上帮忙搬尸体。”

　　耙子男：“哇哦！”

　　谢居挑眉：……你在羡慕个啥、吗？

　　大约一盏茶后，衙役带着仵作进来了。

　　“见过谢大人”

　　“出门办差就不用如此客套，尸体勘验结果如何？”

　　仵作：“大人容禀，小人已经初步检查完所有的尸体，这些尸体致死原因都是脖颈被人用利器剜掉三寸见方，鲜血大量喷涌而出，加之气管也被割断，最后窒息而亡。同时每一位死者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惊恐表情，像是生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被吓住的同时被剜掉了脖子。”

　　“一百个人都是这种死法？”谢居道。

　　仵作指了指躺在木板上的赵钱：“除了这位幸存者无一例外。”

　　“有没有其他外伤，或者说有没有反抗搏斗后的痕迹？”

　　仵作：“这个，没有。”

　　谢居在屋子里缓慢踱着步，沉思着。难道这一百个人都像他一样怕鬼吗，而且他们在看到鬼之后就被吓的呆立在原地，而后一步不跑等着鬼来剜掉他们的脖子？

　　还有赵钱说的有一百个鬼，也可能他只是看到了很多鬼，但却有人清楚的告诉他他看到是一百个鬼。但是与此同时，他没有在现场看见别的任何一个受害者，这太诡异了！

　　谢居猛地转过身：“这些人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仵作一怔，过了一会才领悟了谢居的意思：“大人，这些尸体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但是否有埋藏比较深的毒，由于环境和工具受限，这个卑职还暂未查明，需回到县衙再细细勘验。”

　　谢居点头致意：“那就辛苦你连人带尸赶回县衙勘验，是急从权，一定要抓紧时间！偃武，你挑几个人，让他们带着几具尸体和仵作一起回城。”

　　“是！”偃武和仵作应声而出。

　　天亮后，谢居就让偃武跟他一起再上山查看，因为前次查看是在半夜凌晨，即使有火把依然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再查查，或许有什么漏掉的线索也说不定。

　　本来他还想再叫几个人一起的，万一大白天见了鬼呢。但是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县衙人手本来就不够，他另外还请了利平村的村民来帮忙运送尸体，一直到天亮了才将全部尸体运下了山。紧接着还要将这么多尸体运回县衙，衙役们累得人困马乏，哪怕他是县令，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去抽人手。

　　偃武看见谢居随手拉过了一个过路衙役的手臂，犹豫片刻后又放下。

　　“大人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任何鬼怪都不敢现身的，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好大人。”

　　谢居：他怎么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