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游医》新酒陈茶

67、周杰6

　　斯内普此人看着不靠谱，做起事来还是非常可靠。
　　隔天，严渊就收到了消息。

　　【老人家已经彻底清醒，有事找你。】

　　就这样，一句简短的话，瞬间就把我们忙碌的指挥官大人，从总部办公室内，扯回到了老医楼。
　　此刻的周鸣安静地躺在床上，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才转回头来。

　　“小子，你来了。”他对严渊说。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舒缓，给人慈爱之感。
　　只是严渊还是能感受到，此时的周鸣比起上一次见到他时，苍老得太多。

　　“周叔。”他唤道。

　　“站着做什么，”周鸣插着各种检测管的褶皱右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严渊按照吩咐，走到了对面的椅子旁。只是还没等他完全坐下，周鸣就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看似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唠家常，但是严渊能听到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悲伤。

　　“是问周杰的事情吧。”他道。

　　严渊摇了摇头。
　　周鸣抬起头看向他。

　　“不，”他道，“我过来更想问问您，这两天可还好。”

　　周鸣一愣。
　　严渊这个孩子他很熟悉，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底，鲜少对外诉说。
　　像这样关心人的话，更是比沙堆里的黄金还稀有。

　　也不知道这孩子近期是见了谁。
　　不过这样挺好的，改天要是让他知道这是谁影响的，定要好好谢他。
　　他笑了一声，回应道：“一切都好，都好。”

　　严渊皱眉：“前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鸣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既不回答，也不说些其他。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没什么，日子不都是那么平平淡淡过吗。”

　　“医生说，你的病情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二次刺激，才造成的加重。”严渊没管周鸣糊弄人的话，开门见山道。
　　“这我这，没必要弯弯绕绕。”

　　周鸣：“……”
　　这孩子一点也不可爱。

　　“周杰怎么了？”严渊最终还是绕回了开始的话题。

　　对方轻笑一声，然后道：“我就知道，你要问他。”
　　说着，他的眼眶略微有些湿润。只是碍于自己在严渊面前的形象，他下意识就把头向窗户那侧偏去。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想他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严渊将信将疑。
　　不过他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前几天，我离开了一下，去见了一位故人。”
　　他说的含糊，既没有说明去往何处，也没有提及见的是谁。

　　不过周鸣并不会追问。
　　他收敛心底的情绪，回过头来，耐心听严渊讲下去。

　　“我过得很好，他也是。”
　　这话说的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周鸣也没追问。

　　对于严渊的过往，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晓得他是一个孤儿，有一两个亲友，其余的也不太清楚。
　　通常相处时，严渊讲一些，他便听着，对于没讲的事情，也不会主动追问。
　　就像此刻一样。

　　“小杰也想您了吧，过些日子，等您病好一点，我陪您去看看他。”
　　严渊叹了口气：“他们想看到的是我们好好的样子。”

　　周鸣自然知道，严渊这是在劝自己好好养病。
　　只是他本来就没打算放弃。
　　这些年来，独自承载着失子之痛，他看似对周遭事物都麻木，却没有完全冷漠。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严渊看起来并不通人情，甚至有些时候对人和事还有些固执。可是他知道，那并不是一根筋执拗到底，而是对心底的一些事情的坚守和执着。

　　“好。”周鸣应下。
　　“带上小杰喜欢吃的，”他道“百乐巷中，我那间屋子里，还放着小杰最爱的巧克力。你帮忙跑一趟，带上。”

　　严渊略微皱了下眉头，那些巧克力早已过期了。
　　他刚想提醒周叔，对方却阻止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道，“那是那一年小杰回家时，我给他准备的，只是后来出了事，便再也没替出去。”

　　他的思绪有些远去，目光也虚虚落在半空之中。
　　“算圆我一个念想，把当年错过的，补回来。”

　　严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前，周鸣又絮叨了一句：“不要白巧，太腻了，小杰不喜欢。你看仔细，别拿错了。”

　　*****

　　新医楼的权限独属于江黎，不会有他人的监视，比任何地方都要来的安全。

　　他支走了所有人，锁紧办公室的门，关闭了任何系统。

　　桌子上放着那张合成的电子全家福照。此时照片上的先生和女士，正在笑盈盈地看着面前已然长大成人的孩子。
　　他们的目光还是一同当年那般温柔，充满了关切和爱意。
　　江黎弯了弯眼眸，眼底漾起一丝暖意，回望了过去。

　　照片上的人还没有老去，照片外的孩子已接替他们的位置。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从全家福的相框内被抖落出来。
　　江黎小心的捏着芯片，将它再一次导入智能机。

　　这么多年来，这个动作他反复做过无数次，只是每一次，都卡在了最后一步。
　　密码。

　　不过此刻，他失去的那段记忆已经全部恢复。
　　那种遍寻记忆角落，却始终找不到自己要的答案的感觉，已经过去了。

　　江黎熟练地做完了所有的前置工作，最后停留在了输入密码的页面。
　　一长串字母输入了智能机。

　　江黎的目光在化成“*”的密码上略微停留，最后看向了确定键。

　　只有三次机会，之前他已经尝试过两次，如果这一次再出什么差错，这份重要的文件就会开启自毁模式，彻底消失。
　　江熙和与谭邵所有的研究成果，也会再次付之一炬。

　　“你们会怪我吗？”
　　江黎按下确定键的手突然停住了，他在心底默问。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江黎的余光再一次瞥见桌面上的全家福，突然心里压抑着的石头落了地。
　　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回应。

　　照片内的两人眼底含笑，目光的方向就是江黎停在半空的指尖。
　　这世上唯一能全无顾虑无条件去支持他做任何事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失误，责怪他呢。

　　江黎嘴角弯起一丝浅淡的笑容，回给照片中两人一个温和的笑意。
　　下一秒，他按下了确定键。

　　智能机的屏幕立马切换了画面，但是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再也没有出现错误的提醒字样。
　　然而也并没有同江黎预想那样，成功进入文件内部。
　　而是出现了一堆乱码。

　　他的手不经意握成拳。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屏幕上的乱码还在嚣张的跳动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活像一个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

　　想到这里，江黎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安。
　　毕竟前两次输入错误的密码，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影响，只会跳出错误字样的提醒框。
　　可是这一次，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就会直接唤醒自毁程序。

　　他并不知道自毁程序是什么样的，只是眼前这幅杂乱无章，还在不停生成的乱码，着实看着不对劲。
　　很轻易就让人想到了那种最糟糕的后果。

　　江黎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目光死死盯着不断变化的智能机屏幕，似乎要烧出一个洞来。
　　一反平日里万事都不放心上的冷淡模样。

　　乱码还在无限繁殖，一行一行跳动着，像是下着最后的通牒。
　　江黎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突然，屏幕停止跳动，弹出来一行红色加粗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