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远方遇见》言不从兮

1、不负华年

　　我们从未遇见，也从未经历，我们漂泊在大海，一望无际看不到彼此，看不见能够停靠的港口……
　　我想遇见，时逢花开，我们彼此眺望，即便花落已散……
　　我叫温言，谁与温存的温，言知不从兮继以痛哭的言。
　　我喜欢风，喜欢阳光，喜欢世间所有看得到却触摸不到的东西。
　　某日，背上行囊踏上远行的长途，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路人背负前行，却谁也不曾说出自己的故事。
　　萧郁问我：假如世界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次遇见那个曾经让你心动的人，你会怎么做……
　　是涕流满面的拥抱？
　　是嘴角上扬微笑？
　　还是低头沉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前任攻略里有一句话，‘在我们那个年代，破碎的东西是可以修复的’。
　　有的人会说，破碎的东西即便修复了还是会有痕迹……
　　只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失去的感痛，所以才会更加珍惜修复后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们在台下看着每场演出的谢幕，有的人鼓掌欢呼，有的人沉默不言，而有的人半场时候就已经离开。
　　我将□□签名改成：我不愿看到你成熟的面孔，因为那是经历沧桑的改变。
　　风吹麦浪：成熟不好吗？
　　丫的是狗：大叔你这是失恋了？
　　别说话揍我：你大爷的你又闹哪出？
　　……
　　“老头想我没有啊？”萧郁突然出现在店里，简练地短发彰显着属于她的青春的活泼。
　　她嬉皮笑脸地望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送你的，省的你整天不刮胡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她带来的剃须刀，眼前的她比上次见面时脸上多了些成熟。
　　给她泡了一杯拿铁，多放了些糖，“外面世界怎么样？”
　　萧郁咬着吸管仔细想了想，认认真真地望着我说，“其实外面的世界无论好与坏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不应该为了一段逝去的爱情虚度了自己的华年。”
　　我错愕，萧郁离开时还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不过半年，再回来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小姑娘。
　　我知道，经历会让一个稚嫩的人变得成熟长大，眼前的疼痛多年以后会觉得庆幸，这是成长的必然，不紧不慢刚好。
　　在历史长河中的诗词中，我最爱的是宋词以及纳兰性德的词，大概是因为词的表达比起诗而言更让人感性。
　　萧郁是典型的九零末女孩，在她看来只要想到的就应该去做，不负将来，不负现在。
　　所以当她遇到那个心动的人后才会奋不顾身地奔向他，毫无犹豫地飞蛾扑火。
　　当初萧郁兴高采烈带着那个男孩来店里，“老头儿，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
　　我知道她把我当做在这异乡里的朋友以及长辈，所以当她开心时候才会来跟我分享她的喜悦。
　　萧郁忙着帮我招呼客人，我趁机开始询问男孩情况，‘家是哪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等等……’
　　男孩很腼腆，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我递给他一杯龙井，郑重告诉他，“小丫头人挺好，好好珍惜。”
　　之后两个人会经常一起来店里，两个人会坐在角落位置谈一些属于彼此的秘密。
　　后来家里停电，想着爬楼梯太累就去了附近酒店开房，却意外看见那个男孩跟别的女孩亲密相拥出现在电梯里。
　　或许萧郁的痛苦有一半责任归于我，假如那天我没有告诉她，或许她还会活在自我编织的梦境里。
　　她眼睛红肿穿着拖鞋跑来店里，当时的她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头发有些凌乱，拖鞋上的两只小熊耷拉地上。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爱的时候不留余地，伤的时候歇斯底里。
　　萧郁晚上亲自下厨在家做了丰盛的晚餐，而我作为她在异乡唯一的朋友自然而然前来做客。
　　所谓的酒桌大多分两种，一种是久后重逢，一种是临行饯别，你呢？喜欢哪种？
　　萧郁红着脸，眼眸有些醉意，“老头儿，你说成长是好还是坏？为什么我总觉得成长的顺其自然会这么痛苦？”
　　痛苦？
　　我摇头，笑着把她手里的酒杯换成茶杯，“因为时间是前行不止的东西，无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它不会因为会让你疼痛而眷顾你。”
　　在时间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在它眼里，众生皆是蝼蚁，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这次出去感觉怎么样？”
　　我想她一定还会给我一些惊喜之余意外的答案，果不其然，她想了许久开口道：“吃得好，睡的好，觉得折腾差不多所以就回来了。”
　　“你看，这是洱海一个咖啡馆的留言墙，许多人都会上面留下旅途中的期盼，或者是最初的愿望。”
　　我翻看着她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的拍摄都很棒，“或许你可以考虑当一个摄影师。”
　　“摄影师吗？”
　　萧郁咬着食指一脸认真模样，“可我不想自己的爱好变成生活的职业。”
　　“嗯，你是对的。”
　　我沉默，或许在某个路口，某个转角，某个城市，萧郁会再遇见他。
　　但我想她不会再哭成小孩，而是笑着道一句，‘你好。’
　　“如果当初不是我告诉你，或许你不会变成这样。”
　　萧郁有些醉意，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望着我，“老头儿，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我摇头，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梦想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对于我们来说太过遥远，所以我们才会无限的遐想，现在想来，还不如和梦想保持着距离，那样心里至少还有一个羁绊。”
　　其实萧郁的问题我自己也很迷茫，这样说大概就是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忽然想起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每当一个人经历了成长的痛苦，风格与心境多是峰回路转，有的人刻意保持着外表的淑女与矜持，让人一眼便觉得做作扭捏。
　　可有的人即便慵懒模样也会让人觉得她的淑女矜持气质。
　　成长的转变多是伴随着心里的疼痛与孤独，就如沈复的浮生六记：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拭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