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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乘风照月夜生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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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见殷错默不作声不答,又问:“那你看,是我美还是你美?”
话没说完,眼前红影一闪,身子突然被一只手臂大力揽了去,搂入怀中,手腕被紧紧扣住,那朵顺手折来的小花碎成几半,散落在地。想不到他外表纤细,竟有这样的力气。她胸脯受压,呼吸越发困难,稍微一动,便被他搂得更紧了些。
“啊,你干吗……”,她吃痛的低叫出声,殷错也不理会,只是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松了劲,向她的脉上搭去。
芙蓉一时愣了,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殷错直盯住她的眼睛,一双凤眼寒光闪动,眉头紧皱,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寸,他那两片柔荑般的红唇近在咫尺,似稍微一动就要碰上,她连忙挣扎着扭头向后避去。
“你再乱动试试,我便不客气了。”殷错说着话,眼光游离在她唇上。她一阵脸红耳热,丝毫不敢再动,任他把脉。
原来,殷错想起她曾饮下剧毒溪水,却能嘻笑半日,并无异常,不由得心下诧异,又不知怎的,心中似乎不愿她死,遂将她捉住,强诊其脉。一诊之下,只觉得她虽脉象浮洪,未见沉微之象,想是略感风寒,并无他碍。
他当然不知道,林采恩所托的芙蓉之体有香积菩萨魂魄在内,香积菩萨是众香之主,所有香味皆提炼于草木花树,而摇花宫的毒药,又是从草木花树中提炼而来。这样一来,量它是再烈的毒药,也断不能伤芙蓉半分,只有给她补充精力、提神醒脑的份。这也难怪芙蓉自从喝了溪水,再未觉得困乏,连饥饿之感也褪去大半。只是芙蓉自己也不晓得其中缘故。
殷错沉吟半晌,放开了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芙蓉猛地被他放开,只觉浑身酸疼,不迭的揉胳膊捏腿,也不知道那溪水有毒之说,她心想“我是谁”这个问题是绝不可以老实交代的,自己惟有隐藏身份才能留在这里作长久打算,若说自己是应邀上山,万一他要看我请帖我就穿帮了,于是脱口便把自己本名说了出去:“我叫采恩。”又一想,胡诌道:“我是上山游玩的,没想到天黑迷路……”
殷错自然不信她顺口胡诌的鬼话,也不等她说完,揽住她的腰,足尖点地,挟了她腾空而起,直向山顶飞去。
芙蓉又给殷错抱在怀里,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脚下树影参差稍纵即逝。
月上中天,给殷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镀上一层薄薄金纱。她郁郁的大叫道:“你就这么喜欢抱我,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殷错听了,并不理她,她心里害怕,又低声颤颤的叫道:“你小心些,别把我掉下去!”
殷错道:“你若再动,我便松手让你摔死。”
芙蓉想起那日他恐吓芙蓉要把她丢进荷花池中,却失手让她撞了头的往事,思绪万千,惘然失神,一时忘言。又见殷错在林间翻飞自如,姿态绝美,不多时,远处摇花宫的灯火已约略可见。
飞了一会,将近山顶,风越发凉了,他身上香气幽幽,闻之心神安宁。她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脖子,他的发丝触手冰凉,在手指间穿梭缠绕,如锦似缎。如此近距离的逼视他的容貌,仍是精致得无可挑剔,她不由得心神一荡,暗叹这造物神功,竟令世间有此等惊世容颜。时间一久,见飞得平稳,她心里无比清透安静,轻叹一声,闭了双眼,又抱得他更紧些。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一顿,脚下平实。芙蓉睁眼一看,两人已落在地上。她揉揉眼睛,这是间冷森森的大殿,地面由青色石板铺就,数十根石柱矗立殿旁,直指穹顶,正前方有宽阔石阶通向殿中高座,座前设淡青色织锦帷幔,里面端坐一位老妇,一身玄色衣袍,花白头发绾成髻,戴着面幕。
芙蓉心下道:“看这人地位似在殷错之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摇花宫主熏魄夫人?”
那帷幔后的夫人见殷错进来,问道:“错儿,前厅现在情况如何?”声音不知怎的,低哑颓靡,很是苍老虚弱。
殷错答道:“众人悉数到齐,正在静候夫人驾到。”
芙蓉想:“我猜的果然不错,这人就是熏魄夫人了。”又一想熏魄夫人素来神秘诡异,很少下山,世人难见其面。她心下好奇,抬头仔细向帷幕中望去,只可惜夫人脸上戴了巾子,看不清楚。
“这女子是何人?”夫人见殷错身后另有一人探头探脑,厉声问道。
殷错道:“我在山腰溪边见她,便把她带了回来。”
夫人一阵轻笑,笑声阴冷刺骨,在空荡的殿内辗转不息,她突然笑容一敛,问:“我瞧这女子委实长的不赖,你可是喜欢她?”
“什么?”芙蓉吓了一跳,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都说古人保守,没想到这夫人竟如此直接。芙蓉还没从刺激中缓过神来,只听殷错的声音响起。
“我对她并无感情。”
“很好!”夫人大喝一声,“不过本夫人看着你长大,从未见你对女子上心。今日你既携了她回来,说明你未必就对她没有好感,你既对她有了好感,以后就未必不会喜欢上她,你日后喜欢上她,和今日喜欢上她也没甚么区别。”她说毕,袖袍一拂,帷幔翻动,芙蓉正琢磨她这番话实在强词夺理,逻辑古怪,忽觉一阵冷风袭来,卷了她身体向那帷幕中而去,顷刻间便落在熏魄夫人身边,夫人一张手,五指嶙峋,指甲冰凉如钩,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冷言道:“我今日就杀了她,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