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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我喜欢你 ...

  •   “哟,今天最后一次来了吧?”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人在一份文件盖了章,又笑着递给眼前的人。

      闻千旸接过文件,用另一只手在上面弹了弹,也笑起来,“对,之后不会再来了,手续都办完了。”

      “有点可惜,”这人托着腮,叹了口气,“过来这么多愁眉苦脸的,难得见一个笑脸——不过你也是,降职了,背个处分,还笑这么开心?”

      听了这话,闻千旸反而更开心了,“挺好的,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诶,反正还早,”工作人员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下班,你干脆在这跟我讲讲呗,你跟那谁咋认识的?”

      闻千旸一时没反应起来,懵了一下,“谁?”

      “向斯啊!”工作人员故作神秘,挡着嘴说出身份,“那个杀~手~”

      闻千旸愣了愣,“哦,我们,嗯,这个……”

      他的神情有些尴尬,不知是因为工作人员脸上的八卦还是“杀手”这两个字。

      但是工作人员难得是个大条神经的女孩,她不仅没看出来,还说兴奋了,“他是不是很冷血的人啊?像电影里那样!却因为你几句话就回头,踏入这本应不属于他的地方……哇。”

      工作人员明显已经开始脑补了不少东西,闻千旸只好笑了笑,糊弄了一下,“啊对,差不多。”

      这时后面刚好也来了办事儿的,闻千旸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将八卦的求知欲抛在身后。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里的文件收好,脑子里却不自觉回荡着刚刚那句话——

      “他因为你几句话就回头,踏入这本应不属于他的地方。”

      闻千旸将这句话反复咀嚼了几遍,竟然品出一点甜味儿,不自觉笑起来。
      他慢慢走着,心里不自觉想要知道更多。

      那个广播还挺长,向斯到底是听到了哪几句话回来的?他是因为哪句话被触动,他是感受到了话里的什么情绪?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闻千旸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时候,战胜了向斯疯狂追逐的自由呢?

      这样不断琢磨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目的地,向斯刚好从楼里出来。

      闻千旸笑起来,伸手把向斯接走。

      “你好久没来了。”走在路上,向斯不自觉埋怨着。

      闻千旸笑着看他,他发现向斯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了,跟以前那种平淡无痕的样子已经有了区别,“哦?你想怎么样?”

      “作为补偿,”向斯认真说,“可以不生气了吧?”

      “不可以,”闻千旸心里痒痒的,但依然无情拒绝,“冷战哪有说结束就结束的,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回来呢。”

      “那我明天告诉你。”向斯继续认真说。

      “什么?”闻千旸一愣。

      向斯往前走着,语气没什么很特别的,“我跟胡医生约定,明天的时间都会聊我跟你的事情。”

      向斯转头看向闻千旸,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轻声说,“明天你来接我,我就告诉你。”

      闻千旸那一瞬间甚至生出了几分恐惧,但是看着向斯的眼睛,他不自觉伸手重新牵住对方,不顾还走在街上,“好。”

      第二天上午,向斯去研究所配合取样。

      闻千旸坐立不安,结果收到了一份通知,要求他从下周起一起配合研究所,因为抗体的研究已经进入下一阶段,需要他的样本。

      闻千旸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么快的研究速度是不是快要成功了,他收到通知后,隔了一个小时就去研究所报道了,直接把进度条拉快好几天。

      当天下午三点,向斯要去心理室,闻千旸把人送到门口后没走,在门口来回拉锯了七八公里,快把那片地都踏平了,才被后来的陈零声——现在的陈队给拉走干活。

      直到六点,闻千旸才匆匆回来。

      他迟到了一个小时,心脏都怦怦跳,脑子里构建了不下十种道歉方式,甚至噩梦般地回忆跟前女友约会时迟到的恐怖场景。
      但是到了地方,闻千旸发现向斯并不在门口,向守门的求证后发现向斯竟然还没结束。

      于是心脏跳的更厉害了,满脑子他们怎么聊这么长时间,向斯不会经过各种分析之后发现谈恋爱什么的都是浮云??

      淡定闻千旸。
      前任突击队队长在门口深呼吸。
      只是一场心理治疗而已,你以为爱情指导课吗?还负责教“恋爱与人生道路的数十种可能”?
      一大男人,不能这么胆小。

      等他做好心理建设,看见向斯从楼里出来,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了,闻千旸发现自己真的非常非常害怕向斯会对他说一些残忍的话。

      怕他把那天走之前没来得及说的话补上,怕他承认不论是哪次回头都不是为了他,怕他认清一切心理治疗完成后说一句。
      要不我们分手吧。

      但是下一秒,向斯转头看到他,然后笑了一下。

      闻千旸突然一身轻松,心中阴霾仿佛被一阵微风轻轻吹走了,沉重的想法化作一缕青烟向上飘去,再没有更轻松的了。
      他也跟着笑了,忍不住走上前,拉着人出门。

      因为太过着急,闻千旸几乎是拉着人跑向安置点,趁着吃饭的点所有人都不在安置房里,他关上门,微微喘着气问,“好了,告诉我。”

      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回来。

      向斯完全没反应过来,跑了一通,风都把他脑子吹懵了,“告诉,告诉什么?”

      闻千旸一急,“你昨天说的!”

      闻千旸着急和略显气愤的模样让向斯一慌,不自觉上前一步,伸手拍拍他胸膛,“别,别生气。”

      闻千旸一愣,忍不住笑了,握住对方手,捏了捏手腕,按耐住着急的心,提醒道,“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要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哦,对,”向斯恍然大悟,“是的。”
      向斯又是轻轻一笑,“我还以为……”

      闻千旸不懂,“以为什么?”

      “没什么,”向斯往后一靠,背部抵在门上,一条腿曲起,头很放松地往后一歪,轻声说,“该从哪儿说起呢?”

      闻千旸呼吸都轻了,捏着人手腕的力度都不自觉收紧,深深看着他。

      向斯被他目光盯得不自觉,刚想到的话都忘了,他抽回手,往旁边指了指,“你站这,别看我。”

      闻千旸指哪儿打哪儿,特别听话,走上前,在向斯旁边站好,眼神无处安放地落在向斯白皙的脖颈,好看的锁骨,垂落的手臂。

      向斯被他盯得莫名紧张,难得有这种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后背都收紧,哪儿哪儿都不自在的感受,他细细地体验了一下,这才开口,“那就从这个牙印说起吧。”

      向斯的手覆在后脖颈。

      闻千旸顺着他手看去,轻轻皱起眉。
      那个牙印很深,这么久以来,已经结过痂了,最终只留下了非常清晰的疤痕。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向斯却轻轻翘起嘴角,“这个是丧尸咬的,要不是位置偏了点,没咬到动脉,我大概没有回来的机会。”

      闻千旸呼吸一滞,整个人都站直了。

      向斯安抚似的摸摸他手臂,却没说话,头歪着看他。
      向斯不会说话,安慰人都是这么无声的手段,闻千旸却奇异地平静下来,重新站回去。

      向斯见状接着说,“我经常有这种时候,你也见过,有次我被很多丧尸围着,你开车把我带走了,还记得吗?”

      “嗯。”闻千旸沉重应道。
      当时他们认识还没多久,向斯单独去执行任务,不知死活地一直没回来,他很担心,去了一看,才发现人家笑着坐在车头,一堆丧尸涌过去。
      他吓得不轻,把人救走了,为此还损失了一个耳机。

      “那次也差一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应该就死了。”向斯很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每次这样都是故意的。”

      “胡医生说,追求活着才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向斯沉默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眼毛颤着,最后抬眼看向闻千旸,眼眸湿漉漉的,嘴角却轻轻笑着,“我却觉得,那是后天培养的。”

      闻千旸愣怔着,甚至都忘了这次谈话的本来目的。

      向斯继续说,“深堂有不能自杀的规矩,因为原来有任主人比较爱玩,后来也就没有改,所以我们如果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倾向,都会受到比较严重的惩罚。就好像某个宗教,如果抓到没有自杀成功的人,就会处以死刑一样。”
      向斯笑出声,“听起来有点搞笑。”

      闻千旸心中一痛,缓缓伸手握住了向斯的手。

      向斯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回握住,然后说,“胡医生说,我把这种不能自杀的惩戒当做是一种烙印,所以即使在远离了深堂之后,我依然不觉得自由,我想要的是把所有烙印剔除,于是对应‘不能自杀’最好的反抗方式,就是自杀。”

      向斯表情淡然,缓缓说,“但是我做不到。”

      “当我知道一颗子弹是要射向我的时候,我连手都举不起来,当我决定要一把刀插入我胸膛的时候,我每一根手指都好像没力气了似的,”向斯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直到那时候才发觉,原来深堂真的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我永远都摆脱不了它。”

      闻千旸没有说话,深深皱着眉,握着向斯的大手又紧了紧,努力把掌心的一点温热传进去。

      “所以,”向斯继续说,“既然明着不行,那就迂回着来,正好丧尸爆发了,我就不断地杀丧尸,因为只要过程中有一点疏忽,死亡只是瞬间的事情,那就不算是我造成的,只能算是意外,我不主动阻止就可以。”

      “过程,”向斯顿了顿,“也不太顺利。”

      “我无法放任自己死亡,每次都条件反射地反抗。”
      “我一直以为也是深堂的问题,因为在战斗中活下去,是我们每天都要训练的内容,是最基本的技能,”
      向斯握着闻千旸的手摇了摇,看向他,眼眸亮起来,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胡医生说了我才知道,原来那是每个人的本能,即使没有深堂,没有训练,没有任何外力,人也会在死亡的一瞬间爆发本能,竭尽全力让自己活下去。”

      闻千旸对他露出一个比较艰难的笑容。

      向斯并不在意这个笑有点难看,继续说,“但是当时我不知道,我简直快要疯了,深堂都没了,BOSS也死了,我却像是被栓习惯了的狗,主人死了也要睡在狗窝里,吃狗食。”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目标,虽然我没法摆脱深堂,但是我想知道没有深堂的,正常的普通人是怎么活着的。”向斯抬起头,望向天花板,轻轻说,“然后下辈子学一下。”

      “我遇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教给我很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记不住,今天想通了,第二天就忘,我本来就不会说话,后来就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有时候哪怕救到了人,他们也不跟我说话,或者表面上跟我说话,晚上就想杀了我,偷我的车。”向斯淡淡说着,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我到现在都不太记得那一阵是怎么回事,总而言之,很混乱。”

      “后来遇到一个人,”向斯回忆着,沉默了一会儿,“我跟胡医生也说过这个人,他说这个人应该也是得了病,跟我一样,心理上不太健康,但他当时确实跟我说了很多话,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最后他死了,让我有点羡慕。”

      闻千旸登时抬头。

      “那时候羡慕,”向斯补充。

      闻千旸松了一口气。

      “再后来就遇到你们了。”向斯继续说,“遇到你们之后,在中基地,你说要我当你队员,我当时其实还在执行我的目标,不过我看你们是挺缺人的,就答应了。”

      闻千旸忍不住说,“你当时答应的,可没有你现在说得痛快。”

      向斯笑了笑,“是纠结了一下。”

      闻千旸还想说什么,但还是住了嘴。
      争辩的机会还有很多,留着以后慢慢聊。

      “然后我们在路上感染了病毒。”向斯又顿了顿,垂下眼眸,“我现在才明白,你对我这么好,可能是因为我当时的举动。”

      闻千旸本来因为反驳不是,但是这句话里隐秘的意思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时忘了反驳。

      “我也问了胡医生,我们聊了很久,当时我故意被感染,是因为我就是特别想死,还是因为,”向斯看向闻千旸,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你。”

      闻千旸紧闭着唇,瞪大眼睛。

      向斯笑了笑,“最后得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我们一致认为,两者皆有。”

      闻千旸身子一僵,“哦”了一声。

      向斯笑着,晃了晃手臂,牵动着对方的手,仿佛撒娇似的。

      “没事,”闻千旸大方道,“你接着说。”
      然后他又很快补充,“先说好,我可是很早就喜欢你了,对你好不是那个原因。”

      “好,”向斯答应道,继续说,“说起来,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还有人陪我一起,而且还是跟我谈恋爱的人,我当时还挺平静的,觉得这死得不亏。”

      “后来没死成,”向斯的声音小了一点,表情也淡然下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当时差点就崩溃了。”

      闻千旸愣怔地看向他。
      他当时劫后余生,不知道有多开心,甚至没怎么来得及注意向斯的情绪。
      他以为,就算不开心,也至少有那么点对死亡的恐惧在的。

      没想到,居然是要用“崩溃”二字的程度。

      向斯没发觉闻千旸这回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当时差点就自己动手了,我想不通,看别人咽气明明是很快的事情,有时候重一点,一拳头都能砸死一个人,怎么到我身上这么难。”

      “所以,刚来基地的时候,我其实很不开心,”向斯坦然说,“但是你说我这只是生病了,我想,也许真的只是生病,可以试试看。”

      听到这话,闻千旸一阵愧疚。

      却没想到,向斯转头对他说,“谢谢,我真的是生病而已,回来之后胡医生有给我吃药,虽然吃了会很困,没精神,但是心里会平静一些,就像是经常看见你一样。”

      闻千旸深深看着他,忍不住吻了吻他额头。

      向斯闭了闭眼睛,接着说,“虽然有些波折,胡医生当时审讯我,说的话我不喜欢,又刚好是我脑子很混乱的时候,就没忍住,给你添了麻烦。”

      闻千旸刚想说没事,就听见向斯下一句语气淡然,却让他差点肝胆俱裂的话。

      “我当时其实真的打算分手来着,”向斯停顿了一会儿,“因为我觉得我不喜欢你,谈恋爱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好玩,还束缚了我,就像深堂一样,让我没法做出完完全全符合我意愿的决定。”

      见闻千旸表情不对,向斯又赶紧说,“不过,是当时的想法而已,当时心理不太健康。”

      闻千旸没有被安慰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

      向斯又赶紧说,“后来你帮我逃出来的时候,我就改变想法了,因为我发现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你似乎都能考虑到我,所以真正束缚了我的,是我自己。”

      这句话比较深刻,其实压根不是向斯说的,是胡医生说的。

      不愧是胡医生说的,闻千旸听完果然脸色好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点郁闷,只好捏了捏向斯的手,咳嗽一声,“嗯,你接着说。”

      接下来应该就是重点了。

      向斯也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嗯,我当时听到很多人说话,说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应该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向斯不太会形容,只好重复了两次很优秀。

      但是闻千旸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说,“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向斯老实道,“所以我当时觉得,我自己走就好了,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做队长,我知道你喜欢做这件事情,每次救到幸存者,你都很开心。”

      “我……”闻千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论起来,他当时确实快把自己整个人都放弃了,他为之奋斗半生的理想,目标,甚至刻在脊梁骨里的信仰,都统统抛之脑后了。
      现在想起来,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不去想,像是钻进沙子里的鸵鸟,故意逃避矛盾而已。

      不过这之中,闻千旸捕捉到了重点,低声说,“所以你当时,并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或者因为恨我带你进来,还让你被关起来,也不是想要抛弃我……”

      闻千旸最后声音都抖了一点,脸上却覆上一只泛凉的手,轻轻抬起他的头。

      他看见向斯的眼睛。
      那双总是平淡而深邃的眼眸,此刻带着含混的歉意和朦胧的心疼,眼睛的主人对他道歉,“不是的,对不起。”

      他不知道闻千旸同他一样,心中有无法磨灭的疤痕,他无意中在那疤痕上添了一刀,还是血流如注的,实实在在的一刀。

      闻千旸握住向斯的手,两个人双手都紧密握着对方的,好像把对方的炽热的心脏捧在手里。
      闻千旸偏头在向斯手心亲了一下,又看向对面,说,“我原谅你。”

      向斯笑起来,很开心似的,“谢谢。”

      向斯接着说,语气都轻松起来,“其实我当时虽然那么想,但是出了基地就很不舒服,好像我依然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似的,但是当时逃离的念头太过强烈,我没有意识到那点不舒服是因为什么。”

      “直到我遇到了一波丧尸,被咬了一口,再一次要死了,”向斯看着闻千旸,“我才发现,我已经开始怕死了。”

      闻千旸愣住。

      向斯站直身子,往前一倾,吻了吻闻千旸嘴角,轻声叙述着,“我当时非常恐惧,好像有魔鬼抓住了我,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于是我及时反应过来,摆脱了那个丧尸。”

      “然后我跟胡医生复盘,最终得到一个答案。”

      向斯看着闻千旸,“因为我喜欢你——人有印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这是千万年来演化的结果,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的本能抓到了一点点的希望,想要仗着对你的喜欢,让我活下去。”

      闻千旸眼睛一热,几乎说不出话来。

      向斯也露出一点点笑意,说,“所以我回来,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不论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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