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只好谈恋爱》微小生kin

3、讨论

　　越野车上下来一个精瘦的一个男的，身材健硕，面相不好看，有点凶。
　　“没人受伤，这就一个小地方，我们顺便看了一下，物资不多，但还有搜寻价值，队长，要不我们……”那人突然一顿，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向斯。
　　这一看，导致所有人都看向向斯，包括正在听那个人说话的闻千旸。

　　“怎么下来了？”闻千旸问。
　　向斯摸摸鼻子，一小节指骨从袖子里露出来，指甲是泛白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显得可怜。

　　向斯犹豫问道，“那什么……就是，这车怎么拿到的？”

　　闻千旸轻轻挑眉，看向先前汇报的那个男人，又看向向斯，想了想，说，“……临时征用。”
　　向斯：“……哦。”

　　那个先前还在汇报的男人似乎对向斯很有敌意——也可能是他天生就这幅表情，他看起来很严肃地问，“怎么了？”
　　向斯顿了一下，提了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上前一小步，把驾驶座旁边放的即将要掉下来的水杯拿下来，换了个东西放进去，“这个地方……是专门放罐头的。”
　　众人：“……”

　　闻千旸似乎意识到什么，“这车……？”
　　向斯点点头，被领子遮住下巴的脸显得小巧得很，带着大义凛然的赴死意味，“我的。”

　　众人：“……”
　　闻千旸：“……”

　　先前那个有点凶的——陈零声，大声喊着，“什么？！”
　　可能因为太过惊讶，导致表情更凶，向斯在他张嘴的那一瞬间就飞快地躲到闻千旸身后，被闻千旸挡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又想起来刚刚这个人好像闻千旸叫队长，又大胆地露出半个脑袋，轻咳一声，解释道：“真是我的，你看方向盘上是不是有我的名字缩写——XS。”

　　陈零声脸上是半信半疑的，但人却没动，旁边的兄弟想过去瞅一眼，被陈零声伸手拦住，“不用看了。”
　　向斯一阵紧张，以为这人可能要耍赖不还车强抢公民私有财产占为己有无恶不作……

　　“……我刚刚驾驶的时候看到了，是有这个缩写。”
　　闻千旸的表情一下子就从惊讶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好家伙，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用人家车，还当着人家面义正言辞临时征用……

　　向斯看到了，默默往旁边走了点。
　　难不成这波突击队也不是什么好人？
　　向斯想了想，还是不要惹麻烦，于是轻声说，“那什么，反正我现在也要跟着你们走，要用就用吧，但是，……能不能让我开？”
　　其他人还在沉默，闻千旸立刻回答，“能，”说完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们在路边看到这辆车，还以为……真的无心之举！”

　　“没事。”向斯说。
　　看来这小队长还是个好人，嗯嗯嗯。

　　闻千旸挥了挥手，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这越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车，机械风格的内饰和流畅的线条，发动时仿佛野兽般的引擎声，想想以后就不能开了，每个男人都很伤心。

　　闻千旸示意他们赶紧走，然后笑着问向斯，“既然是你的车，我能问个问题吗？”
　　向斯想了想，行吧，人家人都这么好了，咱也不太好意思不讲道理，“你问。”

　　“我想问，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把车隐蔽起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没有危险，就是，懒。

　　“咳，”向斯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我一路上也是有遇到一些尚在苟延……啊不是，艰难生存的人，所以把车子放的明显点，万一有过路的人，知道这附近有幸存者，也有一份希望，要是能等我回来，那我也是救了人家一命，更何况我的车也不是谁都能开走的。”
　　闻千旸理解地点点头，怪不得吴涛撬锁这么厉害，还花了十多分钟……

　　向斯忽悠完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又把自己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一路向北，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向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行，我们上车吧，直接离开这。”
　　“好。”

　　向斯兴致勃勃地开着车——啊他的宝贝终于回来了，但是他不能太兴致勃勃，还必须小声一点，因为他的后座躺在两个军人，轮到今天休息的。
　　他这个越野后座座椅改装过，倒下去后跟小巧的后备箱可以连一起，形成一张单人床。
　　就是有点短，脚要放地上，上半身才能好好躺着。

　　因为公交车上都是民众，在上面睡觉容易打扰民众，所以那个队长就让人睡这儿了，反正倒下来就睡，下车就能战斗，比他们自己的那辆大车有用多了。
　　就是忒不客气。

　　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四周都是荒野，柏油路上偶尔停靠着破旧，损毁的小轿车，路朝着北方走，往东边看，可以看到一些建筑，应该是个城市边缘。

　　开在前面的卡车突然停下，向斯也猛然刹车，后座的人都被晃醒了。
　　向斯看着前面的车下来好几个人，对着东边敬了个礼，他有些懵，往后看，发现后面公交车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敬礼。

　　越野车上的两个人也赶紧下了车，对着东方敬礼默哀。
　　下车的都是突击队的队员，每个人都肃穆和庄重地默哀着，像是在悼慰着什么。

　　向斯看着突然想起自己扯得慌——那个什么退伍的什么……
　　所以自己是不是该下去？
　　这么想好像挺有道理的，于是向斯也跟着下了车。

　　一头雾水的向斯跟着所有突击队队员看着东方敬礼默哀，还差点敬错了手。
　　不过他实在是不知道在默哀什么，只好看着东方整整发呆了一分钟。

　　默哀一分钟后，所有人回归原位，重新出发。
　　因为越野车上的军人的确是累了，直接倒头接着睡，向斯也就没问，等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等轮到他休息时。
　　那个时候越野后座只有他一个人，开车的变成了闻千旸。

　　大概是因为自己车上有个陌生人，向斯有点不大能睡着，所以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刚刚那个城市，为什么不进去搜物资？”
　　“嗯？什么？”闻千旸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东丽市啊，的确，你可能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吗？”向斯问。

　　闻千旸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用沉重的语气开始叙说，“东丽市是我们全国第一个爆发感染例的城市，前两天有一批突击队奉命进入这座城市，查看丧尸的状况，而如今…他们失联了很久了。”
　　闻千旸顿了顿，“不过军方与他们的通讯中，不管是通讯记录下的，还是他们口头报告的，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讯息，这些讯息可以说是用人骨一层层堆叠，珍贵无比。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他们已经牺牲，之前那是在下车致敬和哀悼。”

　　闻千旸抬头看向后视镜，看见向斯裹在毛毯里，好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身体呈弓状蜷缩，细软的头发从毛毯钻出一些，随着车辆的晃动而晃动。
　　闻千旸突然想起在役期间，有个老班长曾经给他分享的故事。

　　一个卧底，他十年如一日的沉浸在黑暗中，最终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最后关头，这个面目全非的卧底凭着意志力，帮助警方将黑暗势力一网打尽。
　　他当时精神几乎奔溃了，难得清醒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己的下半生——成为一个真正的逃犯，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可惜的人。

　　他的老班长告诉他，做卧底需要的不只是能力和心性，更重要的是要将自己的灵魂打碎重塑，将自己在军队里学的所有习惯全部扔掉，然后再把自己变成一个地痞流氓。

　　说实话，闻千旸对向斯的身份还是存疑的，他观察了向斯很久，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卧底——至少他与时代的脱节，个人气质，习惯活动，是符合在一个犯罪组织久待的样子。
　　在之前他也联系了上级，确认了李霄这个人——还真的有这个人，身份也有出入，表面上是符合向斯的说法。

　　不过一切还有待商榷。

　　安静的车里，空气的沙尘颗粒呛入喉咙，闻千旸压低嗓子咳了几声。
　　就在这时，向斯突然问，“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牺牲，这难道不是愚蠢吗？”

　　间隔太长，闻千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什么，“这个，总要有人牺牲的，如果不是这样，最后不会有人活下来。”
　　向斯在毯子里闭着眼睛，他好像要睡着了一般，说话只是呓语，“可是他们就愿意牺牲吗。”
　　“……”闻千旸的双眼注视着前路，闻言愣了一下，他想了想，明知道向斯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他还是斟酌着回答，“总要有人牺牲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准备。”

　　闻千旸接着说，“丧尸潮意外爆发，在这之前，由于前期反应并不大，丧尸病毒没有被发现，潜伏期结束后，军队和政府飞快地反应过来，我们迅速地开展了救援。”

　　向斯缓缓睁开眼睛，听见闻千旸说，“在实行救援时，我们的长官跟我们每一个人说，当有灾难时，我们是民众脚下踩得鞋，长征途中，我们是消耗品。我们没有人觉得这话不对，现在就是一次长征，这长征与战争无关，但与牺牲如影随形。”
　　向斯没有忍住反驳他，“我之前路过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军事基地，他们全员撤出后，就把里面的丧尸和未逃出的军人直接炸死了。当时里面明明还有很多人活着。这难道也是牺牲吗？”

　　这个故事没说完整，逃出来的人里有领导，为了不让领导有感染的风险，他们才把基地炸掉，然后护送着领导走掉了。
　　向斯在远处的山头用望远镜看完全程，然后在炸弹炸完后下来搜寻物资，找了些未损坏的枪支也走了。

　　向斯并不是觉得这做的不对，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这些发生的事情，似乎跟闻千旸说的话相悖——他想知道闻千旸会怎么想。

　　闻千旸并没有什么任何震惊的样子，“可能是逃出来的人更多，有取有舍。”
　　向斯觉得怪没意思的，就装作困倦地“嗯”了一声，睡觉去了。

　　闻千旸听出这点困倦，以为他硬撑着和自己说话，于是劝道，“你睡吧，的确现在很多大城市已经有了秩序，但就像你说的，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了救援，这不是有我们吗？”
　　他放轻语气，“睡吧，很快就到下一个地方了。”

　　向斯微微睁开眼，又重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