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反将一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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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尘敲开了秦商阳的房门，秦商阳一日没睡好，正打算补觉，被柳非尘一推门给弄得暂时精神了
他走到床边，双手抱臂，笑眯眯地看着秦商阳：“秦商阳，帮我个忙。”
秦商阳心知没法睡，从床上爬起来，打了哈欠，“瞧你笑的这模样，又要易容出去了？”
柳非尘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回答道：“是啊。”
秦商阳一边穿鞋一边问道：“这次又是谁？”
柳非尘喝了口茶，一字一顿说道：“谢衍舟。”
秦商阳打开柜子拿出了装了易容道具的红木箱子，放到了桌子上，坐下来，往外拿着易容道具。
“谢衍舟？他江湖上的风评还不错，江迟跟我说，你今晚易容成女子去见他了，你这样不快，难不成还是他见色起意？”
还真是一猜就中，柳非尘心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描述的，他木着脸：“你只要知道谢衍舟这人私下一副登徒浪子作派就行了。”
秦商阳在一旁笑起来，手里薄如蝉翼的人丨皮面具都快一副抖断了的模样，“我懂了，你也不用太难受，你是男子的身份亮出来，指不定他更受不了。”
柳非尘突然想到了个主意，手拍了下秦商阳的肩，说道：“一想到明天的事，我就没那么生气了，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个好想法，这次化个不惹人注意的普通相貌就行了。”
秦商阳在柳非尘脸上仔细抹着药水，然后把手中的人皮丨面具铺开，小心地贴在柳非尘的脸上，在对五官进行一番调整后，柳非尘的面容已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秦商阳左右看了下，放下工具，说道：“好了。”
柳非尘对着铜镜看了下，铜镜里映出来的面容皮肤粗糙黝黑，相貌十分平凡，他十分满意，说道：“不错，明日待我回来，叫上江迟，我们不醉不归。”
秦商阳把东西放回箱子里，说道：“行啊，明天我叫后厨多准备点下酒点心，你明天还是去食臻酒楼么？”
柳非尘笑着说：“这次去城西的茗香茶肆，好久没听人说书了，那边传言和消息多，指不定能在那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商阳点点头，把箱子放回柜子里，打了个大哈欠，“我一天没睡了，困死了，你回房间去吧，我要睡了。”
“好，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柳非尘出去时顺手把门关上了，回了房间。秦商阳的易容术比较特别，面皮里的药水干得慢，干透之后的易容效果浑然天成，晚上易容到第二天醒来时，正是刚好。
柳非尘天亮之后就去了宣扬城。城里眼线众多，突然有目的出现会惹人怀疑，于是，他在宣扬城里闲逛，听听小曲，等到了傍晚，茗香茶肆最热闹时，才动身前往。
茗香茶肆里热闹非凡。刚下了工的工人或是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皆在其中，各种人等，共处一室，穿着灰色长袍的说书先生正坐在台上娓娓道来。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座位，柳非尘找了桌衣着打扮差不多的位置坐下，然后喊了店小二，要了壶乌龙茶和一碟花生米。
不多时，店小二就送了东西上来。柳非尘吃着花生米，兴致勃勃地听着说书先生讲话，顺便等待时机。
醒木一声响，只见台上的说书先生端了架势，说道：“这回我们说个新鲜的，二十五年前，有一妖女，江湖人称‘无音仙子’，长得是那个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一招‘飞雪断愁’，无数英雄豪杰纷纷饮恨而终，此女为夺取武林秘籍《玄脉宝典》，化名林雪嫣，拜入当时的上清剑门，勾引其大弟子莫闻渊。”
“难难难，千古一祸，大丈夫也难把美人关过，莫文渊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佳人娶在侧。一日夫妻百日恩，无音仙子下凡尘，一代妖女洗手作羹汤。”
“悲也叹也，祸念从未心间除，未至一年，林雪嫣下毒盗取《玄脉宝典》，一把大火烧了整个上清剑门，大火燃了四天三夜，一代名门仅余莫闻渊一人。”
“恨恨恨，恩爱为虚，过往皆为心中刃。莫闻渊执剑与林雪嫣决战青山崖，誓夺其性命，高手过招不过转瞬，两人皆身负重伤，莫闻渊欲抢回《玄脉宝典》，在争夺中秘籍一分为二，林雪嫣带着另一半坠入万丈深渊，莫闻渊将另一半交于当时的武林盟主后，遁入空门。”
柳非尘嚼着花生米，意兴阑珊地看着台上。这二十五年前火烧上清剑门的旧事当时轰动了整个武林，二十多年过去，其中缘由已经不得而知。茶楼酒坊里隔段时间又会来个旧事重提，这翻来覆去讲的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任凭说书先生口才好上天，也没什么新鲜感。
结束的醒木拍下，果然底下一片哗然。有个大嗓门的兄弟说道：“这算哪门子新鲜？听都听烂了，还不如我前几日听来的有意思，祝阳陈县令儿子不是娶了个行走江湖的侠女嘛，成婚三年了未有一子嗣，县令夫人一琢磨，就给儿子娶了房小妾，侠女就不乐意了，纳妾当天在礼堂中大打出手，整个婚宴混乱不堪，最后硬是退婚了，县令夫人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说完，感叹道：“这行走江湖的女子真是相当彪悍。”
这下打开了话匣子，茶肆里的人都开始聊起来。
“何止江湖女子，你也不看看外姓王爷秦靖烽的千金秦柔芷，把钱家庄的公子吊树上近一个时辰呢，可笑死我了，我跟你们说，我当时就在那边办事，那个钱公子被放下来后脸上巴掌印还肿得老高。”
“你们有没有听过翡玉轩主人，裴无衣的妹妹裴玉枝？”
“有所耳闻，听说那个裴玉枝从小娇生惯养，性格跋扈，做事大胆，喜欢相貌俊秀的男子，遇见她合意的就死缠烂打，已经吓坏了不少青年才俊。”
“对，她最近看上了镜水楼楼主谢衍舟，我有可靠消息，她托裴无衣向苍月楼打探谢衍舟的情报，结果人家苍月楼愣是没查出来，今天就给退了，裴玉枝气坏了，跑去镜水楼闹着要见谢衍舟。”
“沾上裴玉枝，这谢衍舟还真是倒霉。”
时机到了。柳非尘喝了口茶，接口道：“这谢衍舟那算得上倒霉啊，他这人真是作派跟大家会儿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茶肆里的人纷纷侧目，有人问道：“这话说的，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柳非尘故作高深道：“当然了，你们知道么，这谢衍舟其实是个断袖，而且他私底下性格暴躁易怒，对手下人相当克扣。”
茶肆里瞬间炸了锅。
“你这话可有什么凭据？”
柳非尘翘起二郎腿，信誓旦旦地说：“那当然有，我有个兄弟就在镜水楼，镜水楼的事他也有告知我一二，不信你们尽管问。”
“这……”
众人见柳非尘说得理直气壮，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
柳非尘接着讲道：“这谢衍舟年已二十三，从未传出过跟任何女子有半点关系，知交好友也皆为男子，这就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除此之外，他还喜欢易容乔装成女子招摇过市，这便是江湖鲜少有他消息的原因。”他叹了口气，“真不知他这样做有什么企图。”
柳非尘说得煞有介事，茶肆里却随着他的讲话变得安静，他心下不解，还没问出口，一双手在这一瞬间趁他不备，覆上他的脸，拇指中指用了巧劲，脸上的人丨皮面具顺势被揭下。柳非尘心下一凛，伸手欲抓，那只手已经及时抽离。他转身看去，眼前出现的是他意料之外的人——谢衍舟。
谢衍舟玉树临风站在他两步之外，右手还拿着人丨皮面具，笑意款款地看着他，说道：“我就知是你。”
柳非尘仿佛挨了一记闷雷。谢衍舟这样子，多半是将他的话全听完了，这场面实在过于滑稽，只不过滑稽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他硬着头皮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站起身，说道：“你怎么在这？”
谢衍舟把面具抛向柳非尘，说道：“今日突然想过来听书，没想到跟你撞个正着，不过这也好，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柳非尘右手接住面具。谢衍舟没有换个地方说话的意思，他想走也走不了，干脆双手交叉抱臂，静静地看着谢衍舟会说什么。
谢衍舟收起折扇，朝众人拱手，笑道：“让各位见笑了，这位是苍月阁楼主柳非尘，也是谢某内子，近些年来，镜水楼事务繁忙，谢某分身无术，冷落了他，他心中有气，故而在江湖中多次捏造谣言，谢某身为人夫，回去定会多家管教。”
这一番话在茶肆内引起轩然大波。
“谢楼主的意思是，传闻圣手是柳非尘？”
“天哪，柳楼主竟然是谢楼主内人。”
“我就说，哪位高手能掌握那么多信息，是柳非尘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
柳非尘愣在原地，他忽然忘记了他是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只感觉众人的眼光快将他钉穿了，他一时竟无法分辨，“传闻圣手”身份暴露还是“谢衍舟内子”哪件事对他来说更加严重一点。
“非尘，怎么了？”
谢衍舟询问他，神情温和还带着体贴的关心，俨然一副亲密人的做派。
柳非尘被人盯得尴尬至极，头皮发麻，他看着谢衍舟欲言又止。心道这谢衍舟实在高明，好个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宁可自己摊上个断袖的名声，也要把他拉到水底，这种场合下，他说什么都能被对方歪到他为了争宠无理取闹上去，还是快点走要紧，再待下去仅存的颜面都没了。
作为一楼之主还是要有姿态，柳非尘佯装镇定，淡淡甩出一句：“无聊，真假以后自有定论。”然后越过谢衍舟，径自离开了茗香酒肆，也不管后边在议论什么。
回到阁楼时，秦商阳和江迟已经在二楼的平台上了，下人正端着下酒菜和点心摆上桌。秦商阳向他招手：“柳非尘，你回来得刚好，快来喝酒。”
柳非尘回去拿了桃花酿出来，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过得实在滑稽，本该生气和尴尬之类的情绪在回想之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然后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秦商阳见柳非尘笑得奇怪，问道：“这么开心？你把那谢衍舟编排成什么样了？”
柳非尘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脸，说道：“我再不笑过两天就笑不出来了。”
江迟问道：“发生何事？”
柳非尘坦然说道：“传谣圣手的身份暴露了，谢衍舟干的，他还当着众人说，我是他夫人，为了争宠才化身传谣圣手。”他笑了笑，“很荒谬吧？这一石二鸟的计策，看似他也吃亏，实则全都在我，是我低估了谢衍舟，这人不简单。这些年我易容说过事不下二十家，等传开之后，苍月楼恐怕就不安生了。”
江迟的眉毛皱了起来，担忧道：“那楼主要不要闭门谢客几日，避避风头？”
柳非尘摇摇头，说：“这江湖传闻遍地都是，我要是躲起来，那些有的没的就全都就赖在我头上了。”
他喝下一杯酒，笑着对二人说：“兵来将挡，今晚就好好喝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反将一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