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叉叉0707

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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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奔手边的筹码掉落在地，旁边的史东阳看了他一眼，说：“心不在焉，就会输。”
　　“手滑……”迟奔弯腰去捡，脑子里却还是前几天的画面。
　　史东阳的酒窖里总是会攒一些莫名其妙的局，三三两两的过气明星和二流作家文人也会参与其中，间或有一两个重要政商人物，史东阳不爱吃也不爱喝，展示给众人一堆珍馐佳酿，自己主要喝水抽烟吃白面，给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压力，所以多数情况下，迟奔更喜欢参加的是史东阳的赌局。
　　迟奔不喜赌博，源于对于自己好赌父亲的厌恶，一切棋牌类游戏在他心中都是歪门邪道，甚至大学时连和李小波他们下一盘五子棋都略有抵触，但是不得不说利益驱动是转化人类好恶的灵丹妙药，本是说什么也不想参与的，但是史东阳硬塞了几次筹码之后，说是输了算史东阳的，赢了算他自己的，几次下来迟奔倒也是学会了算牌，二十一点打得还算不错。
　　牌局过后史东阳会简单交代一下需要迟奔配合的工作，偶尔也说迟奔是不是该正式过来贷易贷了，迟奔没接茬，史东阳也就不多说。
　　迟奔在金鸡银行的工作做得顺风顺水，在贷易贷的兼职做得得心应手，自信随着存款余额的提升而得到了上涨，帮着妈妈还了债，买了房，无债一身轻，也到了该饱暖思淫欲的时候了。
　　他的脑子里，这几天总是充斥着这样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儿，站在玻璃房间里的小黑板前，一字一句的解释她刚刚写在黑板上的那一堆简单从句。她的套裙很不合身，穿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和她的美貌一样突兀，尤其突兀的，还有她嘴角边的一点韭菜。
　　牌局玩到一半，史东阳有事离开接电话，吩咐迟奔替他接着玩，临了对着漫不经心整理筹码的迟奔说了句：“有女人了？”
　　不等迟奔开口争辩，史东阳拍了拍他的肩，说：“挺好，女人让男孩变成男人。”
　　迟奔笑了笑，未置可否，心里却有点荡漾了起来。

　　女孩叫熊晓，英语培训中心的人介绍她叫小熊老师。
　　接待迟奔的销售老师是位穿恨天高的女子，打扮得很有一点风情，语气黏黏糯糯一口一个迟总的喊，让迟奔瞬间就想到了董宁，但迟奔又不是许知行，最应付不来的就是这类女子，再加上迟奔本身自己就是个学生时代就开始混迹各行各业的老销售，所以销售老师说什么都没能让迟奔最后把信用卡掏出来。
　　黔驴技穷的销售老师最终决定找个外教给迟奔上一节商务英语的体验课，结果好巧不巧当时所有的外教都安排不开，于是销售赶紧说安排个跟进班主任给迟奔讲一讲学习进程安排，哪想一推开小班教学的毛玻璃门，是一个慌慌张张正在吃韭菜馅儿包子的小老师。
　　“教学任务紧张，小熊老师还没吃饭……”销售一边解释一边开窗散味儿。
　　但是小熊老师的惊讶与慌张只持续了一秒，她飞快的收好包子，在销售的眼神示意下递了一本教材给迟奔，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同学你好，我叫熊晓，你也可以叫我Mia老师，今天我来给你讲一下预计课程安排吧。”
　　熊晓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白净的脸颊上充盈了年轻少女特有的饱满感，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水润，标准的美丽少女，哪怕故作老练也掩饰不了的青春气息。
　　“老师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熊晓笑起来眼睛弯成两弯明月，卧蚕又让她显得有点憨憨的可爱。
　　“小熊老师一毕业就在我们中心，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别看小熊老师年轻，经验特别丰富，她当班主任带的学员都特别喜欢小熊老师……”
　　恨天高喜上眉梢，她一看迟奔的表情，觉得这单生意妥了。
　　当天熊晓讲了些什么迟奔并不记得了，只记得原来女孩子可爱起来尽然可以这么可爱，拼命向大人靠拢的穿着装束、语气神态、以及她自己毫无察觉的嘴角一点韭菜，都在彰显少女的可爱，可爱的人做什么都终归是值得原谅的。

　　婚礼的操办恐怕是婚姻中最可怕的部分之一，远比数十年如一日的面对一个无趣的丈夫更加可怕，邱爽此刻压住心中的不耐烦，和高斌及高斌的妈妈一起翻看婚庆公司给的几大本案例手册，高斌妈妈招呼着店员拿更多的照片过来，邱爽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看一边笑脸说高斌和阿姨你们喜欢哪个就定哪个，听高斌的。她内心关注手机微信里工作的情况，今天有个比较重要的庭，她为了不扫高斌和阿姨的兴致，特意安排了其它同事参与，毕竟和高斌家人一起定婚宴方案的事情一拖再拖，邱爽心中过意不去。
　　“爽爽啊，你看这个龙凤呈祥的方案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挺好的，要不就这个吧。”邱爽看了一眼，一边回手机微信一边说。
　　“哪有这么快定的，还有两套方案没看呢，斌斌你看看呢？我觉得这套有点富贵，但是气质好像和爽爽不是很搭，不过高斌你们领导肯定喜欢这种，办婚宴还是稳重点的风格好点，我就不喜欢那些西式的，搞不来……”高斌妈妈是典型的成都女人，去菜场买把小葱都恨不得和菜贩子唠上半天那种嬢嬢，话又多又密，邱爽忙碌的大脑有点应付不过来，她嗯嗯的应着，脑子里正在想同事问着要的一份新整理的文件目录。
　　邱爽打开手机邮箱，找到目录文件，正要转发过去，一双厚厚的大手盖住了她的手机屏幕，“妈跟你说话呢。”高斌闷闷的说。
　　“啊？哦，对头，听阿姨的。”邱爽强压住内心的着急，对高斌妈妈笑脸相迎后，皱眉看着高斌，“我马上就回完了……”
　　“没得事没得事，你等爽爽回完，硬是你工作清闲就不准别个爽爽工作了说，爽爽你回你的……”高斌妈妈数落着高斌，未来婆婆总是要向着儿媳的。
　　一向慢水温吞的高斌此刻却有点黑脸。
　　“对头，她是女强人，我工作不行，只配当耙耳朵……哎哟！”
　　高斌话没说话就被他妈妈随手拿起一本软册子拍了头，“龟儿子你今天话有点多哦！”
　　邱爽连忙放下手机安抚高斌妈妈，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摸着高斌的头，在长辈面前，邱爽已经尽力在做一个温顺的儿媳，她不知道为什么高斌今天似乎对她格外有点情绪。
　　“楞个子嘛，我去外面和我同事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工作，他上一会儿就上庭了，就没得工作来烦我了，然后我再和阿姨慢慢选慢慢看，你看要得不？”邱爽脸上挂着少有的讨好笑容，高斌妈妈自然欣然应允，邱爽拿着手机往外走，高斌沉默了一会儿，一脸不爽的继续和母亲翻看婚庆公司的案例册子。
　　他刚才一晃眼似乎从手机屏幕上看到邱爽的邮件通讯录里似乎有他不想见到的名字，但是不是很确认，门外的邱爽干练的交代着工作，十几分钟过去了，仍然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高斌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放下册子走了出去，站在仍在聚精会神电话的邱爽身后，拍了拍邱爽的肩膀，邱爽转头嗔怪的看了高斌一眼，用口型说着“马上”。
　　就在邱爽和同事讨论得热烈的时候，她只惊觉自己的手机被人从手中粗暴的抽走，回头才发现高斌一直站在她身后等她打完电话，高斌手里攥着邱爽的手机，黑着脸挂断了邱爽的电话。
　　“你今天是不是有病！”邱爽的爆脾气终于忍耐不住，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高斌把手一抬，并不打算还给邱爽。
　　“高斌，阿姨看着呢……”邱爽忍住怒火小声的提醒。
　　“你还知道我妈看着呢？”高斌倒是声音提高了八度。
　　邱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斌，高斌和她很少黑脸，大多数时候高斌也是让着她的。
　　“把手机还我，我马上就打完了，你这样很影响我工作。”邱爽一字一顿的说。
　　高斌冷笑一声，“什么工作？和许知行一起工作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哼，你手机里不都是，那个姓许的吗？”高斌几乎说得是咬牙切齿，“你天天就是工作工作，我让你回成都你也不回，成天和那个姓许的不清不楚，我妈今天身体不舒服还特意来和你一起弄婚宴的事，你倒好！不是回微信就是打电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未婚夫吗！”
　　邱爽惊讶的看着高斌，高斌妈妈也被这动静惊动，跑过来劝架。她没有料到高斌的内心里竟然积累了那么多的怒火，尤其是关于许知行。
　　“高斌，我不想和你吵架。”邱爽疲惫的安抚着愤怒喷薄而出的未婚夫，她很不想在未来婆婆面面前直接展现这些家长里短。
　　然而越是在长辈面前，高斌的虚荣心和胜负欲就越是作祟，他几乎已经是面红耳赤，“你敢把你手机解锁让我看看你和他聊了什么吗？”
　　邱爽终于被彻底激怒。
　　“高斌，我以为我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有我人际关系的自由，知道你在意，我理解，哪怕是你用我手机冒充我发信息这样的事情我也一直没有点穿你，我自认为我从来都是把你的感受放在首位的，我尊重你的心情，允许你的在意，所以我可以保持着和许知行的距离，我们除了偶尔邮件联系没有电话也不会见面，我有足够认真的对待你，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请问你是要让我拉黑我身边每一个你觉得有威胁的男人才会满意吗？”
　　说完，邱爽把手伸出来：“手机还我。”
　　高斌僵持着不给。
　　“还我。”邱爽面无表情。
　　高斌还是毫无动作，终于，邱爽转身准备离开。高斌一把拉住邱爽的手，邱爽挣脱，然而男人的力量还是比女人大上不少，真用起劲来无论如何都挣不掉，邱爽急了，几乎想要骂人，忽然“啪”的一声。
　　邱爽愣了，高斌也愣了。
　　邱爽过了半晌才捂住自己被打的脸，高斌慌了：“爽爽，我不是有意的，我……”
　　邱爽一把挣脱了高斌虎钳一样的手，扬长而去。
　　高斌的妈妈急忙推搡自己的儿子让快去追，然而高斌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手心里，是邱爽右手上戴了数年的红绳，褪色的，毛躁的，断在了他的手里。

　　失望的海水不是因为突然决堤而倒灌的，一点点一年年的积累终于挤破了邱爽心理上一直在修补的细小裂缝，洪水倾泻而下，也溢出了她的眼眶。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在挂掉高斌无数个电话后索性把手机关机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宽窄巷子的跟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闹市始终是置身物外的繁华存在，任你心中五味杂陈它自坦然自得其乐，邱爽想起了当时和许知行一起吃掉的兔头，想起了他们一起坐着度过整个悠闲下午的路口。
　　邱爽挤过人潮，巷子里有抱着熊猫玩偶的情侣，有陪父母出游的孝子，有结伴玩耍的女学生，有成群结队拿着糖画的孩子，唯独她一人形单影只，连卖花的小女孩都只是看了看她周围并无男士陪伴，目光只逗留了一会儿便放弃她马上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邱爽无力的笑笑，不理会材质昂贵的裤子，一屁股坐在路口边的阶梯上，她倒是很想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过来，再帮她买上几个麻辣兔头，一辣解千愁。
　　此情此景，又怎能不想到许知行呢。
　　邱爽拿出手机打开，拍了一张街景和人群的照片，想了想，通过手机邮箱发给了许知行，又想了想，把许知行的邮箱地址拉入了黑名单。
　　权当告别吧，邱爽心想，她又把手机关掉，摸索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心里也空落落的。邱爽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女人，他只是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下内心的不良情绪，仅仅在当时开机的当口，她就收到了无数高斌的长篇大论道歉微信和短信，当然邱爽是没有心情翻看的，想也能想得到高斌要说什么，他们相处时间太长，对方脑子里的逻辑早已被摸得通通透透，毫无新鲜和悬念。爱情早已成亲情，邱爽知道自己生气过后终究还是会原谅高斌，他们会如期给这份亲情加上法律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