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惊醒沉睡的夏天》倪钦

32、初吻

　　小树林中，俞子浩孤傲的身影慢慢朝郝自在的方向逼近，郝自在没有避开的意思，他的目光迎对俞子浩大有一决高下的意味。
　　两个人身高相当，气质迥异，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帅气。俞子浩眼中的寒意前所未有，他孤傲的身影在慢慢靠近郝自在，冷漠如他，那猎豹般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而现在的他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野性的桀骜，一种被掠夺的防卫感，他攥紧的拳头手背上渐渐冒出汗来。一步步的逼近，郝自在目光随着他的逼近身体挺直，没有丝毫退让的痕迹。
　　我和小艾膛目结社舌地互相望了望，还是不明所以，他们的对峙又是怎么一回事？
　　郝自在一样很激动，他专注地凝望着我站立的方向——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变得有些闪烁和慌乱，我先是有一点狐疑，难道他们是为了我而有矛盾，可是这是突然发生的事，我无法控制某些想法不浮出水面，若将郝自在躲闪的目光解读成他心中有鬼，那么他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而且对象是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容失掉大半血色，看郝自在的目光有所变化，我非常担心他欲吐露的内容，越是担心无法控制紧张和不安，眼神里自然流露慌乱与惊讶，我不会掩藏的表情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被其捕捉到的正是他需要的部分，郝自在的脸上浮现出与境况不符的愉悦与惊喜时，俞子浩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一腔怒火终于发泄出“你想死吗！”
　　他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落在郝自在的左脸。
　　小艾与我同时发出受惊吓的呼叫。
　　当俞子浩左一拳右一拳痛击在郝自在身上，郝自在前几拳生生挨过，到俞子浩再次攻击时，这时的他选择了闪避，俞子浩的拳头一下子击中树干而不是他的脸时，我的心脏差点停止，从树梢飘零的树叶纷纷落在我们几个人的头发和身上……
　　“是，我是偷偷吻了她，在她昏迷的时候。”郝自在一字一顿地说出事实。
　　郝自在没有停止他要说的话转过脸面对我，仿佛不吐不快似的，“当时你为了避让我，不小心与树撞个正着，晕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挽抱着你，看见你红扑扑的脸长长的睫毛，撞破皮的嘴唇像殷红的玫瑰一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瞬间坍塌，那种不可抗拒的吸引让我吻了你，”说到此处他意犹未尽地轻舔了一下嘴唇，“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还会那么做，再一次吻你……绵绵。”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脸刷地红了，不安地摸摸额头问身边的小艾：“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不是刚才我撞了大树，现在脑子不清楚，你说对吗，小艾。”
　　小艾表情怪异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绵绵快告诉我——你碰到了什么样的幸运神？他们可是拥有王子外表般的人物哦！”
　　不是我一个人被刺激到发傻的地步，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很想抽空抹一抹眼泪啊，可惜形势逼人。
　　乱七八糟小艾自以为是地连推带晃地说让我清醒些，我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归纳为一点，回想起郝自在你居然还敢有舔唇的动作，你真禽兽！我怒起来了，身子气得瑟瑟发抖，狠狠跺一下脚骂道：“别拿感情来开玩笑啊混蛋！你凭什么夺走人家宝贵的初…初吻，那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事……你，你凭什么？”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请与我交往吧，”郝自在的眼神像罗密欧一样深情款款，可惜我不认为我是他心目中的朱丽叶。
　　俞子浩看上去脸色极度惨白，他紧绷着脸没有看任何人。
　　要说不是省事的主儿，大概就是指小艾，她双手托在颈部，露出比花痴更花痴的笑容，“真棒！绵绵啊，你今天不是撞到树，而是撞到大运了，哈哈！”她笑得不成样子，我怀疑没有男的在场她口水都会飚出来。
　　我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转红了，静默二秒后，我慎重地回答那个问题：“你对我的喜欢可能像喜欢一首歌曲，被某个时刻感动瞬间，真正的喜欢，是经过时间考验，如沙中淘金般淘出的不仅有甜蜜、陶醉、期待和憧憬，更多的是有一些苦涩、感伤、忧郁与自闭的成分在里面……，”说到此处，我和俞子浩的眼神碰触，这一次，他的目光并没有逃避我的视线，而是在他眼睛里难以言明的疑惑与恼怒，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真实，至少那副伤感的面具渐渐从他脸上剥落。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浓浓的，可以唤醒沉睡灵魂充满亲和力的感情，不是一瞬间的错乱，能让眼泪一点一点退缩的温暖，那才是真正的喜欢，所以，我不能接受你——郝自在，对不起，我没有喜欢上你。”
　　郝自在闻言神色变了变，那眼神有点凄苦，有点无奈，那紧抿的双唇看起来是为了挑动别人的同情心似的，他默默地等待着什么，短短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改变着他，包括他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出乎意料地闪现出脆弱的神情。俞子浩是一个沉静固执害怕流露真感情，郝自在你不一样，你让我知道冒险是可行的，即便只有片刻。
　　但愿他能接受我拒绝，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底气愧疚地垂下了头，生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短暂的一瞬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明白了，”他意识到了，“绵绵，不就是时间吗？我可以等的，等我交给你跟他一样多的时间，不就行了吗？所以现在请别急着拒绝我，好吗？”郝自在说这句话时语气那样恳切，真叫人无法一下子拒绝，他两眼充满了灼热人的光芒，我的脸涨得通红，不自在地避开那两道光芒，我意识到我可能做错了什么使他误会的东西，很难想象俞子浩会怎么看待，我心存怜悯，想比较委婉地谢绝郝自在的追求，思来想去，同情他还不如同情自己，我才是那个损失最惨重的人好不好，丢了初吻也就算了，偏偏还在俞子浩面前发生，已经不是用无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现在仿佛成了失足少女似的，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感觉俞子浩的情绪也相当差，更感到自己被贴上一个躲闪不开的符咒。
　　“跟我走，离开这里，”俞子浩的声音很冷，“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跟莫名其妙的人谈情说爱？”
　　我抗议，因为被他说得粗鄙，即使很使劲地也未能挣脱被他攥紧的手腕，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放开我，求你别这样，不要！”我竭力不让泪水掉下，晕头转向地不让自己的伤心流露。
　　郝自在干预时，俞子浩狠狠地扫他一眼，“你给我走开！休想对我和她的事指手画脚，你没有这个资格！”
　　“住手，你想干吗？”郝自在嘴角勾起一抹他特有的坏笑，一字一顿地直视俞子浩的眼睛说：“你以为你是谁？俞子浩，你什么也不是，她是自由的，你并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说这样话的他并不冷静，他在挑衅俞子浩的耐力，结果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俞子浩的手在我手腕上收紧，我痛到呲牙他也不管，我凄惨地看着他们两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有带这么喜欢的么？再折腾下去连骨头渣都不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