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逝》玩客

21、第 21 章

　　“亚索……”我唤着他，仔细的打量他的上上下下，鲜血在他身上迸溅出朵朵血梅，好在他是完整的，那不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亚索……”我心疼的轻轻环抱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还好，还好，你没有受伤，亚索！”我想如果亚索真的受伤了的话，我一定会疯掉的。“亚索，你回哥哥一句话好不好！？我想听你的声音，亚索……”我忽然想起在帝都神殿我受伤的那次，亚索请求我回应他说话时的情景，我想他那时的心痛，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全数返回到了我的身上，原来当你想唤回一个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时竟是那么的令人心碎。
　　我一边继续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角，他的面颊，“亚索，你要是再不和我说话，我一定会哭的！你可不是那种会欺负哥哥的孩子哦！”让他的脸面对着我，终于欣喜的看到那双冰蓝的眼眸里渐渐映出了我的映象。
　　晶莹的泪水滚落下他的面颊，像断了线的珍珠珠子一颗颗、一颗颗……
　　我微笑，吻去他的泪水，比起从不在我眼前流泪的罗迪尔和落泪次数少到珍贵的修伦亚，我倒是常常能看见亚索哭，但仍旧每一次都让我心疼不已，“来，叫我的名字。”
　　“伦……撒……”他的唇终于发出了我想要的音阶，很轻，很淡，却足够让我激动。
　　“好，乖……”我也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把抱紧了他，把头垂在他的肩头，拿他的衣服来拭泪。
　　“伦……撒……”亚索的声音大了点，风仲的光芒却相应的小了些。
　　“是，是我，”我伏在他的耳边说话，就像他曾经对我做的那样。“把风仲收起来，亚索，没有敌人了，已经没有敌人了。”温柔的声线缓慢的传进亚索的耳朵，我满意的看着风仲的光淡下去了、黯下去了……
　　“好，做的很好，亚索，现在，把手给我，”我牵起他的左手，引导着他的手环上我的腰侧，“现在是另一只……”我拭干自己的泪，然后将他的右手同样放于身侧“好了，现在——抱紧我好吗，亚索。”
　　“伦……伦撒……”亚索在我腰间的手突然环住了我并用力的收紧，他的身体紧紧的贴合着我的，他的头也埋在了我的颈间，可尽管如此他却仍然在颤抖，即便是我已经在他的手上，他却仍然的不安，我的心头又是淡淡的酸楚，我知道我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他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我自认为已经有心理准备来面对他所受到的伤害，可如今看到他的样子，我才清楚的认识到：我在他心上留下的伤口竟是穷我一生也弥补不了的。
　　“亚索，你现在抱着的——是哥哥，是伦撒我啊，”我回抱着他，抚摸着他头发“我在你的手上，就在你的手上，好好的感觉一下，是真实的伦撒啊，不是别人，更不是你的幻觉，我是真的回来了，而且不会再离开你了，不会再无故的消失掉了，请你安心，好吗？”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原本安静的亚索突然慌张的松开我“伦撒死了，罗迪尔杀死他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亚索忽然脸色苍白，猛然拿手狠捶自己的胸口“这里，在这里……好锋利的匕首……就是这样插进去的……”他的手不停的在自己胸前比划“对……就是这样插进去的……好清楚……我看得好清楚……”
　　亚索的泪和汗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砸得我的心生疼“我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楚……”亚索喃喃的自语，突然又摇头否定“不，不对……我离得很远……都来不及阻止……很近又很远……”
　　“够了，不要再想了，忘了那天的事吧，亚索，”我靠近他，想捉住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忘记？过去了？”亚索怔怔的看着我。
　　“是的，过去了。”我坚定的回他。手上仍不放弃捉他的动作。
　　“你——竟然叫我忘掉！”亚索突然狠狠的挥开我的手，瞪着我“你骗我，还要让我忘掉伦撒，你是谁？你怎么胆敢冒充他！他死了，死了，他不会向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的，你是假的。”亚索说话的同时周身白光又起。
　　“冷静点，亚索，我真的是哥哥啊！”此时我才有点后悔刚才没带罗迪尔来，那样是不是好解释一些。“亚索！”不能让亚索再次暴走，不说别的，以他这样的精神力，控制不好风仲的话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被伤害！
　　“不可以再胡闹了，亚索，你想惹哥哥生气吗？”我小心的调控自己身边的风，要压制亚索的风力却又不能伤到他，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风神剑——风仲，回到我这里来吧！”我并不确定风仲是否会回应我的召唤，但在亚索唤出风仲之前我却一定要将风仲拿到手，倘若让风仲再一次爆出风刃，或许我会没事，可刚刚撤开不远的西元士兵就一定躲不过去了。
　　风仲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回到了我的手上，手持风仲的我缓慢的一步步走向稍显呆愣的亚索，他周身的风慢慢的退去，看着我的眼睛泛起薄雾，突然脚一软跪跌的地上。
　　“亚索！”我心一颤，慌忙收了风仲并往前紧赶了两步，俯下身心疼的察看他的膝盖，那么毫无预警的跌下去，会擦破皮吗？会疼吗？亚索身上任何程度的伤害都能成数倍的反馈到我的身体上。已经碰触到他了，他很乖，没有反抗，我没有拉他起身，只是让他稍稍调整姿势坐在地上，自己则跪坐在他身边，伸手轻轻的揉着他的膝盖“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你明明就把我放下了，你跟罗迪尔走了，不要我了……”亚索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声音幽幽的飘在我的耳边。
　　“亚索，”我猛然抬眼与他的眸子对视，掩不住目光中的惊喜“你——认得我了？”
　　“除了伦撒，还有谁能从我这里唤回风仲，”亚索的眸光越来越清明，好像忽然间长大了，成熟了。他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不着痕迹的躲开我欲抱他的手。
　　“亚索……”他的动作让我呆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却找不到落点，只感到心脏像针扎一样的痛，不，不对，罗迪尔说我的身体里已经不是血肉的心脏了，难道那个像晶核一样的风之心也会感觉得到痛吗？“对不起，亚索，哥哥伤害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我收回手，不敢再碰触他。
　　“我不会叫你哥哥的，你是伦撒！”亚索别开脸。
　　“好，你喜欢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我可以御风了。”
　　“我知道。”
　　“可我一点儿都不快乐。”
　　“亚索……”
　　他转回脸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却重重的砸在我心上“伦撒你知道吗？从你来到西元的那天算起，再除去你在边疆待的那四个月，剩下的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不，最幸福的时光，我曾经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哪怕是一直都带着面具也无所谓。我向你要承诺，而你也答应我了不会离开我……”他停顿了下，看着我。
　　“是的，我答应过。”
　　“可你还是走了，”亚索的眼神闪过痛苦“罗迪尔从我面前就那样简单的把你带走了，你竟然——背弃与我的约定。我的世界，在那个时候已经全碎掉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伦撒……”
　　我与他之间，一个手臂的距离，却像是隔开了很远很远，我确实是再也找不回那个会向我撒娇的亚索了，眼前的他有着冰蓝的眼眸，低幽的声线，那个百灵般跳跃的声音已经被我扼杀了“很对不起，是我食言了。那么亚索还肯再相信我一次吗？”
　　我问他，等待他的答案，他定定的望着我却没有任何动作，苦笑一声，我从他的身边立起“我明白了！”已经没必要再说更多的话，我回转身背对他，踏开了第一步，以后的步伐说是轻松，不如说是麻木。我无法怪他，他的世界已经被我粉碎过一次，已经没有理由要他继续的相信我……
　　背后忽然的空气波动让我的心也随之一荡，一双熟悉的手臂从背后将我环抱住，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脸颊一片温热，一滴液体滴落在环在我身前的手上，那双手一抖，环的更紧了，身后的身体让我感到全身异常的温暖，以至让我久久不愿意回身。
　　“我不再是以前你喜欢的那个孩子了，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背后传来亚索闷闷的声音，我覆盖上他的手“那么亚索你呢，不害怕我再一次伤害你吗？”
　　忽然沉默了好久，亚索叹了口起，把我的身体转向他“伦撒，你想让我死吗？”
　　“胡说什么？”我颦起眉。
　　“第一次，因为我舍不得父皇；可如果有第二次，我会活不下去，”亚索淡淡的语气却很认真“所以如果有一天伦撒想让我死的话，你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亚索……”
　　“我知道要你的保证没用，可我还是想听你说一句，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愣愣的照着他的话说完，才看见他露出重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与他刚刚躲开我的举动相反，亚索主动往我怀里钻了钻，然后轻轻闭上眼睛“我刚刚杀人了吧，是不是还有些举动很不正常？从竞技场那天起我老是会这样，对不起，以后我会改的，现在好累，伦撒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我就这样抱着他坐下，看着他在我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刚刚带领众人撤离的军士见亚索安静下来之后又重回到我身边，我一边轻抚着怀中人的脸，一边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告诉我，亚索殿下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