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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修道院(一) ...

  •   这真的是凯瑟琳的口吻吗?

      在凡妮莎的认知中,凯瑟琳并不会如此直白地表露她的不满,而且,她一向乐于表露出自己的天真可爱知礼受欢迎——起码在和林顿家接触后是这样的。

      这种直白的悖论倒像是希刺克利夫。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凡妮莎的妄加揣测。

      凡妮莎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凯瑟琳——姑且就算是凯瑟琳吧,她直白的、近似于情感倾泻的私人话语让人无法继续交谈。

      因为她并不懂得前者此刻的境况。

      她给梅乌奇回信了:“得知您已经把专利寄送给美国西联电报公司,我感到非常遗憾。因为我打心底认为,电话是改变世界的发明。世人会为你的奇思妙想而震惊,历史也会为你专门建一座牌位。我极其想要和你这种人共事。”

      ——这番话,当然既有真心实意,也有投诚的意思。没谁不喜欢漂亮话,还是发自内心的漂亮话。梅乌奇也不例外,何况,他现在正志得意满,是那种极其需要找个人倾诉自己分享欲、以及胜利欲的时候。

      这人无所谓是谁,亲近的好极,陌生人也不差,梅乌奇只是想得到极好的回应。

      这时候凡妮莎的信来了。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她刚好撞上了绝妙的时间。

      梅乌奇乐得和她打交道,他偶尔回几封信,大都是兴高采烈汇报西联电报公司的进度,又或者是自己发明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如何克服那些难题的。

      凡妮莎认为这是意外之喜。

      她准备捡漏。

      倘若西联电报真如历史上做出那种事,又或者历史拐了个弯,合同公平签订,电话顺利上市,凡妮莎都能大有受益——投股票买基金又不必非要有专利。

      赚的就是时间差。

      和穿越2000年买苹果股份的思路是一样的。低价买入,高价继续持有或抛出。

      现在,是时候处理神父和钱德林的事了。

      想了想,她动手做了些小玩意。

      正好是某个下午回家的路上。

      她依旧去埃莉诺的草药铺工作,鉴于写稿是连载式、买断制的模式,不写就没钱,埃莉诺的工资可以帮她度过过渡期。

      那天早上,客人便已经格外多了。

      但生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许多顾客来草药铺,似乎只是为了瞧瞧热闹、见见世面似的,只晃悠几下便走了。

      直到遇到了老熟客贝西。她的咳嗽又加重了,一声一声急促地咳着,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凡妮莎几次三番提出,想让贝西好好休养、换个工作,转念又想到——难道贝西就乐意通勤很久当个辛苦的女工吗?不过是没有更好的出路与换个赛道和工作的资本罢了。

      风险太大。

      于是她也压下这念头,多给了贝西一点药,多出来的就当她给垫付了。当然,她并没有让贝西知道。

      但贝西生于贫困,对金钱、对价格、对数量又是何等小心翼翼和斤斤计较。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捏着药剂瓶,只觉得沉甸甸的,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笨拙地宽慰道:“凡妮莎,不,小勃朗特小姐……我知道您不是个女巫的。他们那样说,我都是不信的。至于小镇上的居民,我想他们只要来这里看看你——或者哪怕只要听一嘴您是如何宽慰和救治我们这些正处于苦痛中的人的,他们都会大为改观,甚至对先前误信谣言的自己感到羞愧。”

      凡妮莎其实压根没在意这事。

      女巫审判早就几百年前的事了。但凡去伦敦见见世面、但凡知道现在的外面世界是个什么情况,便知道在工业时代,妄图用宗教本身为一个人定罪甚至处死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塞勒姆之所以成为塞勒姆,少不了法律的偏颇和小镇的居民构成——大多是农民、是象乡绅,和霍沃思的构成差远啦。

      一个田园牧歌、一个蒸汽都市。

      后者,自身都自顾不暇了也没见上帝来拯救他们、怎么还会那么狂热地把自己当作教义的裁定者呢?

      在这种事中身先士卒的总是“闲人”。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贝西的好意。

      贝西不信,又举例子说,“你瞧,勃朗特小姐,草药铺今天店里那么多人,其实很多并没有病,而只是为了来看看——“那位了不起的勃朗特究竟什么样?、“又真的是个巫女吗?”

      凡妮莎瞧了瞧人来人往的店铺,随意瞥了几眼,还真有人正好和她对上视线。

      只不过,很快.,他们就低头避开了,与此同时,窃窃私语声也响了起来。

      “看到了吗?除了漂亮点,和普通人也没差啊。”

      “你还说!被听到了怎么办!对方可是女……”

      “你想说女巫?那之前十几年我们可没找轻视她,按照女巫的个性我们现在岂不是要死光光?她又在草药铺工作,做手脚很容易的。”

      “而且写小说,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吧,识字的都会写,都是文豪。我打听过了,听说有些小说只能卖一个便士——估计就是那种吧。”

      “你可以吗?你行你上。赚半个便士我都服!”

      没应声了。

      凡妮莎:“………”

      动物园观赏吗?

      还吸引了这么多客人,凡妮莎觉得,她有必要去找埃莉诺提工资了——就冲着陡然激增的人流量。

      虽然不一定有人买药。

      凡妮莎并没有直接回家,说好要解决钱德林和神父,便是要解决的。且,她的小把戏的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她的方法究竟有没有效这恐怕就要看这两人的信仰程度了。

      埃莉诺的草药铺里有些奇妙的材料和试剂,以凡妮莎粗浅的生化知识来看,似乎可以达到极为神奇的效果——堪称神明降临。

      是夜。窗外一片漆黑。

      钱德林哼着小歌,在卧室的壁炉前舒舒服服地泡着澡,任由女用人气喘吁吁地打水,时不时还颐指气使:“能不能快点?你怎么这么慢!水都凉透了!难道你就让我用这种水洗吗?”

      女用人吓得不敢说话,正要开口道歉。

      突然,窗外亮起了鬼火——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倏忽一下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女仆张大嘴,面色惊恐,手中提着的水桶砰一下摔在地上,水花四溅,钱德林被糊了满面凉水,冷得要死,气得发抖。

      她暴跳如雷,“说你你还不乐意了?哪里来的这么矜贵?我这就让父亲辞退你!”

      女用人:“不是…、不,小姐,你看看窗外啊……”

      钱德林倏然转头,只捉到那团幽蓝火焰的尾巴,她轻蔑地笑了,“你在骗我?哪有什么——”

      她的话被打断了。

      只见砰的一声、噼里啪啦的几声后,幽蓝色的火焰再次亮了起来,且朝着窗户逼近了,那火焰莹莹不灭,泛着蓝绿色的光,因为速度过快,它每前进一些,都会在空气中流下一道烟云——非常有速度感和力量感。

      钱德林怕极了。可又是噼里啪啦几声,火焰又消灭了。

      她还没松口气,那团鬼火又亮了起来,如此反复几次,钱德林被折磨得要死,她的神经像快要被磨坏了般,岌岌可危。

      火焰在她的窗前停下来,噼里啪啦险些砸碎窗户,钱德林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却突然出现了轻柔而虚弱的声音:“我尽力了……我——我是说魔鬼凡妮莎,她这几天气得要死,觉得你脑子不好,并下定决心给你个教训——她想用地狱火活活烧死你。你也知道,她是个女巫,绝不会放过任何让她不痛快之人——现在你便是一等一的头号敌人。且她越是愤怒,这火焰的力量便越强。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已经压制不住她了……”

      “我也只能阻拦这么一两次…”

      钱德林久久没回复,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是啊,倘若那人真是女巫,惹怒了女巫的她还有好下场吗?

      “那拉法第先生呢?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我是莎布,黑山羊之母。”

      “神甫自然有吾父的庇佑。”那声音道,断断续续的,“我圣力不够了……该走了。你好自为之罢。”

      一切消停下来了。

      钱德林愣在原地,女仆早就被吓晕了。

      她信不信?起初,钱德林当然是不信的,可往后三天,天天都有不同颜色的火焰,迅猛地逼近又突兀地消失,但天使——没错,钱德林已经自作主张,认定那声音是至高至善的天使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虚弱,今天晚上她甚至差点没出现。

      这分明是凡妮莎的怨恨愈加强烈,天使已经无力招架诅咒的力量了啊!

      钱德林急得要死,她和天使求助:“我要写信和神父先生见一面吗?我想他能够给我些建议。”

      那声音应下了:“你且写信,先不要见他,我……”

      剩余就没了后文。

      这要说不说的话把钱德林吓得半死,她脑子里止不住担心,天使要去干什么?天使能解救她吗?凡妮莎会不会把她咒死?既然她让她蒙受了那样的冤屈?

      她彻夜不眠地想,一连几天都没有听到拉法第那里的消息,她想着难道是失败了?她就要完蛋了……忧虑和少眠让她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她竟真的患了伤寒。

      “天使”——凡妮莎去干什么了?

      在确认钱德林和拉法第约好见面日期并把信递出去后,她的确是去找拉法第了。

      在她的示意下,钱德林提出在某天晚上,修道院见面,这是个不错的时机和地点,起码当凡妮莎戴上帽子,又刻意压低嗓音,一时半会恐怕没几个人能认出她。

      起码神父拉法第没有。

      看起来神父和信徒之间的情谊还挺塑料的。

      不错,搞完这事在离间一波。凡妮莎筹谋着,让他们狗咬狗。

      这样想着的时候,拉法第已经察觉到约定之人的到来,他不悦地问,同样压低了嗓音,“琼斯小姐,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你在信里说得非常含糊。我希望得到个确切的解释。天主恐怕也会讨厌这种仓促而不真诚的事。”

      钱德林——或者说凡妮莎把鬼火的事惊惧地说了出来,末了,总结道,“我、我怀疑女巫凡妮莎想要把我们都杀死,她在报复我们。”

      拉法第像是被噎住了,说实话,他虽是个神父,但还真不怎么信教,宗教只是他的工具罢了,钱德林说这事他铁定是不信的,指不定是意外或者有人搞鬼,但他却安慰道:“神会庇佑你的。”

      “钱德林”又说:“那人和我说了。天主只会庇佑神父——只有神父是特殊的。”

      拉法第更放松了,不痛不痒地宽慰几句,“钱德林”却抽噎起来,紧紧攥着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小刀,“神父先生,您能凑近一些,让我更好地听听主的颂词吗?”

      拉法第不乐意,“这不合适。”

      “钱德林”又说:“我、我会买一些赎罪券和圣水的。”

      拉法第这才满意,魇足地凑近,“凡妮莎”的小刀早已蓄势待发,她狠狠地刺中了神父的手臂动脉——其实力道并不重。

      然而,人体的奇妙之处正是如此。可以力拔千钧,也可以为不过针刺的伤害而死亡。

      不巧,凡妮莎刺中的地方正是后者。

      桡动脉。

      据说完全刺透,只需要半分钟不到,便会留血致死。

      拉法第再怎么奸滑,也不过血肉之躯,她捂着手腕,赫然大怒:“你这个毒妇!你在干什么——”

      鬼使神差的,凡妮莎又压低了嗓音,她装得更像了。

      “死的当然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要在凡妮莎干掉我之前先干掉你。”

      拉法第暴跳如雷,苦于手臂动脉几近奔腾的血液,只好狼狈地拿神袍的一角竭力遮掩,试图这样便可以减缓流血的速度,他一边这样干,一边怒喝,“你这个妖人!等我处理好这事,便让你承受应有的制裁!”

      凡妮莎说风凉话:“好呀好呀。等你。不过——”

      她随手捡起块砖头,废弃的修道院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到处都有趁手的工具,直接一板砖拍了下去,拉法第晕倒在地。

      胳膊上的血倒是没先前那么快了。

      可能是快流尽了?

      这可不行。

      一来,凡妮莎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二来,到底是维多利亚时代,凭空少了个神父可是个大难事,势必会引起警方的关注。

      凡妮莎可不想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

      不过,她凑近看了几眼,发现似乎是伤口没刺透,稍微有些偏移。

      也是,凡妮莎虽说对桡动脉的位置了如指掌,也提前预演了无数次,但直接上手还是头一次,考虑到人体的微弱差异,情有可原。

      拉法第晕倒在地,凡妮莎把他托到阁楼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和绳索,把他捆绑在废弃椅子上,拉法第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

      末了,凡妮莎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很好,有狂欢之椅的味道了。

      第五人格,灵感开源,绝赞。

      她这才放松心神瞧起了周围的环境。

      类似阁楼一般的地方。

      左前方处恰巧有个楼梯。连廊里很是昏暗,走在木质楼梯上,便嘎吱嘎吱作响,或许唯一庆幸的便是这楼梯有个扶手。然而扶手的正上方,又从天花顶吊下来几根长长的铁索,瞧起来很是阴森。

      凡妮莎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呜咽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31 21:17:51~2021-04-02 18: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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