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烧雪煮茶

6、Chapter 6

　　我原本死活不肯，我哪有闲钱铺张浪费，只不过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实则蛮不讲理，一下子把我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白色，我没有感到恐惧，那女人以前也是演过女鬼的，脸上身上涂得奇奇怪怪。我的手脚都缠着厚厚的白纱，头也裹得像个粽子。

　　“你总算醒了。”一个长相和蔼的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笑着看着我。这个是大夫？看起来又不大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医院里不仅仅有医生还有护工。我说不出话只是抬起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我发现手里一无所有的时候，一下子挣扎了起来。

　　“你还不能动。”那个女人焦急的把的手脚按下去，但她力气还是不如我，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她惊讶的看着我，“你不能动的，你受伤还是挺严重的。”

　　“他是个守财奴，估计在找那几个银元？”那个书生样的男子不知何时斜靠在门口，满脸讪笑。我死死的盯着他，他摇摇头，叹息着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元，正好3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但是基于心灵的不安，“这是我那几个？”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想到追寻正确的答案。

　　他错愕的看着我，然后笑笑，十分坚定的说：“这就是你那几个。”我觉得他没有在撒谎，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倏然想起那根残余着某人温度的手绢，“我的手绢呢？”

　　“在这里。”似乎意料到我的意图，他已经将那根微微带着湿意的刺绣手绢放到我的手里，满脸疑惑。“这个手绢不像是你的？”

　　我低垂着眼睛仔细观察着手里的手绢，这种风格雅致，刺绣精湛的手绢的确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拥有的，上面绣着的花我从没见过，但漂亮得不像话。

　　我在医院呆了好几天才被允许出院，站在结账的窗口，我百般无奈。“借我点钱呗。”我扭头看着那个手拖箱子的青年。住院期间我和他聊了很多，他的名字叫宣城，是个城里人。他此次是要到附近的小山村教学，我没有和他说，那是我居住的乡村。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失望，因为那里人都没有钱，温饱都成问题，别说是教人练书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不是有钱吗？”他盯了我好一会儿，见我咬牙不说话，又从兜里掏出钱给我接了账，这下子我除了救命之恩，又欠下了他一大笔债务。

　　回到村子，周爱国还在研究自己自制的木质手/枪，现在的他和当初不大一样了。他已经认识到刀已经被枪所取代，然而不知是出于偏执还是什么却也没有懈怠对刀的练习。

　　“你这几天都哪里去了？”见我他一脸忧色急着过来，红着眼睛看着我。他是一个好人我知道。看着他那露出好长一截的胡茬我有些不忍看，我细细跟他讲了城里发生的经过，我不想骗他，我讨厌对他这样的人说谎。他只是像个大人一样抱着我，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

　　宣城接下来几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只不过都是徒劳，村子里的人见他都是退避三舍，他每每无功而返，都会垂头丧气的躲在一边沉思。有时候也会跟我们传授一些城里的礼仪习惯，还有就是谁谁干了什么，谁谁战功赫赫，谁谁又是大贪官……我倒是没什么，周爱国听得热情高涨，恨不得立马投身到革命中，抛头颅洒热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宣城都是免费教学，废了不少口舌功夫总算说通几家能够让孩子上学的。

　　开课第一天他就兴高采烈的买了酒和周爱国一起庆祝，而我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拿着我的手绢看。我想要知道那绣的是什么花，我没有问宣城，因为我想自己找到答案。我去城里打探了很多次那个小少爷的下落，后来我知道那只是偶尔路过的游人，我很失望。

　　没过多少时日，大家又不送孩子来学习了。冬天来了，家里开始断粮，得集体去山上挖野菜。宣城很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周爱国说他想去城里参军，提议大家一起去瞧瞧。于是大家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前往城里。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坐火车，我曾幻想无数次坐上这条跑得飞快的长龙。

　　雪纷纷扬扬，为了避免出错，我紧跟在宣城身后，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上了火车，人山人海，拖宣城的福，我也有了座位。坐在火车上向外看，有些不大适应景物的飞速移动。雪花不一会儿又将窗子覆盖，我伸出手将它们抖落，我的脸贴得太近，玻璃上迷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我用手指一点点抹开。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站在车窗外对我挥手，当我瞪大了眼睛，伸出头张望，才发现那仅仅是我的幻觉。一片白色，什么人也没有。

　　到了城里，人来人往，都是穿得时髦的男女。我知道这里有个好听的名字——上海。周爱国和宣城很快投身到各自的梦想里，我自然也不会闲着，我给自己找了份工作，说来也巧这家和宣城家还有些来往，宣城知道的时候脸色却不大好看。

　　苏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那房子飞檐大顶，琉璃绿瓦，样式依旧复古，并没有被时下流行的平房所替代。来往苏家的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皆是富贵之流。

　　因此在这种人家工作我分外小心，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就像前几天犯事的小曹一样被扔出去。要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工作难找得很。我都是走了狗屎运帮了一老先生一把，谁知他是这家某一位夫人的爹，才算是入了这家门。

　　转眼已经是三月天，冬天已经过去，春意复苏。仍就有些冷，天时也变长了。我拿着水桶一棵一棵的给园子里的花卉浇水，只等它们开花，我是主动要求照看这里的花卉，虽然园子很大很辛苦，但想到或许这里有那种花我就不觉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