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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文 宣(五) ...

  •   元楚兰惊讶地收回了脚步:“四殿下请先。”长恭颔首,他身旁的郑夫人也向元楚兰微笑点头。元楚兰偏过头,脸色尴尬。长恭一愣,对郑夫人看了一眼,步入昭阳殿。

      昭阳殿宴后,高殷怅然回到太子宫。走进门,郑良娣站在他的眼前,相顾须臾,郑良娣拉起他的手:“进来。”入宫日久,郑良娣还是一样好动,而总是没有什么烦恼。帘幕打开,眼前的情景确实让高殷有一瞬间的失神——河间王高孝琬夫妇、乐城公高长恭夫妇、安德王妃李氏、义宁公主夫妇、乐安公主的丈夫崔达拏、各位堂兄弟姐妹、勋贵家的公子姑娘,几乎他过去所认识的伙伴,都坐在了这里。纵然喜怒不形于色,高殷还是没忍住抿唇轻笑。

      郑良娣挽起郑夫人到别处去,高殷含笑目送他们离开,长恭尝试着主动开口:“我离开邺城日久,听说其间,生出不少意外之事。”高殷怅然笑道:“今日婚宴,不也是一件意外之事吗?”长恭没有再说,过了一会儿,高殷问:“长恭哥哥近期还会离开吗?”

      “此次是为太子婚宴,主上将我召回的。”连长恭都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非要让他回来参加婚宴:“婚宴之后,我还要回到西边去。”

      高殷垂首半晌:“尊夫人的事,我可否代我父皇道歉?”高殷知道道歉也没有用,而高洋对不起的那么多人,道歉也道不完。但长恭和郑夫人与他关系匪浅,郑夫人不止本人受到伤害,甚至因此失去了孩子,今日同长恭坐在这里,他不能回避良心的谴责。长恭一怔:“是,臣接受了。”只是两人,都未能摆脱沉重的神色。

      皇帝高洋一手拉着延宗一手拉着乐安公主曜琳在昭阳殿上跳舞。乐安公主盛装华服,行动不方便,被高洋拽来拽去几次几乎摔倒。“不跳了、不跳了。”乐安公主甩开高洋的手,走向殿外,回头道:“我要去找哥哥呢。”

      高洋笑着说道:“枉费二叔疼你了,叔叔那么久没见到你,都不肯陪伴叔叔一会儿吗?”乐安公主笑了一笑,走到席上坐下来。高洋到她身边,问:“达拏待你如何?”乐安公主的神情顿时黯淡,高洋愣了一愣:“他待你不好?”

      乐安公主摇摇头:“达拏与家中上下都对儿十分礼敬,只有婆婆不喜欢儿。”乐安公主垂下头,撅起了嘴,甚是委屈的模样。延宗一下子扑过来:“老太婆什么人,敢欺负公主!”高洋拍拍侄儿、侄女的肩膀,算是安抚。

      高殷弯腰,拾起脚下的珍珠。悬起的帐中,十岁的少女垂腿而坐,晃动着双腿,看到走近来的高殷,精美的面容上展开甜甜的笑容,两颊梨涡深陷。高殷伸手在她的眼前,缓缓打开,好奇地看见他掌心里的珍珠,李难胜抬起了头。李难胜把珍珠收在手心里。

      “你知道人为什么成婚吗?”和以前一样的口吻,哥哥对待妹妹的温柔。

      “因为爱情啊。”仰视高殷的天真表情,没有半点的羞涩,因为她根本不懂这个词语的涵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喜欢你,所以和你结婚。”

      高殷握住她的手,按下来:“难胜,你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太子哥哥!”李难胜骤然立起,看着高殷迅速转出屏风的背影却无能为力。帘幕陡然打开,从帘后拥出十几个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少年少女,追着高殷的背影喊“太子哥哥”。李难胜感觉到一种挫败,颓然坐在榻边。

      天保十年二月,崔暹病逝。在辽阳甘露寺疗养的皇帝高洋赶回邺城临丧。崔暹的妻子儿女都跪在灵前,高洋走到乐安公主面前,见乐安公主双眼哭得通红,不由心疼。崔暹的妻子李氏见到他注视着乐安公主,奇怪地看了她几眼。高洋叹了一口气,转头问李氏道:“你很想念崔暹吗?”

      李氏点头:“如何能不想呢?”

      “那么你就去见他吧。”突然拔出侍卫的刀,手起刀落,李氏的人头滚落在地,犹是惊恐地睁大着双目。

      “啊!”乐安公主惊叫着躲到崔达拏身后,崔达拏望着身首分离的母亲,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高洋把刀插到刀鞘里捡起她的头颅丢出墙外,指了指她的身体:“把这给我丢到漳河里去。”

      崔达拏默然不语,直到高洋离去,淡然看着婢女扶起的战战兢兢的乐安公主。乐安公主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达拏……”崔达拏摇了摇头,不知想要表达的是什么,黯然垂下眼睑。

      “德政称病已久,不知现在如何,我十分忧虑啊。”高洋郁郁说道。高德政在高洋还是太原公时就效力于他,这些年一直被高洋重用。近年高洋酗酒,高德政数次进谏,让高洋很不高兴。前不久高洋想起这事,对左右说高德政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高德政自此就称病家中。高洋大概忘了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也没有联想到高德政称病会是因为这个。

      杨愔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陛下若任命他为冀州刺史,他的病自然就会好。”

      高洋一怔,杨愔分明是在暗示自己高德政是装病。不管为什么理由,高洋痛恨别人欺骗自己:“你去颁发诏书。”

      过了半日,出宫颁发诏书的人回来:“启禀陛下,尚书右仆射高使君谢陛下隆恩,说他的病已无大碍,近日就可启程。”

      高洋望向杨愔,杨愔面无表情地垂首。“召他进宫,朕摆宴为他送行。”

      高洋打量着面前的高德政,直看得高德政心惊胆颤,高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你生病了吗?让我来为你针灸。”高德政吓得连连叩首,高洋挥着小刀绕着高德政看了一会儿,在他身上按了几下,对准他的脊背刺下去。

      “陛下、陛下,臣知罪了,知罪了啊!”高德政哭求道。

      高洋抓着小刀在他身上狠狠扎了几下,丢了刀:“刘桃枝,朕要把他的脚砍了。”高德政更加卖力地磕头求饶,额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刘桃枝持刀走到他的身旁,看着高德政口头不已,犹豫不敢下刀。高洋敲敲他的刀:“你的头不想要了?”

      刘桃枝让侍卫按住高德政,强行脱了他的靴,举刀劈下,砍断三根脚趾。高洋挑眉,看着刘桃枝故意斩偏而断的三只脚趾:“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到了半夜,高洋命人把高德政用车载回家,挂念着高德政的情况,次日一早就赶到高德政家去探望。刚进了庭院,只见四张床摆在空地上,床上摆满了箱子、盒子。高洋好奇地走到一张床前,打开一个盒子,见里面放着一块玉璧,晶莹剔透。高洋怔了怔,又去打开另一只盒子。高洋的脸色愈加难看,这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快、快,搬到那边去。一会儿就来人运走了啊。”

      女人一见高洋,呆住了:“你、你、你是——皇上?”

      高洋默不作声,继续欣赏堆满四床的珍宝。女人吓得跪倒在地。很快仆人搀着一瘸一拐的高德政赶来,高德政见到庭院中的状况,单脚跳到了女人面前,一把夺过她抱着的瓷瓶,连忙跪下,把瓷瓶放在面前的地上。

      高洋把手里的金玉首饰丢回去:“这么多的珍宝,让我大开眼界啊!我内府之中尚且没有这些东西!”高洋的怒吼犹如霹雳砸下头顶,质问道:“如此多的珍宝,你从何而得?”

      高德政唯唯诺诺不敢回答,高洋再次怒问:“说!”

      “是、是——元家那些人拿来的。”高德政一直主张要对元氏赶尽杀绝,经常在高洋面前提及此事,元氏众人为了自保,纷纷向他送礼。

      “勾通前朝宗室,欲策反我高齐吗?”高洋挥手,“斩!”

      “不要啊、不要啊!陛下您宽宏大量,饶了我家使君吧!”高德政身边的妻子慌得直叩头求饶。侍卫却已经一刀斩落高德政的头颅。

      高洋怒指高德政的妻子:“此妇人可恶,斩!”又看到跪在后方的高德政的儿子:“他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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