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124、义 宁（九）

　　孝琬惊奇地看着踢门进来的曜珂：“曜珂？你躲在门外多久了？”

　　“你在偷窥你的未来夫婿？”孝瓘问得更加直接。

　　曜珂对他们的疑问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延宗面前伸手要拉他。延宗挣脱了曜珂的手，急忙躲到孝珩身旁。曜珂不好直接冲到孝珩那里去拿人，于是站在原地，一双杏目含怒瞪延宗。没有人说话，四周异常安静，僵立了半晌，曜珂的脸色浮上了红云。曜珂跺脚道：“要么一直躲在二哥后头别出来，不然我要你的好看。”说完就往外走。

　　离她很近的元楚兰伸手拉住了她的裙角：“曜珂。”曜珂睨眼延宗，绕过元楚兰走到延宗的席上坐下，沉默不语。

　　孝琬啧声道：“要见未来夫婿何必躲躲藏藏的呢？曜珂你大方走出来就是，哥哥为你引见。”孝瓘忙不迭地点头。

　　曜珂嗔怒道：“谁要你引见？你与他比我熟悉吗？”说完，连看也不敢看斛律武都一眼，就低下了头。

　　“瞧你这害羞的样子，为兄还以为你是初见夫婿呢。”孝琬摆出一副正经的兄长姿态。

　　斛律须达看着曜珂一脸愕然，好不容易回过神，凑到斛律武都耳边低语几句。斛律武都一巴掌拍下他的脑袋，斛律须达委屈地捂着头移了回去。发现除了曜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这边的斛律须达干笑两声，便不再作声。

　　孝珩招呼婢女：“给两位贵客换上热的酪浆。”

　　新的酪浆端上来，斛律武都捧着碗，刻意挡住自己的视线。后方的斛律须达倒时不时眼睛一转，掠过曜珂。曜珂正襟危坐的姿态，端庄典雅，看不出刚刚的一丝影子。看曜珂刻意坐正一下也不敢动，孝琬忍不住转向孝瓘偷笑，曜珂闻声斜来一眼，依旧保持着淑女应有的风范。

　　“武都，看来你不走，曜珂就要一直这样坐下去了。你看挺着脖子多累呀。”孝琬笑着指向曜珂。

　　斛律武都一听，赶忙道：“武都打扰了，公主见谅。河间王、各位殿下，告辞了。”

　　孝珩微笑说：“孝琬开个玩笑，不是对你下逐客令。”孝琬也赶紧附和。

　　斛律武都点头：“臣知道。不过时辰不早，是告辞的时刻了。”

　　“不如在王府用过膳再走吧。”孝珩挽留道。

　　“不敢打扰。父亲叮嘱过，今日不可晚归，二殿下的美意，臣心领了。”孝珩也不再强留，提出亲自送客，又被斛律武都劝止。斛律武都向曜珂作揖辞道：“公主殿下保重。”斛律须达也赶紧起来向曜珂道别。

　　曜珂拘谨地回了礼，一句话也没说，目送斛律武都兄弟离开。确定他们走远了，曜珂转头气呼呼地瞪着孝琬。孝琬赶紧作揖道歉：“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一句话把妹夫说跑了。”

　　“哼。”曜珂又骂道：“都怪你们，本公主贤良淑德的形象毁尽了，斛律武都一定以为我是悍妇那般的人儿。”

　　“本来就是悍妇，斛律武都这么想也没错啊。”孝琬说完，立刻往孝珩身边闪去。

　　倚在几边挑着灯花，拢了拢领口防止寒气的侵袭。本应该万籁俱寂的这个时刻，响起了清脆的“咚咚”的敲门声。拈着针的手不经意一颤，曜璎不在，会在这种时候来找他的，只可能是他了：“请进。”果然，门推开后，进来的是脚步迟缓的孝瓘。看着他一脸沮丧，孝珩笑道：“主上紧急整顿兵马前往离石，你是否又去找大哥说要跟去，被大哥回绝了吧？”

　　“二哥你都知道了。”有一点点的惊讶，被更多的忧郁所掩去。离石被山胡所围，皇帝紧急召集了军队，明日清晨出发，御驾亲征。孝瓘从晚膳后就一直缠着孝瑜说这件事，但孝瑜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还威胁说这次若再被俘，就是被押往大漠不毛之地，而非去年的江南胜地了。又说胡人蛮横，看见他长得白白净净，就会把他当食物煮了，决不可能向上次被梁国掳去一样完整奉还。

　　听完他的叙述，孝珩忍不住好笑。孝瓘不满地怨道：“大哥把我当无知的小孩哄，以为这样就会把我吓怕了吗？”

　　“大哥也许不是吓你的呢，那些生活在极寒之地的胡人，确实不像中原人、江南人这般温文，食人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并非凭空捏造。”孝珩说。

　　孝瓘困扰地抱着头：“究竟何日我才可以像大哥那样风风光光地驰骋疆场呢？”

　　“大哥也只是随驾，出生入死的事，必不会亲自去做。你想做的仅此而已吗？”

　　孝瓘抬头：“不，自然不是。我希望有朝一日同段伯伯那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孝珩记得孝瓘最初的愿望只是出人头地，用这样一种方式，什么时候变成了简单的想要成为一代名将呢？不必深究其中缘故，这总归是一种好的转变。

　　“等你再大些，放心让你到战场上去的年纪。”孝珩回答的，是孝瓘之前的问题。

　　“段伯伯说，我差不多该到战场上历练历练了。”段韶认为更多的战争知识是无法由他教授的，孝瓘的武艺应该足以护他周全，而且身临其境的一睹生死险关，对孝瓘达成自己的目标绝对的有帮助。

　　段韶想要将孝瓘锻炼成顶天立地的栋梁，但孝瑜却需要保证孝瓘的生命。孝珩都能够理解，但无法选择立场，所以他只有在孝瓘烦恼的时候进行开导：“无论他们的立场如何，都是为了你好。既然大哥有所顾虑，说明他认为你还不够成熟，你就要加倍努力，待下一次，若大哥认可了你的能力，自然会允许你去。”

　　孝瓘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正要起来，又坐了下：“二哥的婚事快了吧？”孝珩惊得掉了手中挑灯的针。孝瓘继续说道：“我在宫中听那些妇人说的。主上要在今年之内册立崔徵容为河间王妃，在此之前要先给二哥定亲。”孝珩苦笑。孝瓘疑惑地念道：“二哥还没有封王呢，而且曜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