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伪历史][姑苏蓝氏]那些年的云深呀》清疯明月

1、第 1 章

　　1.
　　姑苏蓝氏的蓝启仁先生，古板，严厉，迂腐，名师出高徒。
　　蓝启仁的前几项特质，虽让人又敬又畏，畏而远之。可最后一项，却让仙门百家的父母们削尖了头，也要把孩子往云深不知处送。
　　可是，世家子弟亦多纨绔，大半都是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哪里愿意去云深不知处那样家规三千的地方，被严厉管教束缚着？仙家父母既是宠孩子，若孩子不肯去，也断没有犟牛不喝水强按头，把孩子硬绑了送去的道理。
　　仙家的公子小姐，大都还是自己愿意去云深不知处的。
　　为什么呢？
　　原因还在于当时人手一本的仙门少年读物，“寒山公子”所绘的画册《伽蓝幻化仙》。
　　寒山公子，名震百家的仙门画师，出道远早于百家公认的著名丹青手，泽芜君蓝曦臣。其画册中所绘，皆是清丽少女与飘渺仙子，亦不乏貌比潘安的仙男。画中人物非但仙气飘渺，极尽妍丽俊美，且笔触细腻，栩栩如生。说这画册堪比警幻仙子的风月宝镜，能迷人心神、夺人魂魄，亦不为过。因此，多少仙家少年少女为此画册如痴如狂。画中人物，又以一身白衣、雌雄莫辨、清绝冷绝、艳绝秀绝、倾国倾城的主角“幻化仙子”为第一。
　　早在蓝曦臣出生前，刊印了数千册的《伽蓝幻化仙》，便已经风靡修仙界，使得洛阳纸贵。因为连载不断，故而其热潮一直延烧到魏无羡等人少年求学时代，依然不衰。
　　在姑苏蓝氏的讲学兴起不久，不知何人放出风声，曰，画册中人，乃是姑苏蓝氏仙子。
　　一时仙门少年子弟，对云深不知处趋之若鹜，慕名而来，期待一睹幻化仙子的芳容。可惜，魏无羡等人入学后才知道，云深不知处是男修女修分开起居作息。他到了云深不知处一个月，连一个蓝家仙子的身影都没见着。
　　知道魏无羡为何让蓝启仁如此头痛吗？因为他不只骚扰他的得意门生蓝忘机、私下流传春宫、在课上公然说要结百颗头颅激其怨气，他还为了寻找《伽蓝幻化仙》中的幻化仙子，带着聂怀桑等人半夜翻墙偷看女修。致使蓝氏家规紧急增加。
　　最后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说蓝启仁原名蓝化，未知为何隐去了名，只以表字示人，竟是因为，幻化仙子，就是蓝化！
　　这导致有一天魏无羡在兰室听学时，难得专心了一次，盯着蓝启仁看了老半天，细细地比对蓝启仁的眉目、鼻子、脸型与幻化仙子是否相符。最后，魏无羡越看，越是震惊地发现，蓝启仁剑眉星目，一双眸子墨玉也似，鼻梁极为秀挺，薄唇看起来柔软，脸型更与幻化仙子一样是鹅蛋脸……若不是被那山羊胡以及冰冷严厉神色掩去本来面目，这样的一个美人，的的确确，极有可能是幻化仙子的原型！
　　魏无羡想到此，两眼发直，盯着蓝启仁呆看。蓝启仁还道此生中邪了，唤了他好几次不闻回应，气得把手上书卷丢过去。魏无羡被书本砸得清醒过来，甩甩头，清脆地问了一句：“蓝先生，你就是幻化仙子么！”
　　“……”
　　兰室内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静得连窗外风拂过玉兰花树的漱漱声响都清晰可闻。偌大的室内近六十名学生鸦雀无声，一百多双眼睛齐齐望着蓝启仁，又是眷慕，又是害怕。连在打盹的聂怀桑都清醒过来，紧盯着蓝启仁，盼他回答。
　　蓝启仁抽了抽眉尖，然后似乎陷入短暂的回忆中，难得目光柔软了一瞬，没有发火，只是冷冷问：“你何以如此认为？”
　　魏无羡摇摇头：“不为什么，越看越像。学生没有冒犯先生之意，只不过，蓝先生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先祖，唐代名臣魏徵。”
　　听得他竟然引经据典，搬出自家流芳百世的先祖来夸赞蓝先生，众世家子弟都竖起了耳朵。蓝启仁也按捺着怒气，冷然道：“你说。”
　　魏无羡道：“先祖魏徵，为唐太宗名臣。以倔强不屈、敢于犯颜直谏著称。人人怕他敬他。但唐太宗却说:「人言魏徵倔强，朕视之更觉妩媚尔。」”
　　他说到此，众世家子弟已然纷纷倒吸冷气，蓝启仁脸色亦是越来越黑。魏无羡却自顾自说了下去:“文学家张岱听闻这句话，颇为不解，说：「倔强之与妩媚，天壤不同，太宗合而言之，余蓄疑颇久。」直到他看到徐青藤的小品画「苍劲中姿媚跃出」，始有所悟，感到「太宗之言不妄矣」……”
　　他还没说完，众世家子弟早已憋笑不已。江澄的嘴角微微抽搐。聂怀桑从自己的座位上滑了下去，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无声颤抖。连一向孤傲不肯轻易发笑的金子轩也把脸埋入书卷中。
　　蓝启仁再也忍无可忍，怒喝：“欺师灭祖，莫过如是！！给我滚出去！！！”
　　于是魏无羡便滚出去了。
　　当天下课后，魏无羡嚎道：“啊~~~！幻化仙子原来一直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我怎么！竟然！现在才发现！！有眼无珠，莫过如是！！！我魏婴以先祖魏徵之名起誓，一定要剃了蓝先生的胡子！！”
　　聂怀桑等人纷纷附和。
　　为了这《伽蓝幻化仙》，引发魏婴等人半夜爬墙偷窥女修、并发誓要剃掉蓝先生胡子等事件，云深不知处闹得风风雨雨。蓝启仁最终忍无可忍，气成河豚，遂重责魏婴，并将《伽蓝幻化仙》列为云深不知处禁书。
　　在蓝忘机押送魏无羡去往藏书阁抄家规的时候，魏无羡笑对蓝二公子：“蓝湛，你道寒山公子是谁，竟能画得你蓝家的仙子？我已打听出来真正的作者是谁了：蓝氏女名樱，擅丹青，最爱绘清丽少女与缥缈仙子，着有画集《伽蓝幻化仙》，一时洛阳纸贵，听说温若寒也很喜欢这画册。”
　　蓝忘机：“……”
　　魏无羡见蓝忘机毫无反应，便凑上去，嘿嘿低笑道：“我还有更劲爆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蓝忘机说：“我不要听。”
　　魏无羡笑道：“你不想听，我偏要说。据说“幻化仙子出身姑苏蓝氏”这个消息，就是温若寒散发出来的。那个时候，你叔父二十出头，刚刚开始办学。这两件事情肯定有关系！你想想，温家与仙门百家乃是对头，温若寒为什么这么宽宏大量，帮你叔父招生？最近这几年，又为什么越发频繁地办清谈会，请蓝先生前去？据说他还趁着蓝先生在不夜天城时，让他给温旭讲学。还有还有，如今仙门百家的公开秘密，就是蓝先生之所以至今不成婚，是因为某个性情剽悍的温家仙子搅了他的婚事……”
　　一路听到此，蓝忘机脸都黑了，冷声道：“住口！”
　　魏无羡从善如流地住口，笑嘻嘻转了个话题：“好，好，不说这个。话说回来，这《伽蓝幻化仙》是你们蓝家人自己画的，为什么这在你们蓝家也是禁书？既是你们自己干的好事，你叔父又凭什么罚我？二哥哥，你跟你家叔父，当真好没道理！”
　　蓝忘机听他喊得一声“二哥哥”，耳根泛红，正不知如何回他，二人恰好转过了一片树丛，曲径通幽处，只见蓝曦臣抱书迎面走过来，笑道：“魏公子，可是为那《伽蓝幻化仙》而受罚？”
　　魏无羡本与蓝曦臣颇聊得来，此刻见了，便忙忙地诉苦不迭：“泽芜君，你倒是评评这个理！这蓝樱姑奶奶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同你家的幻化仙子、蓝二哥哥，竟将我这名臣之后折磨至此……你们蓝家人枉自仙气飘飘、花容月貌，为何内里竟是这般狠硬心肠？”
　　蓝忘机咬牙：“魏婴！”
　　魏无羡忽然眼睛一亮，看清了蓝曦臣怀抱的那本书，可不就是《伽蓝幻化仙》？不由惊道：“这不是已被列为禁书？泽芜君如何还抱着它？”
　　蓝曦臣笑着，微微一摆手：“这事闹得太大，惊动了我师尊与家父。如今我拿这《伽蓝幻化仙》去回他们，就不带魏公子前去了。”说罢笑对蓝忘机：“忘机替我好生看着魏公子。”
　　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瞪大眼睛：“什么什么！这事情这么严重？差点让你拿我去见蓝宗主？还有你师尊是谁？”
　　蓝曦臣笑道：“蓝樱长老便是教导我画画的老师，也是叔父与家父的姑妈，我与忘机的姑婆，蓝氏女修那一处的掌事者。”
　　魏无羡惊道：“这么说来，蓝樱长老当真是位姑奶奶！她竟是你的老师？！那泽芜君你一定对《伽蓝幻化仙》非常熟悉！”
　　蓝曦臣沉吟：“岂止是熟悉？这便是我学画的入门教材之一。我可以将它全册默画出来。”
　　“……！”魏无羡双眼放光。蓝忘机忍不住道：“兄长……”
　　魏无羡还央着蓝曦臣说更多。岂知蓝曦臣一笑，推说还要去见师尊与宗主，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