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五部之将计就计》我主我心

10、第十章 回归

　　半个月后，中国广州。
　　童心站在寿铭单独为她特设的急救室外面，透过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楚航。
　　俊一这时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文）轻声问了一句。
　　“他怎么还不醒啊……”童心似乎是在所答非所问，神情中还难掩担忧。
　　俊一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老爷子说，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安慰着。
　　“你那边的工作……”
　　“Fiona说过，你们从土耳其救出来的那些女孩子都怀孕了，是吧？”
　　童心打断了俊一，又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这让俊一一时觉得很意外。
　　“是的。”
　　“而其他那些被卖掉的女孩们，还都被做过绝育手术？”
　　“你，到底想说什么？”俊一眉头一皱，很想追上童心的思路。
　　“我最近时常想起一些细节……一些零散的信息，想把它们串连起来……”童心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被迫生育和被迫不能生育的女孩、被剥夺健康与未来的孩子，这些到底都指向什么？”
　　“优良配种和基因淘汰？！”俊一对自己脑子里突然闪过的这个念头直冒冷汗。
　　童心却用力点了一下头，目光仍然盯着病床上昏睡的楚航。“也许他会给我们答案吧！”

　　（梦境，10年前）
　　美国西部，郊外。
　　迷雾中，一阵连续的枪声在黎明之前的暗色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一座老式修道院门口，随着一辆货车飞驰而过，有一个中年女人在被撞飞之后，落地倒在了血泊中。
　　仅仅10米之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克拉斯科紧紧地抓着双臂。
　　他冲着那个女人拼命地哭喊着叫“妈妈”。
　　同时被杀害的，还有这个修道院里的12位隐修修女。
　　克拉斯科用极其冰冷的声音威胁着少年，“你是我的儿子，你只能跟我走！”（英文）
　　少年绝望地挣扎着，却还是被克拉斯科的手下推搡进了汽车里。
　　车子渐行渐远，但即使是隔着后车窗，他还在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妈妈……

　　（回到现在）
　　病床上，季楚航在满头大汗中惊醒。
　　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的时候，立时心下一紧，极力地从惊恐中恢复着自己的情绪。
　　待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便牟足了劲儿想坐起来。
　　但是因为疼痛，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摸向了自己的侧脖颈。突然，他愣住了……
　　模模糊糊之中，他好像看到童心正翘着二郎腿，手里还端着一本书，坐在他病床对面的椅子上。
　　直到听见他醒了，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楚航习惯性地往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摸了摸，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眼镜，便立马戴上了。
　　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他今天会醒一样，童心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神色。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航苍白着脸，苦笑了一下。
　　这笑意看似是如释重负了，又像是放弃了一切。
　　童心起身上前，轻轻扶他坐好。还在背后垫满软枕，让他能舒服地靠在上面。
　　然后，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脖颈，“取出来了。”（中文）
　　这个动作让楚航吃惊地盯了她半天。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问出口。
　　“现在，终于可以说人话了，不必再演来演去的了。”童心倒是很轻松地先开了口。
　　“以前说的都是鬼话吗？”楚航的声音有些沙哑。
　　童心眼珠转了转，“一半一半吧。”
　　楚航心中憋闷地苦笑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眼神疲惫地放空着。
　　“知道什么？”童心故意盯住他的脸看。
　　“知道你被人控制，脖子上被安了监控器？还是知道你故意用我哥哥这张脸来刺激我？或者知道你化身神秘的厄斯德拉，一直给我们提供线索？”
　　童心一口气抛出了这一连串的问题。
　　听得楚航惨白的嘴唇瞬间就颤抖了起来。
　　他哽咽着苦涩一笑，眼泪瞬间就滑落到了唇边。
　　接着又倔强地转过头去，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但吃惊的何止是楚航，还有正在监控器前的那几个少年。
　　Fiona和展博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了俊一。
　　而俊一却只是咽了口唾沫。“那家伙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语气无奈至极。
　　“那他到底是谁啊？”展博都蒙圈了。
　　俊一一抬下巴，示意大家接着听，童心自会揭示答案的。
　　“哭出来吧，Darnell……”果然，童心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已经很久的那个名字。
　　当再次听到还有人知道自己这个许久不用的名字的时候，楚航那长期紧绷着的神经，就像一下子断裂开了一样，再也抑制不住，立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Darnell？”Fiona感觉自己的眼前全是问号。
　　“当年那个犹太小子啊。”俊一瞬间就恍然大悟了。
　　对于这3个人而言，估计除了俊一，Fiona和展博早就把这个名字忘得一干二净了。
　　“犹太？他！为什么？”Fiona太急于知道真相了，不停地发问着。
　　俊一却什么都不再回答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监控器。
　　他立时就明白了童心为什么一直坚持要亲手解决这件事情。
　　“怎……怎么可能……”病房里，楚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童心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回耶路撒冷啊……”

　　（三个月前）
　　以色列，耶路撒冷老城的哭墙边上。
　　楚航缄默地俯在哭墙壁上，两行热泪忍不住地往下流着。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从他的口型上可以看出，他呼唤的正是希伯来语的“妈妈”这个单词。
　　童心站在远处的广场上，也在默默地关注着他的背影。
　　“哥哥，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她的神色是如此的忧伤，转头便朝着天空放空起来。
　　她并没有自以为是地去上前安慰楚航，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她们彼此都还需要时间，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回到现在）
　　童心歪坐在床边，仍然一只手搭在楚航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须臾，楚航终于停止了哭泣，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又靠回床背上。
　　“我睡了多久了？”
　　童心抿着嘴唇，转了转眼珠。
　　“大半个月啊……虽然我减少了子弹里火药的比例，但是毕竟离颈动脉太近了……”略显后怕地低下了头去。
　　楚航有点吃惊，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然后又苦笑了一声。“没事的。”
　　须臾，他叹了口气，“那天，对不起啊……”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向童心。
　　童心却故意嘟起了嘴巴，“我这个人呐，小心眼得很，才不接受道歉呢……所以，我已经亲手报复过啦。”
　　楚航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
　　然后，她又话锋一转，“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也有点愧疚，“那一枪……太冒险了。”
　　楚航摇头笑了笑，“就算我提前知道了你的计划，我还是会相信你的。”
　　“你就不怕……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啊？”童心盯着楚航的眼睛问道。
　　楚航抿了抿嘴唇，又低头沉默了。
　　“你可别跟我说什么‘被我打死也挺好的’这种废话，你不是一个求生欲这么低的人呐。”
　　“直觉吧……”楚航抬头打断了童心。“就是知道你有后招。”
　　“哼，你也给自己留了后招吧。”童心故意拿出那枚小钥匙在楚航的眼前晃了晃。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气。
　　“哎呀，这真真假假的……那些人都被咱们俩给演懵了吧。”童心略显得意地扭了扭身子，会心一笑。
　　“哈……”楚航也苦笑了一声，“是啊，他们一定想不到，我居然误打误撞地蒙上了你这么个戏精。”
　　“你怎么知道我是演的，好像你欺负我理所应当似的。”童心故意调侃他。
　　楚航嘴角一扬，“温婉淑女的性格……你也装得挺辛苦的吧？”
　　他摇着头抬眼看了看童心，“每次你的火爆脾气快要冒出来的时候，我都替你捏了把汗呢。”
　　童心听了，抬手假装生气地拍了拍他的被子，两个人便都仰头笑了。
　　“说真的，你也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是只会发狠打架那一种方式了……你这戏一天一天的，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呢。”楚航难得这么感慨。
　　“那，你有想过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吗？”
　　楚航摇了摇头，“没有，不然我也用不着每天都要猜你到底在想什么了……我只是以为，你真的把我当成……睿阳哥哥的替身了……”
　　“你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童心微微失落地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的……季节……不一样。”
　　楚航瞬间就理解到了童心的意思，双眉紧蹙着，不禁微微苦笑。
　　童心打量着沉默的楚航，突然伸手又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被子上，吓了楚航一跳。
　　“你去美国之后就再也不跟我们联系了……就是为了一个人跑来做卧底？”
　　楚航乖乖地听着童心训他，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你说你要是单枪匹马能干得了，那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发线索啊？！你既然需要伙伴，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楚航委屈地低下了头。
　　“我来到万宇公司，你应该是很期待我能有所行动的吧……好几次，你都差一点就直接给我提示了……”
　　“这你都知道啊？”
　　“别插嘴！”童心没好气地抢了他的话，“你又躲着我们，还想让我们跟上你的节奏……你说你是不是很矛盾啊？！”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大家……”楚航说着，目光瞬间就变得既忧郁又深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