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应有尽有》万仞

11、夺魄

　　密道中心，飞渡终于抬手，剑指黎黛意。一向判刑断理的执法剑对准了毫无过错的同门，飞渡的眼中却仍旧冷静，除了秦颜，无人可让他执剑之手颤抖，会破坏他和阿颜关系的人，都不该存在。

　　黎黛意嘴角淌下一丝鲜红，低低笑了声，在极力维持的温和表情下藏着厌恶和憎恨。此时她飞剑碎成齑粉，竹枝尽碎，明柏萎顿于地，生死未知。黎黛意站直身体，挡在明柏面前，直视飞渡。

　　“飞渡师兄说爱师姐，就是强行剥离出她的情魄，藏在你的识海，窃取她的爱情对吗？”

　　黎黛意感觉从未看懂过这位艳绝剑宗的师兄：“你的爱，不仅伤害了师姐。盛默的出现让我明白了关键，你用举荐盛默用内门的机会交换盛笙前去引诱柳自蹊，只要盛笙跟柳自蹊有关系一日，以师姐的骄傲，就绝不会愿意接受情蛊悟道。而你借这段时间差，和怨灵达成交易后，盛笙、柳自蹊、盛默都成了罪证和绊脚石。”

　　“情蛊太过强横，盛笙心神沦陷。为了不让人发现真相，你将魔气灌注进盛笙体内，在她灵气逆行神志不清时，将她送出宗门，让她亡于异兽之口。又引盛默前去，想借他手除掉柳自蹊。”

　　“盛默残害同门，最后自然会落到执法堂手上。你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盛默没有表面上这么清直，不仅执念过重引来怨灵，而且想要柳自蹊受一番折磨再死去，反而使柳自蹊的魔气展露人前。”

　　“飞渡师兄，你比我想象的，更视人命如草芥。”

　　“那又如何？”

　　飞渡已然举剑，执法剑身雪亮，将对面一双人的困境印照无遗，因他修为深厚，周围的灵气都出现了短暂的震荡，他不在意黎黛意的诘问，他本就走在绝路，不介意一错到底，誓将她一击必杀。

　　生死关头，黎黛意眼神空茫，左手持断枝，猛然扎进自己心脏，下一刻，飞渡剑气已至。飞渡之强，毋庸置疑，这一剑他抽空了自己的灵气，体内经脉都隐隐作痛，只为将黎黛意的神魂一起湮灭。

　　本来毫无抵抗力的黎黛意突然抬手，以右手为剑，挥出一道意，半分杀气也无，却同他的剑气相撞，眨眼睛，撕裂的空气平静下来。一瞬之后，那道捉摸不透的意压了过来，剑气消散，似春风化雨，墙壁上刀削斧凿的痕迹都被悄然湮灭，空气中荡起细密的尘埃，那道意去势不减，搅碎执法剑，冲入飞渡识海之中。

　　飞渡似在一瞬间被攥住神魂，那道意肆无忌惮地撞击他的神魂，同他抢夺被他珍藏在识海深处的秦颜情魄，十足蛮横地挫伤他的识海，却小心翼翼地托着那脆弱的情魄。

　　“不要。”

　　本命剑碎都没有让飞渡变了脸色，然而他此刻却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半跪在地。几近溃散的神魂期期艾艾地笼罩在那道意周围，不敢抢夺，唯恐伤害它托举之物。

　　对面的黎黛意状况比他更糟糕，心脏处喷薄的血液几乎将她整个人染红，鲜血沿着衣角低落，渗入地底，带着微弱的灵光，若她还是凡人，没有淬体，绝对早已倒下，反击总是这样痛快又决绝，黎黛意自嘲的表情中有着压抑的疯狂。

　　“飞渡师兄的爱本来无关紧要，师姐从未在意过你。但你不该使用禁术，强求情缘。”黎黛意操纵那道意，包裹住秦颜的情魄，“你破坏了师姐的无情道，使她神魂不稳，我很后悔，明明在你们结契时察觉到异样，却犹豫着去相信师姐愿意因你懂情。”

　　感受到情魄被逐渐带离自己的识海，道侣大典所结的魂契消失，飞渡歇斯底里，精致至极地脸上流露出刻骨的悲哀。

　　“不要......我只是想要她爱我而已。”

　　黎黛意带回情魄，彻底撕下活泼可亲的伪装：“可你的爱，真恶心啊。”

　　“我不杀你，我没有资格，只有师姐有权利做选择。”她的恶意汹涌而出，“或者，你要不要在师姐醒来前，自己去死呀？”

　　“你真的敢面对从前的师姐吗？”

　　何必杀人，诛心足以。飞渡眼神中彻底失去光彩，木然地跪坐在地。

　　黎黛意冷冷笑了声，眉眼渐渐变得温和，眼神灵动，好似换了个人。她捏碎手里的传讯符，出了这么大的事，师长自会来处理后续，根本不用担心刚才的一切公之于众，留影石最大的缺陷其实来自于发明者本人，飞渡可以操控留影石，他要杀她，自然不会记录下这一段，无法完全客观才是当初师姐同他争论的本质所在。

　　在失血过多昏过去前，黎黛意想起初入宗门时看到的师姐。她罕见地穿了一身鹅黄道服，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初次见面的师妹面前显得温和一些。

　　无情道，是最冷情，又最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