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燃尽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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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是一枝美人花，但凡见过的人都这么认为。就像她那摘自古式熏香的名字一样，只能藏在旧式庭院的帷幕深深处，娇嫩，鲜妍，但一出来就散了。
野花乱糟糟长在野地，名贵的花天生就合该养在精心打造的宝石盆里，吹得是东偏南45°的春风，踩得是26℃恒温的木地板。
森鸥外无疑深谙此事，浇出一朵灼色玫瑰。
于是随着横滨闷热夏季一道传开的，便是足够香艳的流言。□□首领灭了敌对势力抢走一个美人，又把这美人藏得严严实实，还说什么除他外见到的人都被挖了双眼。流言小报铺天盖地。
森鸥外细致地把手头的小报一点点折起，忧郁地叹口气：“太宰君什么时候能对□□工作也这么热情，省得我天天头疼了。”
“我这不就是在认真工作？”太宰治无辜睁大眼，“森首领的弱点怎么能被公开呢？”
[可喜可贺森鸥外终于也有了弱点啊，横滨各大势力无不拍手相庆。]
这句话正躺在他手下。
森鸥外把它折进内去，故作迷惑，瞧起来比他学生更无辜：“太宰君在说什么呢？”
装模作样的滴水不漏。
没劲。太宰治败了兴致似的懒洋洋耷下眼皮站起身离开：“果然还是早上路过那条歪脖子老树更好看，很适合挂根绳子啊。”
森鸥外真情意切地又关怀句别吹一晚上风感冒了，笑眯眯看着太宰治夺命般飞快离开，而后他摊开手，露出折了半天的纸玫瑰，绕在指间转了两遭扔向垃圾桶。
“笨蛋林太郎又没中红心。”爱丽丝冒了出来，毫不犹豫地逮着机会嘲笑他。
“那是因为废纸团太轻。”森鸥外只瞟了一眼，弯下腰去邀请爱丽丝，“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小玫瑰？”
一个月有四周，一周两个休息日，固定的八天是森鸥外固定的“浇花时间”。从地狱里捡回的花，要拿七情六欲浇灌，用不远不近的时间一点点把自己的喜好刻进她骨髓。要养，就养最顶级那朵，养独属于自己那朵。
森鸥外靠在车椅皮背上，微阖着眼盘算该什么时候验收成果。他刻意不去想见到他后那朵被除尽花刺的玫瑰的反应，哪怕他不用看就能猜出她那浅显的心思。只是到了那日式旧宅，跪了满园瑟瑟的人。这朵从未出过门的玫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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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正试图和眼前的人讲道理：“先生，能不能让我离开？”
对着扑面而来的美色中原中也依旧很有原则地拒绝：“不行，首领说了要带你来这里等着。”
薰已经是不知多少遍听到这个变都不变的回复，这样的人要搁在原先那组织早没了脖子上的东西了，也就是他仗着自己强，薰默默瞥一眼，再加上长得好看。
柔柔弱弱的人当然不会反驳，只是那神情明里暗里透了点怀疑。其实中原中也也有些怀疑，毕竟这荒凉的没半点人烟只有棵歪脖子老树的地方，再直男的人也不会觉得适合谈情说爱，杀人埋尸还差不多。
于是天上便掉下一长根“尸体”，抖掉一地半黄不黄的旧叶子，热情打起招呼：“嗨！晚上好呀！”
“太！宰！治！”中原中也额头蹦出青筋，“你又把工作塞给别人了！”
“我可是在为森首领解决大麻烦！”太宰治正经一秒，就晃着脚腕绑的乱七八糟的绳子抱怨，“快帮帮忙啊，倒吊自杀法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你自己也很不靠谱好吧！”中原中也嘴上吐槽手下还是熟练解救了搭档。
太宰治没理他，刚站稳就凑近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薰。果然是传说中的美人花，苍白到透出青色血管，微弱的仿佛随时停止的呼吸，一把就能扼住的细长脖颈，偏生了双多情目艳色唇。
他恶趣味盯着那下意识不断放大的瞳孔里藏不住的害怕。
“大麻烦就是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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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主意了。
其实太宰治之前就见过她，在那个华丽的欧式房子的晚宴上，听说很小就被卖掉，调.教多年才被当做昂贵的商品推出。又美，又纯，像淤泥长出的一朵白色干花。太宰治没参加竞拍，看热闹般瞧着她被高价买走。
没想到现在虫没蛀死花瓣没枯，反倒更增上斑斓颜色，从那洒金纸上活起来走下来。那要是，再浸泡到恶意里会怎样？
三句两句再加上中原中也手下人打来的电话，太宰治轻松哄得中原中也离开这里，然后，关掉脸上的笑。
十六岁的少年瘦瘦高高，不说不笑时身上见过血的阴暗气息愈发浓厚。薰怯怯后退了小步，眼底浮上层盈盈水汽：“对、对不起。”
太宰治才不管这莫名其妙的道歉怎么来的，他得寸进尺提要求：“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我可不接受，想让我接受接下来你就要听我的。”
意料中的没有拒绝。确实，不辨黑白的温室花又怎么懂拒绝呢。
太宰治带着她从桥上走过，将手机里的内置卡取出掰碎，洋洋洒洒丢进桥下的河里，河水卷着光闪耀着。“真适合跳下去自杀啊。”他后靠在桥栏上问薰，“愿意和我殉情吗？姐姐。”
那后两个字念得又轻又慢，从舌尖缱绻吐出，不道名不道姓，薰被看得连眼底水雾都倒回一层。
太宰治等着她像普通的年长女性一样，焦急围着、小心哄着、暗暗打探着，发散她们那多余又无聊的善心；再或者像平常那些养在笼子里的鸟、圈在园子里的花一样，被吓到尖叫，最好把迟迟不肯掉下的泪全部逼出。当然他也想好了，一旦她这么做了，他就拽住她直接跳进河里。这不正好皆大欢喜？
可惜泪珠子没掉，又在眼眶打转几遭，薰还是那怯怯畏瑟的神色，玫瑰色泽的唇瓣上下一碰，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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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蓄意报复，薰被他溜着绕了横滨犄里旯旮几遭。藏在小皮鞋里的脚后跟破了皮，居家长裙的群裾花了边。她半途救了三次试图自杀的太宰治，问了三次太宰治是否原谅了她，收到了三次顽劣的拒绝。
太宰治心里有点失望，随之升腾起的是另一种诡异的愉悦。他倒退着从镭射街走出，偏头冷眼看薰一声不吭沐在那众多晦暗垂涎目光下，手扶着墙一步步走出，洁净的白伏在斑驳墙皮上。
“可以去那边的楼顶吗？”薰难得向他提出请求。
六层高的小楼，被人遗弃的露出大半内里的红砖，楼顶有风，模糊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太宰治跳过比这更高的，这一刻，却再一次被那隐隐约约的触动引诱。
太宰治转过身向薰伸出手：“我决定了，这次和我一起跳下去就原谅你哦！”
他头次看见薰笑了起来，那种连腮帮都在用力、眼角眉梢都写满快乐的笑。他片刻的失了神，那人轻飘飘从他身旁奔过，只手心空茫的留了一截发香。他慌张转过身，玫色的裙摆在空中飘成一朵花，轻盈落入归宿。
“抱歉，和你不可以。”
“中也君。”
红色的异能力短暂出现又消失，森鸥外把失而复得的花抱了满怀，他上上下下一处也不落的巡视遍薰，便选择继续抱住她。
“太宰君要好好活着啊。”森鸥外也不管太宰治听见没，说完，就准备示意手下离开这里。
薰轻轻拉住森鸥外的衬衫领口。“林太郎。”眼尾忠实反馈着扫到的微微凌乱的袖口，她看着森鸥外，一根花蕊小心地探出。“可以陪我到上边看晚霞吗？我想和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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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楼顶，依旧是隐约的海，天边与海面在远处勾缠到一起，残存的太阳泛着柔和的光。
薰脚上的小皮鞋已经被脱掉，森鸥外正从送来的医药箱里拿出棉签擦去血，涂上双氧水贴上创可贴。
“今天开心吗？”
冷不丁的，森鸥外从闲话中冒出一句，声音没有生出半分波动。
薰托着腮笑。“可你也在陪我啊。”她软软地说，看着就还是平日里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半点也瞧不出胆子能大到将计就计用太宰治在横滨溜他。
森鸥外倒也不是介意这点，他更在意的是，见了外面阳光，这朵玫瑰还愿意在虚假的恒温下开花吗？
“开始没有。”森鸥外纠正她话里的错误，将用废的棉签丢在一旁，没有提转瞬流转的心思。
薰辨别了下他的生气程度。“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看晚霞？”她熟练地换了话题。“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每天快到傍晚就会坐到院里，有时天很好，就能遇上晚霞，在橙色的边缘泛紫，很像你眼睛的颜色。但是院子太低了，远处总容易被挡着。”她弯起唇。“可我想看到更远更像你的地方。”
森鸥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手中所有的动作，他看着那双赤坦坦的双眼，心底响起一声叹息。这枝玫瑰如她所愿证明了她的独一无二。
“你不讨厌我吗？”
被栽进黑暗、剪去茎上刺、裁出合意花。
“我是你的玫瑰。”薰扑进他的怀抱。
森鸥外在紫色的晚霞中抱住他的玫瑰，遥远的海天交际波光粼粼，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事。
“是的。我从下午三点就开始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燃尽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