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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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孙宁宁担心的是这女子会不会对太子包藏祸心，他们孙家可是把宝全押在太子身上了，容不得什么差池。至于能不能分宠，她还巴不得呢。反正阳钰瑓床榻之外待她很好，多一个人分宠她倒乐意。反正，再怎么多的宠爱，别的女人也是生不出孩子的。最近阳钰瑓在太子府憋的，常看自己的太子妃越看越顺心，连着多宠了几天。把孙宁宁紧张的啊，吓坏了都，就怕阳钰瑓再玩点什么花样出来她受不住啊。
“我是问这陆庭叶……算了……你能保证那个陆庭叶不会入太子府吗？”
“小人认为，这事应该去问圣上和殿下。太子妃身负教养皇孙和管理太子府内事务的责任，至于纳什么人做太子侧妃，太子妃恐有心无力吧。”
孙宁宁对李顺亭所作所为颇有耳闻，知其乃一恶奴。奈何势比人强，暂时还不能得罪他。待到她为皇后那日，定要除此奸宦以清君侧。虽然……好像清不清，阳钰瑓也不像是个明君的样子。届时只能倚仗娘家支应朝廷了。
太子妃孙宁宁略敛了敛眸子道：“掌印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李顺亭应付完太子妃就去诏狱看陆庭叶了。听说这两天陆庭叶情绪似乎很不好，常在牢房里困兽般来回踱步。虽然圣上禁止阳钰瑓和程御影去看陆庭叶，但是李顺亭不在此之列。他本来大摇大摆地去了诏狱，谱摆得足。甫进诏狱，他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全身卸下了力道，好不容易端起的架子全部碎裂成粉末然后消散于无形。
陆庭叶站在牢房里的空地上，微抬头仰望着巴掌大的窗口不知在想什么。李顺亭看着她的侧颜有些痴迷了。陆庭叶五官深刻，鼻梁高挺，一束微光投在脸上将她的神情照得模糊只能看到圣洁，好像是那神仙中人将要羽化飞仙。
李顺亭赶忙快走两步上前唤道：“小叶子。”
“顺亭。你来看我了。”陆庭叶转头莞尔一笑。李顺亭顿时感到周围万籁寂静，只有漫山遍野春华绽放的声音。
身陷牢狱的陆庭叶穿着素简，白袍随意扎着，头上也只是个小发髻插了支木钗。比起做太监时的打扮，此时陆庭叶留了刘海，几缕发丝轻垂下来让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柔美。
她似乎总是恣情肆意行事，却又不迈出红线之外让人倍感安心。细数下来除了爱上残废之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这，便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大的错事。
“看来你在牢里过得不错，也不用咱家忧心你了。”狱吏殷勤搬来官帽椅，李顺亭撩袍坐下说话。
陆庭叶自然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自己个儿床上：“你跟我咱家咱家的有意思吗？”
她就是她，不会变的。就好比，她不会像对陆佳那样对他一样。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
李顺亭嘴角提了一下。
为什么她要爱上别人呢？要是个健全男子，他李顺亭也就认了。但大家都是太监，是他就不可以吗？明明他们两个才是相处最好的啊！
给不出去的心，沤在胸口中，生出了暗黑的东西。
李顺亭挺直了脊背，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状似无意问道：“他没来看你啊？”
“没有。”陆庭叶自然知道他在说谁，抿了抿嘴。
“哎，你是不是被抛弃了？”
“滚。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陆庭叶终于有些恼了。不是真的担心被抛弃，只是说这话的是李顺亭那行为太小家子气了。
李顺亭撤下了旁人，站起身走到牢门前。这是可以离陆庭叶最近的地方。他盯着陆庭叶看了片刻后缓缓道：“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心里真的有程御影吗？还是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
“你放屁。”陆庭叶直接反驳他，粗俗而不留情面。
“难道不是吗？陆佳因为治好了你的腿，程御影因为他有足够的权力能够帮助你然后你们就一拍即合了对不对？！”
“顺亭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你和程御影不过是为利所驱、为势所引。”
陆庭叶冷眼看他，看他到还能撒出什么癔症。
“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是御马监掌印。你要不要跟我？”李顺亭用平常蛊惑人的语调说道，没有可以放低声音，就是陆庭叶没听过的，那不阴不阳的本音说道：“跟了我，你就会有自由，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有人敢乱说话，我就把他们都杀了。你爱写什么话本子爱画丹青都随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李顺亭语调放柔，用尽毕生耐心。
“所以，你跟我吧。小叶子，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人生就圆满了啊。”
陆庭叶答不答话，转身坐回道床上去背对着他用无言来抗议。
李顺亭不再说了。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
他从怀中掏出本书扔进牢里，就走了。
陆庭叶待人都走后拾起来一看，是之前怎么也找不到的那本《我的皇夫是太监》。合着是李顺亭给拿走看去了。啧，看来他要做阎温！
还说以后要悄悄归隐呢。归隐个P!
李顺亭从诏狱出来坐着轿子准备进宫，看看天不早了转去了太子府。太子府留他的住处，离太子主屋很近。晚上他去跟太子聊了会儿请个安。
阳钰瑓都快憋出毛来了，李顺亭包了画戏楼的画戏班子进太子府演戏。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没有强权改不了的规矩。
太子妃孙宁宁一直不得出府看这传说中尤其精彩的画戏，想来也不过是走马灯一样的玩意儿，没想到真是画中人动起来了。孙宁宁一口气看了《倩女幽魂》三遍，画戏楼幕后配音的优伶嗓子都快唱劈了。阳钰瑓看第一遍还行，大战树妖姥姥很精彩，就是故事有关情啊爱啊的看着牙疼。他闹不明白，一男一女怎么就突然一眼定情，无趣的紧。不如陆庭叶好玩儿，天天每个正形，不贪污能干活，没事儿还可以打打嘴仗一点都不无聊。不过可惜她不仅是个女的，还跟程御影好了。也不知道一个太监有什么好的。还是没试过真男人，要是试过了，还能对程御影那个废人死心塌地？
阳钰瑓偷偷看了李顺亭一眼，这厮跟陆庭叶之前交往甚密，怎么后来就不好了呢？嘶！陆庭叶原名，身世等等居然没有人报上来！
李顺亭正好也余光瞧见阳钰瑓在瞅自己，于是弓下腰来听话。
“陆庭叶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她是小人已死的义兄陆佳引荐给小人的认识的，再具体的，小人就不知了。”把所有内情推到死人身上，李顺亭摘干净自己这手玩的溜。
阳钰瑓只是性情中人，不是傻。他要是拿李顺亭的托词当真，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当了。他把茶盏端起来撇了撇茶叶沫子，看着清汤寡水的就是不如点茶浓稠均匀。将茶盏放下，阳钰瑓道：“小顺子，你的人在我这，心也在这吗？”
李顺亭立刻跪下，额头顶地。
“小人对殿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可本宫看不见啊。”
“小人会让殿下见着的。”
“那我等着。”
李顺亭转身去看了皇孙阳都唯。他从门扇缝隙里看，阳都唯在床上睡得正熟，陆萱全身穿戴整齐侧身在外屋的榻上眯着。门外经过一人，陆萱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听无事才又闭目。
李顺亭松了口气，又观察了片刻，走了。
李顺亭去寻了株三尺高的南海红珊瑚献给阳钰瑓，阳钰瑓转手就送到了皇后跟前。
帝后相处多年，互有了解甚深。即便庆和帝怎样哄骗皇后也只是当时好使，过一阵子就要再骗。皇后早已察觉不对劲，之所以能被暂时骗住也不过是皇后本人愿意被骗罢了。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可皇后心底终是虚，日夜忧心。阳钰瑓这就把李顺亭送的红珊瑚借花献佛安抚自己的母后。
李顺亭看着自己空了大半的银库，表情掩在阴影下。他和陆庭叶的银子都放在一个库房里，整整齐齐地码好，亲热地挤在一块儿放着，但是中间还有浅浅的一道银子区分主人。归李顺亭的那一边明显有个很大的缺口。三尺高的大珊瑚价值连城，花销不菲。听闻皇后最近忧心劳力，而珊瑚作为七宝之一最能安神。李顺亭献上珊瑚可不是无的放矢，那是经过过多番打听考量的。
抚摸着冰冷地银锭子，每一块都沉甸甸地又光滑吸手。曾经，这是李顺亭的安心之源，也是为了这些玩意儿，他跟陆庭叶——当时还是李妙嫦——多了很多的联系。把陆庭叶的银子留在这里，她会不会为了这些银子再来呢？这如山的冰冷的银子！
究竟什么可以将你牵绊住？！
李顺亭突然发疯似的把银山推倒，任由银锭子叮叮咚咚地滚了一地。
下人在银库外面问：“老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安排点人手过来把银锭子给我摆好。”
李顺亭又悄悄去诏狱看陆庭叶，在门外用铜镜反光暗暗观察她。
她像个困兽在牢里来回踱步，满目焦灼。以她的性子居然可以没有破门而出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听闻她跟程御影出去一趟受了内伤，内力大减。
李顺亭不由脑中想起那个阴沉冷漠的司礼监掌印。
就他，也配？论长相论能力论交情，哪里比的上他和陆庭叶。他所占的不过是先机和圣宠，而陆庭叶又是重情义的。苍天不公，吾自求取！
“陆……陆姑娘。您当心身子，见天这么担忧着，伤肝啊。”
牢里寻常都是邋里邋遢的女犯，干干净净的姑娘哪里多见？又是这样大方爽利相处不拘谨的，那就更没见过了。不过也是因为陆庭叶的平常态度，负责看守的狱吏心情也轻松下来。早有贵人下令要将其多加照顾，没想到照顾到如此周到。也曾猜测这是个旷世妖姬，将太监都拿捏得死死的，谁知是这样清爽的人。过阵子才相信，这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处之令人心旷神怡。
陆庭叶停了下来，往床上一躺瞅天发呆。
呆得全身生毛，她只得又起来给狱吏说书《倚天屠龙记》。说累了就写话本子。陆庭叶在纸上复活了符柏楠大杀四方，纾解胸中郁结。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