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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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去蜀中的事，太子除了在朝堂上蹦跶还去磨自己亲娘。是今儿送点心，明儿送首饰，再不就把太子妃和黄孙送宫里住些日子。
这个脑袋，不托生个女子进宫真白瞎了。
皇后对那蜀中的古楠木也找人打听了，确实邪乎。整座山头没有大野兽，什么鹿、羊、野猪、老虎全都绝户；小一点的獾子、山猫、蛇极少见；野兔、山鸡、野鹿、山羊之类踪迹难寻；只有飞鸟能够绵延不绝。附近村民若无急事是根本不会靠近的，事实是也根本没啥非要上山的急事。这山上有的草药别的山上也有，柴火棍儿哪不能捡啊？得多作死的人非得上这个山上捡。
所以，一直以来古楠木附近也算的上太平。
但是吧，人心不足蛇吞象。
古楠木周围鲜有人迹，草药遍地。就有那不怕死的来试试，结果就是有去无回。
这进山出人命那在乡野村民眼里都是正常的事，进山那就是提头的买卖。时候久了，就有谣言说古楠木底下长了棵成精的老山参会引人迷路，走进山就再也走不出来；再不就是山上有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神药自有那灵兽守护，上山的人是被灵兽给咔嚓了。反正众说纷纭，但是有两点肯定的是，山上有棵巨大的古楠木，古楠木周围都是珍贵草药。
这传言就让皇后派去调查的人带回来了。
阳钰瑓那是什么人呐？皇后的心头至宝，她和圣上的独根苗。那这独根苗一个不小心再给弄折了，皇后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皇后左劝右劝都动摇不了太子坚定要去取回古楠木的想法，干脆恳请圣上发兵五千另同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程御影、司礼监首席秉笔陆庭叶带阉军一千于春天至蜀中协助太子砍伐巨树金丝楠。
怎么选的初春呢？皇后心疼太子，春天天儿好，沿途风景甚好。庆和帝直念叨慈母多败儿。
日子窜走一溜烟儿。
从除夕到初春，陆庭叶和李顺亭就没怎么正经说过话。这里边程御影功劳甚大。
对于抓住陆庭叶，他不肯冒任何风险。对于陆庭叶，他缠；对于李顺亭，他给他安排无数公务，甚至让李顺亭有种权力越来越大的错觉。而对李顺亭这种从未真正接触过御下之术的人来说，一旦突然得到巨大的权力很容易迷失。他对权力的痴迷和性格上的多疑令他在很多公事上都花费了更多的精力，所以对于陆庭叶这边他便分身乏术了。但是他给陆庭叶传了很多书信，可皆化作了程御影炭炉里的飞灰。
所以即便李顺亭和陆庭叶相隔不远，却是几个月未有联系。
临到出发，陆庭叶终察觉不对。她想自己去找李顺亭说道说道，怎么就能冷上好几个月！还是不是亲人？！奈何被程御影耽误了。
“妙嫦，听闻你训练你手底下的人抛勾攀爬，这是缘何啊？”
“……”陆庭叶没法说。
但凡言情小说里男女感情升华保证掉崖。他们马上要出发去蜀中了。蜀中，还是那个蜀中，满眼满目都是山没个平地。但是陆庭叶在东厂混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掉崖那只是崖的事吗？她拿脑袋保证，她跟程御影敢吊在悬崖上，那太子就得飞一样的冲过来踩他俩手指头。
感情嘛，要升华那招还不多吗？过节踏青、赏月吃酒，干什么不行啊，非得玩命？陆庭叶还是很恋生的。
但这些她没法说，说出来晦气。跟船老大吃饭不能说翻鱼是一样的。
“有备无患。”憋了半天，陆庭叶憋出这么一句来。
程御影想给陆庭叶顺顺毛，因为她那样子特别像个正在未雨绸缪的小兽，可爱的紧。但是只摸到了她的帽子。
“你倒想得长远。”程御影敛下眸子接着道：“那不如这次去的厂卫你都训练训练吧，我们俩倒是没问题，其他人可没咱俩的能耐。太监的命也是命啊。”
陆庭叶本来还想推了，但是最后那句话她不能无动于衷。
于是她暂时没去找李顺亭而是临时抱佛脚训练准备去的厂卫。她真是太忙了，趁着蹲茅厕的功夫，陆庭叶给李顺亭写了封信，信上约他从蜀中回来后正是天好晴暖背着酒和烧鸡去陆佳墓前踏青。
她就是这样。对于逝者陆庭叶总是缺乏该有的庄严肃穆，而且更加随性从容。陆庭叶说，死人如果真的泉下有知，不会想要有人没事儿就哭一哭的。搁一堆人在你面前号丧，你能欣慰？你不一刀一个不把他们全砍翻就怪了。
李顺亭一边摇着头一边合上信塞回信封，可是掩不住眉眼嘴角的笑意。
就说她怎么可能就和他断了联系呢？他们俩是比血肉更深的亲人！
掐指一算，他俩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思及此，李顺亭就有点忍不了了，他迫切地想见到那张有些冰冷的二胡子脸，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讲：“哪儿切？”
李顺亭坐不住了，但是訾秉笔在旁边提醒他：“这些不批完可就来不及送给圣上了。”李顺亭压了压气，坐下来继续批红。要不是看着这是陆庭叶之前的差事，他能一脚把这个姓訾的老货踢八丈远。他头一次觉得权力不够大，它需要再大，大到让他不再缩手缩脚、处处掣肘。
大军开拔的那天天还不亮。将官点兵整队，陆庭叶理她的行礼。那些东西哟，装了满满一车。自己的车装满了，坐就只能和程御影同乘了。程御影料到会如此，他早早准备了大双乘马车，所以陆庭叶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干看着，还着意添了一些。就像陆庭叶说的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猜不到太子在憋什么阴招，那就干脆将计就计，权当是出去游玩了。
同陆庭叶一起出游……那算是太子做了件好事。
要走了，陆庭叶还未转身上车。她有点溜号，心里盘算还有什么没带，在道上能不能买齐了。程御影刚想叫她，打拐弯拐了辆乌棚马车过来。
东厂出行，一般人都回避。这辆马车却直直驶来，厂卫齐齐转头手握刀兵。
马车于不远处停下，打车上下来一人。定睛一看，厂卫把手又放下了。
来者身着司礼监秉笔服制，锋眉锐目脸却白，脚步稳健呼吸平匀。此人正是李顺亭。
“小叔，你来送我？”
陆庭叶繁花盛开似的笑脸抚平了李顺亭连日来心中所缺，丰盈了他空落落的心底，也让他明白了点东西。
他不想再让陆庭叶叫他小叔了。
李顺亭皱起眉头道：“我送送你，跟我上车。”
“哎。”
程御影看在眼里，没言语，转身自己上他的大双乘。
嘿嘿，到底是来找我说话了吧？
陆庭叶刚想打趣李顺亭几句，却让对方抢了先。
“早饭吃了吗？”她看着递过来的烤红薯发愣。
“吃了，但是这烤红薯看着不错，我再来点。”接过来掰两半递回去一半。
李顺亭愿意吃好东西，但是如果时间不够，吃饭是要往后放放的。所以在遇到陆庭叶之前，李顺亭的早饭都很马虎。冷窝头、凉馒头、硬锅巴那都能凑合。实在是什么都没有，野菜叶子那也就付过。
后来日子好了，李顺亭在早饭上也不是很在乎。他的时间真的是太紧吧了，与其放在早饭上不如多睡会儿。他又有起床气，伺候他的人也不敢劝。
只有跟陆庭叶一起的时候，早饭是丰盛而又温暖的。
陆庭叶深知他脾性，约摸着没有自己在的时候李顺亭就不能好好吃早饭，就递了半个烤红薯上去。
李顺亭也不客气，接过就开始慢慢给红薯剥皮。
俩人也不多寒暄，也没有生分。
陆庭叶也不说些别的，只是道：“哪儿买的烤红薯，不错，都烤出蜜来了。唔……甜！”
“我烤的。”
“你烤这玩意儿干嘛？”
李顺亭不能说自己一宿没睡着。他想给送陆庭叶些吃的，手头上没有合适的。思来想去还是烤红薯最合适，早上吃又热乎又顶饱，而且烤红薯是陆庭叶一天三顿饭都能接受的东西。
“吃你的得了，吃都堵不上你嘴。”
吃饱喝得的陆庭叶就眼皮就粘了，昨晚上收拾东西收拾了半夜挺困的。马车里空间宽敞，陆庭叶靠着马车壁眯起眼睛打盹。靠着睡到底是难受，靠着靠着她就顺势而为躺下了。
李顺亭悄然看着这一切，他手紧握成拳关节煞白。
忽然陆庭叶起身紧盯着李顺亭，盯得他差点把自己手心抠破。
对视半天，李顺亭终是败下阵来，败在那熟悉的面庞下，败在那深邃的瞳孔里。他脸皮一紧，偏过头去。
“你看什么看？”
“你……”陆庭叶欲言又止。
“怎么？”李顺亭回过头来，与陆庭叶视线相撞，胸腔激荡。
“你要是敢放屁你就死定了。”她的头离李顺亭很近。
“……”
说完，陆庭叶自顾躺下了。这马车不赖，席子都是新的呢，上好的芦苇一股清新的植物清香。
“陆、庭、叶！你特么才放屁！你以为咱家和你一样这么不文雅吗？！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程御影听了手下回报，安心地放下了帘子，闭上眼端坐着也准备打个盹。
春困秋乏夏打盹，他都能想象得出陆庭叶是怎样的歪歪斜斜地坐下再懒懒地顺着往下出溜，真是看着就舒坦。
行至城外，东厂阉军与圣上派遣的五千兵马汇合，李顺亭回去了司礼监。
但是他把马车留下了，给陆庭叶路上用。前脚李顺亭背影看不见了，后脚陆庭叶便被程御影叫上了自己的大双乘上伺候。至于那辆马车，谁又关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