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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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年后吗？痴呆了你。”陆庭叶批红完一本拿下本的间隙又多写了半句话本子。
李顺亭用胳膊隔住了陆庭叶拿奏疏的手：“我是问这事什么时候定的？”
“前几天的事。”
李顺亭这才将手收了回来，状似无意间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庭叶心中蓦然一惊，对李顺亭的信任让她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忘了有些事程御影是只跟她说的。
“掌印说要带我去，你在东厂镇着，说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
“非得带着你吗？换我去不成吗？”李顺亭又问。
陆庭叶咬了咬笔杆沉吟了一下道：“我武功比你高。”
“……”
陆庭叶继续批红，批了没几本忽然有人拽她袖子。转头一看，还是李顺亭。
“干嘛？今儿东厂没事儿让你这么闲？”
“跟我走。”
“上哪去？”
“校场。”
陆庭叶拽回袖子，紧盯着李顺亭看：“去校场干嘛去？我不去，这儿忙着呢。本来时间就紧……”
李顺亭道：“去校场练练，看看到底是你武功高还是我武功高。”
“你有病吧？每年这个时候咱俩都忙的跟什么似的，你现在还有心情跟我比武？”
见李顺亭不再言语脚下生了根一般，估计不答应他得跟这儿耗一天。
陆庭叶只得道：“行，行，都依你。咱们去校场。”
宫里自有禁军侍卫用的校场。他俩跟那比武。
李顺亭自兵器架子上摘下一对双钩，金光闪耀。陆庭叶都无奈了，抹了一把脸过去摘了柄暗黑铁鞭。
李顺亭又指了指兵器架子道：“我不占你便宜，你取那柄剑吧。”
“就这个就行。”
“你可别后悔。”
“赶紧的吧，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多年相处，俩人早已有默契，一个眼神已是宣战。你来我往，招招可解；兵刃交驳，势势皆破。也是因着多年相处，各人什么招数早已烂熟于心，打起来也无甚新奇可言。
不过李顺亭心中是早有胜算的。这校场周围无草无木，陆庭叶想用轻功占他的便宜在这儿可不能够，而且擅用的兵器也没带在身上。陆庭叶可不像他经年，她一看就是半路出家，底子不够扎实，这几年到底是没有把过多精力放在练武上。
李顺亭左右劈砍专攻下路，陆庭叶辗转腾挪疲于应付。趁着陆庭叶单手铁鞭支应不来，李顺亭钢构向上一挑算计着她大约能跳多高以期削掉她的鞋底儿。怎想陆庭叶一下蹦出原来两倍高，李顺亭是连根毛也没削着。
落地之后陆庭叶接连向后翻跳三翻，翻出去三丈远。
待她落稳了，她抱胸问道：“小叔，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闹？”李顺亭用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说我闹？行，你还记得我是你小叔，那这一场比试你就要认真。”
深呼了一口气，陆庭叶放弃了劝说。她闭目举起钢鞭提起运功。
李顺亭没见过她使这招，也停下来看。只见钢鞭渐渐发热发红，甚至整个黑铁鞭身都发出了红光。
“呵！”“哟！”
在场的无论是侍卫还是太监、宫女都停下来观看。
看！这是传说中杀人无数、不曾失手的东厂苍黄大人！
随着一声厉喝“哈！”，钢鞭破空劈下，一股真气也随之落下，所到之处被深深劈了一道长五丈身二尺的长沟。
宫内校场里铺的是三寸厚的青石砖，这一劈彷佛劈的不是石头，而是大清早集市上的嫩豆腐。
李顺亭直眼看着陆庭叶，呆愣没几息面目狰狞地话也没说扔下钢钩就走了。
钢钩砸地面上“哐啷”一声把陆庭叶给震清醒了。一直以来她能够安生地做她的秉笔、苍黄无非是假装文弱扮猪吃老虎，如今她彻彻底底暴露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指不定什么麻烦等着她呢。
李顺亭走之后，陆庭叶就被围住了，甭管什么身份侍卫也好、太监也罢，那拜师的、认干爹的乌泱泱就把她围起来了。陆庭叶手头忙着呢，没功夫搭理他们，拨开人群使着轻功就跳跑了。
跑回司礼监，陆庭叶就去找程御影商量。
程御影胸有成竹安慰她道：“没什么事啊，本来你‘苍黄’的身份不是已经暴露了吗？”
“那不一样，以前就是个虚名，我只要没当面承认，我就还是司礼监的陆秉笔。如今露这一手，指不定怎么传我呢。”
程御影心里自有别的担忧。皇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太子划拉过去，之前已经要过一次陆庭叶让他给遮过去了，这回若是再要人……
我是什么好东西都不配有吗？
刹那间，程御影脸色冷得像九幽深渊。但是转瞬他又换了个笑脸对着陆庭叶：“左右时光不能倒流，多想无益。妙嫦，来尝尝这道奶房签。甜香得很呐。”
“不吃，这玩意儿吃完了嘴里一股子酸奶臭味。奶酪球我倒是很喜欢。”
“那个吃多了齁着你，赶明儿我让御膳房做一些没那么甜的，装小口袋里给你随身带着。”
“智玖，你不能什么都依着我。”陆庭叶知道自己什么狗德行，什么从一而终一眼万年，在她看来那都是狗P。人心是会变的！万一哪天她不乐意跟程御影了呢？
忽然，她手上的金丝楠扳指磕了桌子一下。陆庭叶恍然回神，不再说话。
程御影放下吃食起身挨着陆庭叶坐下，握起她的手说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看着我，只能想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别的？”
“反正我知道你没想我。”
陆庭叶尴尬地挠挠头：“我……我其实……”
程御影把手指点在她薄而润泽的唇上。
“从你答应了跟我，我就没期待过你对我像对陆佳那样。但是你也不要像轻易就断了，咱俩好是我提的，断也应该是我来说。”
【而我，是永远不会说的。】
陆庭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不过好像还不错。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需要她。
忙完了一天从司礼监回来，陆庭叶回东厂就想起李顺亭来了。
“脑仁疼。”陆庭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陆庭叶知道他不高兴的根源在哪。为陆佳抱不平呗，还能是啥。她没法跟李顺亭解释永怀故人和享受新人这俩事不冲突，解释了估计他也理解不了。
先捂着吧。陆庭叶鸵鸟地想。
一捂就捂到了年跟前儿。啥都准备完的陆庭叶想找机会跟李顺亭说个话，李顺亭都冷着张长脸不肯回应。有个两三次，陆庭叶也恼了，干脆把李顺亭晾一边自己画丹青、写话本子去了。
李顺亭在校场那次是真的气狠了。一直以来他都拿陆庭叶当最亲的人，他觉着最亲的人之间就不应该存在秘密。陆庭叶什么都告诉他了，什么自己的身世，千娇百媚宫，甚至连她自己银库的钥匙都给了他一份。他也回报给陆庭叶他所有的善意。但是！陆庭叶什么时候武功精进的居然没告诉他！而且陆庭叶和掌印之间有点什么他插不进去的事。
这特么就不对！
所以即便陆庭叶主动来示好，李顺亭拒绝了，看着那张傻脸他就生气。
等回过头来陆庭叶不来了，李顺亭又难受了。
人呐，就是个贱。
陆庭叶笔下的丹青，美男子都有些陆佳的影子，开始是故意的，到后来就成了习惯。
画来画去陆庭叶将笔一扔，收拾了点东西去给陆佳上坟去了。
冬天的陆佳坟有些萧索，白茫茫一片。本就不高的坟头让雪一盖，远看像个白馒头。
陆庭叶将鲜花插在坟前，这是宫里温室培育的鲜花，因为不是季节更显珍贵。她手里的权力大 ，走到哪都有人愿意巴结她，一些稀罕物件对陆庭叶来讲并不难的。
很奇怪吧，当初只是为了陆佳之死意难平想着报仇，没想到报仇报着报着把自己报成了权阉。
坟前默念了一阵子最近发生的事情，陆庭叶心绪稍微平静一些。今儿她没骑马，走着来的，这会儿有些累了。脚步一转走向坟旁的草棚，想着歇会再走。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熟悉的脸、熟悉的人和两个多月的疏离让俩人有些尴尬。
陆庭叶看了看天，决定使轻功蹦跶回去。但还没等她提气运劲，李顺亭从竹椅上站起来道：“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看天儿一会可能下雪。”
“下雪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这就走了。”陆庭叶一低头扣好兜帽，紧了紧披风，正欲转身。
李顺亭大声道：“在陆佳坟前，你我就要生分如此吗？”
比大声谁不会啊？！陆庭叶也高声道：“是谁要与我生分的？是我没去找你吗？你拉着驴脸又是给谁看？！”
李顺亭那小白脸气得更白了，俩眉毛跟立起来快平行了。
说起这个两人都是一肚子委屈，顿时你来我往呛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掀。呛了一阵儿歇口气，俩人渐渐冷静下来。
“你到底拿陆佳当什么了？”
“亡夫。”
“那你还要跟别人勾勾搭搭的？！”
“寡妇能再嫁。”
“那你这么些年搭钱搭力搭上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意难平！”
闻此李顺亭愣住了。他一直以为陆庭叶拿陆佳当此生唯一，所以才执着于仇恨，哪知……
有些话，是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陆庭叶坐下缓缓道：“我从来就没想过从一而终……”
李顺亭稍微平缓的表情又紧张起来。
“我为陆佳做这么多，是因为我心里有他，并且心里一直会有。但是我不会为世俗规矩所束缚，我只做我想做的。”
“所以你根本不会为陆佳守贞。”李顺亭把陆庭叶没说的直接说出来。
“对。”
当事实摆在眼前，李顺亭倒是很平静。
“陆佳以前说过，你就是这样的人，干脆直接。他迟迟不肯答应你也是因为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不再喜欢他了，就会断得个干干净净，一点念想都不给人留。”他继续道。
“陆佳说的对，你这个人真的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