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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悬望 第三章 第一顿早餐 ...

  •   揉揉眼,用力伸了个懒腰。
      苍尔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只是房内没有什么光线,厚厚的宝蓝色绒幔将日光遮得一丝不剩。

      只剩床头两边顶上的白金蜡烛燃着橘色的光芒,微弱地照亮了视线前方。

      苍尔坐起身,头怎么这么晕啊,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是没什么用,倒是平添了几分眩晕感。

      只得哀声载道地掀开丝被,翻身下床。
      她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绒幔,瞬间便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她又拉开了另外的窗帘,房里共有四扇三层的玻璃窗,分别在右面和正中央的墙上,白日里可以全方位的照到阳光。

      光脚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苍尔站在长柜旁的落地镜前,瞪大眼睛。

      原本乌黑顺滑的秀发已经被折腾的乱七八糟,整张脸又红又白的,像只大花猫。

      自己先前披着的灵袍已被人褪下,好好地放置在床前的软椅上。

      记得从苍灵族出发前,为了掩盖身份,她特意将平日穿的那件纯白色镶有木灵纹图案的灵袍收起,换上了言惜幼准备的栾白赤金灵袍。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果真不假。

      瞧瞧现在的自己,衣着凌乱,藕色的水袖及膝裙像无袖的短裙似的,胡乱腋在手臂下。

      银色长靴也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下,这估计是昨晚我自己踢掉的吧。
      对了,昨晚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苍尔捂住自己的头,快想想快想想,别是中了什么圈套,被那群吸血鬼绑架了吧!

      我分明记得自己在吃晚饭,接着......好像.....啊!
      “我喝了酒!”苍尔发出一声哀嚎,“该死....”

      她十分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跟姨父学学酒道,这样就算学不成,起码也能知道自己原来酒量奇差,才好扬长避短啊。

      后来呢?后来......
      苍尔甚至已经不敢回想自己喝醉之后干了什么,说不定是当着大家的面跳螃蟹舞......还有可能像以前住在桑家对面的那个醉汉一样,喝多了就鬼哭狼嚎......

      “啊!”她用手捂住脸,“简直想都不敢想。”

      懊恼地甩甩头,苍尔蹲在镜子前郁闷了好一会,最后才无力地站起身。

      她侧头看了眼窗外,这个房间正对着庄园的树林,外面日头正高,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已经不早了,先拾掇拾掇自己。

      她赶忙寻找浴室,想给自己沐浴一番。
      在这个有二十个姨妈家院子那么大的房间内,六七扇门她开开关关了四次,总算找到了浴室。

      “太奢靡了。”苍尔感叹地摇摇头。
      浴室几乎和房间一样大,甚至连盥洗台造了两个。

      白蒲木制成的层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露、浴盐、泡泡糕,还有刚摘下的散发着草木清香的侧柏叶。

      她拿起两片细细看了一眼,好像是用来洗头的。
      藏书阁的百草药谱上说,用侧柏之叶煎水洗头可以使头发顺滑而不打结。

      苍尔点点头,应该是仆人们准备的,还挺用心。

      往里走,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的圆形浴缸,足可容下三人。
      热水已放好,白色的雾气朦胧地飘着。
      里面还细心地撒了些许花瓣,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进来。

      浴缸后方是垂落的墨绿色幔帐还有白色纱帐,洗浴时用来遮住窗户,平日里拉开透光。

      苍尔四处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后才放心。

      她二话不说,立马褪去身上乱糟糟的衣物,又胡乱地抓起自己的头发,整个人便躺进了浴缸。

      浸泡在温热的水流和清新的花香之中,苍尔觉得灵台这才清明了些。

      只是,喝醉后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几乎可以断定,昨晚一定是夜长辰将不省人事的自己送上来的。

      她闭着眼思考,缚羽修这个人不喜与人触碰,米小甜又扛不动自己,只有那个冤大头了。

      单看自己镜子里的模样,昨晚肯定是胡作非为了一番。
      啊!我的一世英名,苦心经营的形象,全毁了。

      苍尔一头扎进水里,果真如姨父所说,酒可以将人的情绪挥发到极致。

      日有所思、夜有所念的,心怀不轨、暗渡陈仓的,都会在喝了酒之后暴露得一览无遗。

      呀!糟了,我没有说出什么暴露身份的话吧。
      苍尔猛地从水里出来,觉得不妙,米小甜也没留个纸条什么的,该不会.....

      她迅速起身,拿绒巾擦干身上的水分。
      回到房里,翻找着自己的行囊,找出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袖烟裙。

      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又飞快地梳理了一番头发。
      套上长靴,苍尔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没想到才开了一条缝,米小甜的脸瞬间放大在眼前,那双大的吓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盯住苍尔不放。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怪让人害怕。

      苍尔哆嗦了一下,打开了门,干笑一声,“早....早上好。”

      米小甜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不早了,你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之处?”

      她甩甩头,回道,“还行,就是头有些晕,可能睡太久了吧。”

      “那就好,”米小甜点头,“你刚才似乎很紧张,怎么了?”

      “我担心你啊,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苍尔拍拍胸口,“昨晚....没出什么事吧?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安然无恙。不过,昨晚你好像.....得罪了缚羽修。”米小甜脸上满是担忧。

      苍尔惊了,捂住自己的嘴,“不会吧....发生了什么,你简单和我说说。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米小甜拨下她的手,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苍尔忙不迭地摇摇头,“你就简单和我说说,我....会不会被长老会处置啊?”

      “那倒不至于,就是,他....抱....”米小甜支支吾吾,一时间说不出来,“他对你酒量差不是很满意。总之,之后能避开他便避开,顺利度过血月之夜就行了。”

      “哦,那就好。”苍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过这个人也真是的,我酒量差他也能生气。算了算了,之后我会注意的。”

      二人下了楼。

      桌上正摆着满满的早餐,缚羽修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本书,靠在餐桌的椅子上悠闲地看着。

      听见二人的脚步声,他缓缓放下了书,抬起头,双眸直直看向苍尔,挑了挑眉,“醒了?”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无所适从地摸了摸耳后根。

      煎熬地行到餐桌旁,刚要伸手,椅子便自己被拉开了,
      苍尔几乎要感恩戴德地叩拜三下,感谢上苍,那冰块脸没有为难我!

      希望这顿早饭可以平静地吃完。

      结果她刚一落座,缚羽修便起身走了。

      她大气都不敢出,坐下前苍尔还在思考,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要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才好,这下倒是一身轻松了。

      正要长舒一口气,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拿着一杯紫色的水,放在桌上。

      抬起头,正好对上缚羽修暗红的双眸,他将那水推到苍尔桌前,“苏莓汁,喝完就不会头晕了。”

      难得冰块脸会关心我,酒量差这事,貌似也没有米小甜说得那么糟糕。

      “好,我....这就喝。”苍尔拿起杯子,不料刚喝两口就被这汁水的味道打败了。

      奇苦难言,比苦胆草还要苦,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甜味。
      这两种令人难以下咽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苍尔只觉无从下口,喝得她脸都皱成一块了。

      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吧,她悄悄看了一眼缚羽修,他正怡然自得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苍尔叹了一口气,挣扎了一会,还是视死如归地捧起那杯汁,用力捏着鼻子,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
      她立马拿起一块方糖扔进自己嘴里,解苦。

      “很苦?”缚羽修问道。

      苍尔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时候到底该不该说实话啊。

      “奇怪,”对面的人作思考状,“我分明加了很多糖在里面,怎么还会苦?”

      原来那股甜到发齁的味道是他加的,苍尔傻眼了,“啊,挺好的!的确....没那么苦了。”

      缚羽修点点头,他银色的碎发在清晨的阳光中十分耀眼,“既然觉得很苦了,就记住以后不要碰酒,尤其是和‘初次见面’的人。”

      “这事我肯定不会忘。”她早就在内心暗暗发过誓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起码三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沾酒了。

      “不过,你在读雷德.莫尔写的《妖精起源》吗?”苍尔被缚羽修的书吸引了注意力,觉得那封面似乎很眼熟。

      雷德.莫尔是一名闻名遐迩的巫师,他栽培各种奇异花草,擅长炼制灵药配方,年轻时曾在大陆各处历练旅行,是真正意义上的探险家。

      正因如此,他对绿泽大陆的所有种族都有钻研,包括行踪隐匿的龙族,可以说是整个绿泽最博学广渊的人了。

      现在他已至耄耋之年,以自己生平所学所获写出了许多著作,苍尔有一阵子就经常从学堂溜走,躲在藏书阁读他的书。

      听闻他为了收集矮人族的信息,特意去独角仙踪山脚下的矿洞里呆了整整一年。
      这样的耐心,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嗯,”缚羽修合上书,抬头回道,“你也读过?”

      苍尔点头,她掰着手指头数,“我还读过他写的《火种降临》、《胡多金矿的地下》还有《女巫草药》,听闻都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写得很精彩。”

      “关于矮人族的那本我还没读过,”缚羽修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白色羊皮书,封面上有只深蓝色的眼睛,“这是我读的第一本,也是我最喜欢的。”

      苍尔接过那本书,细细端详了一会,惊叹道,“是《独角仙踪更迭录》?雷德.莫尔的手稿,他在旅行时写的,听说后来被一伙狼人抢走了。怎么会在你这?”

      缚羽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是在永夜森林里被抢的,当时正逢我和夜长辰在与附近的马人们谈论星宿,所以就帮了他。”

      “原来如此,然后他就把这份手记送给你了?”苍尔正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这份有些泛黄的纸页,里面记载着上世纪人们对独角兽的残忍猎杀,内容叹为观止。

      “嗯。”缚羽修的手指在书架上来回游走,最终停在了一本样貌平平的古籍上,“刚才你提到《火种降临》,我认为巫族对火的了解只在冰山一角。这本书,有更详细的记载。”

      他取下那本书,轻轻一扔,苍尔顺势接下。

      封面的角落里有依稀可辨的‘御火’二字,她前后端看了一眼,随手翻开一页,就看到了苍灵族的族徽。

      她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书上记载,“火乃刚烈之灵,非阳刚之躯不能承受。史有女子行御火之术,唯大陆东南之地,苍灵族系二百二十五代灵女,沐岚其人。”

      这书上,竟有关于母亲的记录,苍尔震惊地捏着书的页角,屏息凝气地看了下去。

      “苍灵族始脉于木,属自然灵族,女子则怀阴柔之身。意成火系御者,二者皆与之相悖,然南辕北辙之结合,绿泽御火第一人乃现世。
      沐岚,血承其沐氏母族嫡系之脉,生于苍灵族历古月二百九十八年间。其降生于夜,正逢血月生光之时。六岁通灵,因凛然的天赋而受族中同类驱逐。
      于二十有四生下其独女,姓名不详。古月三百二十七年,沐岚突然行踪遁匿,久寻不得果,此后再无声迹。”

      读到这里,苍尔无言地轻蹙起眉头。
      算算时间,今年正是苍灵历古月三百三十九年,母亲已经消失整整十二年了。

      这上面写,她在二十四岁时生下了我,那不就意味着,我诞生的那天,也恰逢血月来临之际!

      虽然天有异象对自然灵族的族民没有影响,但是,却这么巧合地让她撞上了两次。

      记得姨妈曾说过,族内很少有孩子在月圆之夜出生,因为以前有老人认为潮汐的能量会带来灾难。

      所以四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族内应该只有母亲一个孩子出生了。

      而关于自己出生时的事情,她倒是了解不多。
      只听姨妈说,生产的过程很痛苦,自己几近黎明之时才落地。

      产子过后,母亲的身子变得孱弱,所以在出生不到两个月,便交给了姨妈帮忙抚养。

      再之后,母亲便消失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她继续往下翻,却已经到底了,有关沐岚这个人的记录只是寥寥数语,剩下的便只是与灵妖和狼人相关的内容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应该还有更多才对。
      她又把古籍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关于苍灵族的记录,只有那一页。”

      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身旁传来,苍尔抬起头,看见缚羽修苍白而轮廓凛冽的脸。
      他正看着她,深邃的暗红双眸仿佛一道漩涡,吸引着自己与他对视。

      不知何时,他已在她身旁站了很久了。

      苍尔别过头,躲闪着缚羽修的目光,“这本书的确不错,记载了很多我没见过的.....奇闻逸事。”

      “还给你。”她把书递回到他手上,没想到缚羽修也正要伸手,二人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相碰。

      苍尔感到指尖传来一点冰凉的触觉,让她瞬间回过神来,触电般地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想象中的火山大爆发并未到来。

      缚羽修似乎没什么情绪,他眼眸低垂,淡淡地侧过身,伸手将苍尔手上握着的书轻轻抽走,而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无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苍尔疑惑地说了声,“什么意思啊?”

      缚羽修又不回答了,只是走过去把书归放到原先在书架上的位置。

      苍尔皱着眉头看向米小甜,对面的人一副“我不知道别找我”的样子,低下头迅速地吃早餐。

      她挠挠头,正要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没有任何脚步声。

      随后,夜长辰便出现在餐桌旁,行云流水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他挥手接了杯茶,抿了一口。

      苍尔看他,觉得他像在逃命似的,在这种血月来临之际还在使用异能。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缚羽修转过身。

      夜长辰拿起刀叉切下一块软酪蛋糕,“因为没什么可慢慢来的。”

      “我看她前几日才找了夜叔叔,两人聊得挺好的。”

      “我知道,这不是家常便饭吗?”

      “你上次和她谈的如何?”
      外面日头正高,十分刺眼,缚羽修眯起眼睛,剑眉轻蹙,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拉下帘幔。

      夜长辰摇头,“老样子,拿家族之事强说理,但长辈们在场,我没法多说什么。”

      “我看她是不会放弃了,不如你就答应了吧。”缚羽修靠在墙边,淡淡一笑,语调戏虐。

      “你这人,向来坐着说话不腰疼,不如,你把她娶了,她肯定乐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知不知道?”夜长辰半开玩笑地回道。

      “想的美。”缚羽修挑了挑眉。

      被无情拒绝后,夜长辰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那本《妖精起源》翻了翻,“你怎么又读这种八百年前的老古董,整天不是与马人交涉就是处理政务,再这样下去你会被闷死的。缚老....还在那里?”

      缚羽修伸手,那本书便飞到他手里,他头也不抬地回道,“你知道,他除了在长老会就是在那里。”

      “小苍尔,感觉怎么样?”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苍尔还在喝牛奶,用力地吞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

      夜长辰白皙而俊俏的脸正朝她微笑,“昨晚你可是醉得不省人事,我还怕你半夜会出事呢。幸好....”

      “我没事啦,”苍尔摆摆手,“还得多谢你呢,否则说不定我要在餐厅里度过一晚上了。”

      “我?”夜长辰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疑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缚羽修,片刻后,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是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是小苍尔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麻烦。”

      “乐于助人,真是一个美好的品德!”苍尔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十分肯定的夸奖语气回道,“不过,你刚才怎么匆匆忙忙的,出什么事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悬望 第三章 第一顿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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