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Poetry: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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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苍白的玫瑰中，没有一朵像我。”
——波德莱尔
01.
天空有一半是蓝色的，又纯净的像湖泊。夏天肯定会有知更鸟哼着歌飞过去，那颜色让她想起某种融着苍白的河流，碎云飘忽着。另一半是翻滚的金，即将迸出赤红的海，正从末端吞吐着那一大片蔚蓝。天空的尾梢被点燃了，流云颤巍巍地翻滚扭动，白色点染成灰融化在蓝里，这是即将来临的火烧云。
教堂里正颂着歌，女人雪白丰润的酮体跟着她的视线碾转，被凝成雕塑，化作僵硬的影子。悠扬的尾音混着回荡的钟声，克莉斯汀不知道这能不能洗涤她的灵魂。
克莉斯汀踏上旋转的台阶，意识到她正踩着黄昏。赤色和她孤伶伶的影子交缠，也给她染上那种鲜艳颜色。
教堂里本身有些昏暗，没摆放着什么纯洁的花，它里面的色调过于单调冰冷，最终连信徒都扭身被这座城市变得无情。它叹息，它彷徨，它榨出干涸憔悴的唱诵声。
直到被黄昏唤出暖光，那令它变得金灿灿的，万物热烈又归于柔和。让她不由得想触碰一下放在空无一人中央的那本诗集，里面写满了上帝降下的诗篇。克莉斯汀不是个有信念的人，但这里堆砌的苍凉又太美，令她陶醉。
颂祷台前面的蜡烛被尘螨盖住，将将露出雪白的一截，渗出凝固的石蜡味。
她突然听见脚步声，黄昏一定把整座城都吞了个干净，以至于站在台阶处的那个身影也变得热烈。他的领带是深蓝色的，正被赤色叼住灼烧，变成翻滚的红色海洋。克莉斯汀认得出那是迪克，他手里甚至拿了一捧过分鲜艳的花，是玫瑰。这种配色往往过于浓烈，甚至把他吞没。
把蔚蓝变成赤金，天空化作昏境。
克莉斯汀眯着眼睛望了望那束花，开口问他。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被空荡荡的教堂扔出去，确保除了笑意以外没什么太多感情。
“你的领带比玫瑰贵多少钱，格雷森先生？”
02.
黄昏吞噬这片天空会有多快？迪克在她踏进那座荒凉的教堂时就看见了答案，原本蔚蓝色的天空被嚼得一口不剩，全部裹成了火。他没想到她会走进那间教堂，那儿一定有哪里吸引了她。
他今天恰好看见她打劫了几个偷盗者，虽然他并不是很想用这个词形容，可她顺手装进口袋里的钱包太让他在意。迪克决定看看这位自称未来罪犯小姐的行程，他甚至顺手在花店买了不怎么便宜的玫瑰——你知道的，每当女士有什么难缠的问题要让你回答，送花总是最好的逃脱方法。
他觉得她更适合紫罗兰，即使她的所作所为像极了野玫瑰。
“你的玫瑰比领带贵多少钱？”他听见对面的调侃声，那也不错，甚至他都习惯了这种咄咄逼人谈话方式。
“老实说。”迪克摊了摊手，察觉她没什么抗拒心，于是缓步走近她。黄昏把她的金发染得很漂亮，“这束花真的不怎么便宜。”
“送我的？”她似笑非笑着伸出手。
“嗯哼，请自便。”迪克把那捧花轻放在她手里，她的温度有点凉，像那些凝成雕塑的女人。他顺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白墙。
“你想做个祷告吗。”他身边的女人把那捧花放在教堂摆放鲜花的地方，那里原本的花多数都变得干枯碎裂。她的注意力好像全都放在那截雪白的蜡烛上，她正把那根蜡烛捧起来，随口对他说着，“或者许个愿望，你总有些愿望吧？”
那根蜡烛还没燃起烛光，可它已经陷进这大片的黄昏大地里，周身都要被点燃了。迪克注视着她的侧脸，眼睛的睫毛很长，他突然有点担心这块黄昏也能把她烧着，化成灰烬或者别的什么——令她一点不剩。
《克里斯汀》里面的女人总是因为绝望才点燃蜡烛，将烬未烬的烛火，没什么愿望，也作不出什么祷告。
她很漂亮，迪克突然想到。
“你不一起许个愿吗，随便什么。”他想让她有个愿望，随便什么，人总要有些什么念头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可这儿只剩这一根蜡烛了。”
迪克吸了口气，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所幸那片像是深蓝海域一样的眼睛还没被赤色盖住，这还是她。他用着那种认真的表情对她一字一顿，确保他说得足够清晰，发挥着他的说服力。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共用一根，我并不介意。”
03.
迪克眼里又出现那种想要拯救她的眼神了，克莉斯汀叹了口气。她原先并不知道哥谭的警察里居然会有这么认真的人在，比如他确实在用尽全力地阻止她——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的声音相当好听，克莉斯汀甚至被刚刚那段语调缓慢又清楚的句子砸得愣了愣神。
迪克格雷森确实是个少见的警察，他肯定有哪里和这哥谭不一样，她坚信这一点。她把烛火点燃，望着他那半张过于英俊的侧脸，烛光正让他比平时显得更温柔，尽管他以往已经笑得足够好看了。
“说个愿望？”她勾勾唇角，直直地回望了过去。
“呃。”迪克感觉喉咙有点干涸，他很少去回想自己有什么心愿，他总是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成为些什么。可最近确实有些事情在困扰着他，比如阿尔弗雷德的电话，那份想法或许能称之为愿望，那在他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啃食他，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说出口，“大概是想回趟家。”
克莉斯汀没做出什么让他不安的表情，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或许想说你可以回去，但是没说出口，“你呢，克莉斯汀？”
他说出她的名字的时候总在回味那个尾音，那个声调过于漂亮，漂亮到能让他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不过或许…和你吃个晚餐会感觉不错。”克莉斯汀笑的很肆意，她的眼睛里甚至像盛满了银鱼，那亮闪闪的光烙在迪克的眼底。
蜡烛开始散发出那种不太好闻的焦灼味，也许是黄昏烧得太过头，把云层都烫得尖叫。
我在踩碎黄昏的时候，突然想吻你。她想。
作者有话说第5章 Poetry: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