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之夏》日光之前

5、No.5

　　“我要出国读书了。”我终于还是说了。在那个下午，在我所谓的家人面前。
　　没有人有反应。只有大哥面无表情的点头，和六哥的一句保重。
　　这些，就是我的家人对于我出国读书的所有反应。这，就是我的家人。我自嘲地想，真是“有情有义”啊。
　　那个下午之后，印残颜这个名字在地球上彻底的消失。至少，要七年的时间。取而代之的，是东方城羽。

　　寂静的飞机舱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显得特别清晰。黑夜中，我依旧明亮的眼睛与这片景色格格不入。
　　右手边是秋宇，左手边是玉书。腕上的手表提醒我已经是夜里一点。但是，我仍是了无睡意。
　　回想着过往的种种，我的心越来越疼，却也越来越麻木不仁。
　　那个早上，大哥对我说，我该出去磨练一下了。一方面，锻炼自己；另一方面，如果可以自力更生地在外面生活过七年，并拥有成就，董事会便会认可我的能力，允许我加入。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全都明白了。七年，七年的时候可以发生很多的事，也可以改变很多的事。当一个人独自在外生存七年，并拥有自己成功的事业的时候，就算他当初对印氏有窥觊之心，现在，也会因为自己的事业而放弃。
　　一明白这个道理，我就开始忍不住要笑，不愧是印家，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都想得出来。印家的家规，一向都偏袒长子。呵呵，我早就该明白，不是吗？更何况，我原本就不被期待。有了优秀的长子，其他的子嗣，一概无所谓。
　　只是啊，大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驱逐我吗？急到，不愿意等我满十八？
　　罢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你些什么，便是了。

　　不知是几点，明晃晃的阳光让我难受。有人在摇我：“颜，颜，醒醒。”她的声音很温柔，很轻，也很甜。我突然想到，我的容，也一定是用这样的声音来叫我吧？她一定很温柔，很温柔……
　　“哥哥。”我条件反射般地直立起身子，尽管刚睁开的眼睛病不能够看清楚什么。
　　眼前是迷迷蒙蒙的一片，朦胧中勾勒出了一副妙曼身资。也使我认清了来人。
　　“怎么，失望了？”她美丽的脸上是于之所不相符的嫉妒。那些，令她的脸扭曲。
　　我好声好气地笑：“怎么会呢。到是秀羽你，就用这样的态度来欢迎哥哥？”
　　“哼，哥哥？你倒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我还以为，你的心里早就只有你的容了呢！”她双手环胸，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我。
　　我尖锐的指甲陷入皮肤，生疼。“秀羽，我说过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我的耐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绅士风度。”
　　她的脸瞬间苍白，倒映在我的眼里，是那么地不堪一击。我想，我心软了。
　　“对，没错。我完全就在自找苦吃，反正，我们根本就……”
　　“闭嘴。”我的心软被彻底摧毁，“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东方秀羽。这些话，你最好死死地烂在肚子里，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她愤恨地看着我，良久，才落下一句：“如果可以，我情愿一辈子都不要遇见你，东方成羽。”

　　看着她离开机舱，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关系越来越恶劣了。”玉书关心地看着我。
　　我疲惫地皱皱眉头，“我越来越不懂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火气不小，咆哮声在整个机舱里回荡。就连延生也从书里抬起头看我，“为什么小时侯乖巧懂事的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什么事她都不满意，擅变，小气，容易妒忌，她到底是怎么了！”我数落着她一条一条的罪状。没有人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我发泄完毕。
　　但是也许是我的错觉，阿天的目光中夹杂着怜悯，玉书的目光带着同情，秋宇的眼神中伴着无奈，而延生眼神中的，则是悲哀。
　　有什么发生了，而我却还不知晓吗？
　　“好了，女孩子嘛，都是这样的。飞机早就到达了，我们下飞机吧。”再回头看时，他们与平时没有差别。
　　“恩。”压下心头强烈的不安感，我跟随他们走下了飞机。
　　一走下飞机，便能够看见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迎接新生”四个大字。
　　秋宇迎着风伸开双手，面上是满足和快乐。“终于可以不再伪装了。这下子，我一定要放开胃口，大吃特吃。”
　　“呵呵……”玉书、延生和阿天听完了话都笑了起来，却只有我，心中满是苦涩。是啊，只因为我的自私，害得他们都只能如此压抑地生活。
　　我该怎样去感谢你们？
　　我又该怎样去爱你们？
　　玉书走来，搭住我的肩膀，阿天的手更干脆，一下子就捏住了我的脸。“好嘛，笑一个，难得能够这么轻松！”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遭到阿天一顿打。
　　我们就在机场的大厅里嬉闹着，玉书、秋宇和延生则在一旁看好戏，还时不时地欢呼鼓掌一下。
　　这群落井下石的混蛋。我在心里小声咒骂。但我却这么爱你们。我的面上是大大的笑。

　　一定是我的笑容太明亮，太碍眼了。我想，在圣佐治的人站在我们面前，要我们立刻去报道的时候。
　　那好吧，圣佐治，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