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绊同人]你我之翼》缣素

2、二

　　过了半个月。
　　病房仍然一如既往地整洁。
　　住在这里的少年，很爱干净，又勤快，所以平时护士除了来视察送药换药之外基本很少来做整理。除非按铃——此时，铃声正大作。
　　匆忙抬了紧急担架赶过来的护士们，僵在了病房门口。那里还站着一个头发银白的清秀少年，脸色不大好看。另一个头发是红色的少年显然脾气要暴躁许多：“步呢？你们这些护士是做什么的？？”
　　病房内已经空无一人。从打开的窗户外吹进风来，扬起轻薄的窗帘。
　　钢琴盖打开着，一叠琴谱被压放在那里。

　　“雏乃……我是艾斯。步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你有消息的话请尽快告诉我……我们都很担心……拜托了……嘟嘟……”
　　这是雏乃当时并没有接到的电话留言。
　　远在巴黎的她窝在酒店房间内的沙发上，手指一下下的拨弄电话线。
　　房间内光线昏暗。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如果心情低落，就让此刻由她独自承受。她清楚，只要步下定决心离开，是绝对不会让人找到的。
　　总是从世界这头飞向那头，世界的概念，在她的心目里，原本很狭隘。
　　但失去他的踪迹之后，怎么变得这么渺茫。
　　步。
　　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你的决定，除了相信你我没有别的办法。

　　出神了一刻钟。
　　“步。我又要出发了。”
　　忽然直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窗前猛然拉开了窗帘，屋外是光鲜陆离的巴黎夜色。少女凝视着窗户上模糊的自己的倒影，努力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过不久之后竟是难得的闲暇，雏乃决定还是接受清隆之邀前往日本。
　　她看到了步住过的那个病房，始终空置在那里，装饰毫无变化。钢琴伫立在他的床边，而轻薄的窗帘亦同往日一般随风轻摆。窗外阳光如旧。
　　他们始终保留着这个房间——因为担心有一天会忽然发现身体不支的步。坦白而论，这是日本国内医疗设施及医学水平最高的医院。
　　雏乃默默地看着这里，手指抚过钢琴上的那叠琴谱——“翼”。
　　她笑着转身，迎上一直轻眯了眼打量着她的男人的玩味视线。
　　跟步长得很像的男人，只是眉目间没有步的那种淡漠之意。尽管如此，仍然有一种令人胆慑的威力，比步多了些沧桑及历练，有一种要看穿一切般的锐利。
　　“如何？”鸣海清隆问道。
　　雏乃没有回答他，却扬起那叠琴谱——“这个可以给我吗？”
　　清隆微微拧起了眉头，带着探究着神情看着她。“随便。”
　　雏乃笑了：“清隆先生！步这么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叫清隆的男人喟然，“我无法完全猜透他的内心。我以为，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你，雏乃小姐。”
　　“那真是承蒙夸赞了……清隆先生，那是因为他是鸣海步。他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呵呵……雏乃，比起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也改变不少。”鸣海清隆笑着，眼中的神采却锐利依然，“我之所以请你来，也并非是为了步的事。既然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应该知道步希望我们为他做的是什么。”
　　“我明白，”她说道，同时注视着手里的那一叠琴谱，“每个人都应该有翅膀。尤其是被诅咒的孩子们。”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清隆叹了口气。“我这个作哥哥的，到此时也只能体谅他的选择吧，毕竟是因我的任性在前。”
　　“清隆先生，步从未责怪过你，请你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男人微笑，“我会尽快安排你与诅咒之子们见面。毕竟你的时间非常的紧。那么，请等我的消息吧。”
　　鸣海清隆从半开的病房门口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已不像当初，雏乃第一次见到他那时那么冷酷决绝，这大概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已变得很有秩序。
　　雏乃嘴边带着轻轻的微笑，步那个美丽而迷糊的大嫂，应该为这位清隆先生带来不少欢乐与无奈。
　　总而言之，鸣海清隆，这个曾经神一般的存在，已经回到他平淡而幸福的生活里。
　　而那些迷惘的人们，心灵还陷在哪一方呢。是不是仍在渴望救赎？
　　那个据说能带领他们脱出困境的神之少年，如今亦是自保都难……不，他是往某一处去了吧。
　　聆听孤独之神的祝福，寻求可以沐浴到圣恩之光的去处，他一定会安然回到人世的。

　　“我有点害怕。”理绪说。
　　出人意料的直白令雏乃也愣了愣。“理绪，这是你的不对了哦。曾经那么信赖步的你们，现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我们也是担心步。”艾斯静静地说。
　　香介早已沉不住气，大声道：“那么，你来告诉我们，步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无论如何，他也应该给我们留一个消息。”
　　“呵……香介，步留下的信息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轻笑起来的雏乃，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琴谱交给艾斯，“这是步作的曲子。你如果去过步的病房，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翼？”艾斯看到第一张，不由微一怔仲。“我确实看过。”
　　“雏乃小姐……你不明白。”理绪说，“这样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不错，这一年以来，我们虽然能从鸣海小弟那里得到信心与支持，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香介说道。
　　雏乃微微笑着，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她感到吃惊。
　　“可是如何呢？你们仍然会感到迷惘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雏乃岔开了话题：“亮子呢？怎么没看见她来？”
　　回答的是香介，“她最近忙着在准备大学里的运动比赛。虽然很想来，可是……”
　　“香介，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向亮子学习吗？”
　　香介显得有些小小恼怒，“我也在大学里好好生活来着。”
　　“确实，你们都有好好地在生活……可是步仍然没有料错，他一消失，你们就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吧？”雏乃认真地看着他们，“无法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表示否定的态度吧？”
　　“这么久以来，无论是最初你们对步的试探和怀疑，还是之后与步在一起经历的那些战斗和徘徊，你们已经把步当作领导诅咒之子往前走去的领导者了……无论步有多么不幸，你们已经把步看作比清隆先生还要坚定伟大的人吧，他是带给你们希望的神，是不可撼动的……”
　　“不，我不是说你们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少女总结着得出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明白。步并不是不想帮助你们，他只是在担心自己。当所有人都绝对信赖他时，他却对自己怀有着绝对的怀疑。”
　　“雏乃小姐。”理绪微微叹了口气，“你……你说得不错。毕竟，至始至终最了解鸣海步的——只有你而已。”
　　“理绪，”雏乃的笑容有些难过，“你不要忘了对步进行最后一击的人是我。可是即使这么说，我也……仍然是信赖着他的，如同你们一样……”
　　四个人忽然都沉默起来，他们一齐想到了之前那次颠覆性的斗争。
　　香介不安地说：“可是雏乃小姐，鸣海真的不要紧吗？”
　　“当然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把属于你们自己的翅膀留给你们了。”
　　听到这话的艾斯和理绪都猛然抬起了头，看到那个一直伴随着鸣海步的女孩露出的笑容。就像她一直以来也那样的笑容一般，令人从心底涌出勇气。
　　“好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下次来的时候，希望不要再看到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
　　但是理绪又问了一个问题。
　　“雏乃小姐。你会一直等待鸣海小弟吧？”
　　已经准备要转过身去的少女回过头来，粲然一笑。“我一直在做的，不就是在等待他吗？”
　　有我在——即使不在你身边，你也会所向无敌。

　　步需要她做的，她一直也很明白。
　　代替他的位置……成为大家的精神支柱。
　　不过终究会慢慢淡去的吧，所谓精神支柱那一回事。
　　他们会渐渐走上正常而平凡的生活，如同清隆先生那样。
　　在此之前，她能做的，只有等待那个少年来取回他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