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主想黑化了》朱古力菇

5、第五章

　　符起受了整整十日雷罚，最后一日受完，便要收拾收拾东西，驻守西荒去了。
　　临走之前，他在越歌的阎罗殿外站了一夜，也没等到越歌出来。
　　元左正在阎罗殿里，瞧见符起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外头，觉得实在有碍观瞻，没忍住问：“你不去把他送走？”
　　越歌从抄写的经卷堆里抬起头，认真地同他说道：“我若是去送他，践行礼物定是一锅汤。”

　　什么汤？
　　越歌身为孟婆，自然是孟婆汤。
　　一饮前尘事尽忘。
　　元左干笑两声：“那他怕是连回来述职的路都找不到了。”

　　越歌瞧着刚抄写好的字，觉得有些惋惜。
　　倒不是惋惜符起要走，而是惋惜，到最后没能把符起给迷晕了扔到天帝床上去。
　　她很想看看那会是怎样一副刺激的景象。

　　身边的元左抬起手肘戳她：“你瞧。”
　　越歌抬头朝外面看，见到符起身边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粉色宫装，纤纤玉质，柔心弱骨，撑着一柄伞，陪在符起身边。
　　过了整整十日，萧弱皎才有空来见符起一面。
　　越歌咬着笔杆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她，真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定然是没有空也得废寝忘食忙完手边的事，好硬抽出空去探望的。
　　萧弱皎来得太迟了，也太巧了。
　　恰好是符起在阎罗殿的时候过来。
　　越歌瞧着外面飘着的蒙蒙小雨，觉得这雨下的颇有些碍眼。

　　元左倒是觉得新奇，问：“公主怎的这么关心符起了？我还以为，除去师尊，公主不再将谁放在心上了呢。”
　　越歌手下一顿，怔怔地望着他。
　　从前在从极渊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

　　长陵以前极少出门，难得的几次出现在天宫，身边定有萧弱皎相陪；
　　长陵闭关之后，萧弱皎在前期来过几回从极渊，得知长陵闭死关之后，便去了西天佛界。
　　萧弱皎掩饰得太好，同长陵相处之时从来都是恭谨而克制，以至于她以为，萧弱皎只是因为爱慕符起，所以报复于她。
　　当局者迷，她前世跟符起纠缠，竟从未将萧弱皎与长陵想到一起。

　　她觉得醍醐灌顶，却也觉得通体冰凉、荒唐无比。
　　若是萧弱皎爱慕的是长陵。
　　那上辈子，大婚之日将符起骗走，模仿符起的笔记将她骗去西荒，致使她重伤垂危，甚至到最后，害她被挖筋剔骨。
　　如此种种，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若是爱慕长陵，何苦要演这几十年的大戏，费尽心思拆散她跟符起？

　　元左瞧见她脸色苍白，一下子慌了神，忙问：“你怎么了？”
　　越歌弯下腰，捂住胸口，觉得心口那块空空落落的疼。
　　上辈子她在被挑去筋骨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难得有一刻的清明，还在拼命骗自己，她努力过了，也争取过了，不疼，不疼，忍一忍就能过去了。
　　可她竟连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都弄错了！

　　她缓了许久，才有力气摇摇头：“我没事。”
　　元左仍是不放心：“我去从极渊，找冰夷过来给你瞧瞧，怎的脸色差成这样，我不放心。”
　　他匆匆忙忙走了，越歌望着外面雨幕里，萧弱皎撑着伞，跟符起站在一处。
　　端的是郎才女貌，情深义重。
　　她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了，沉默地拾起笔，继续抄写经文。

　　冰夷跟着元左赶到阎罗殿，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外头的符起。
　　他脚步顿住，看向元左。
　　“你就当他是盆栽，别理他。”元左说。
　　冰夷深以为然，目不斜视地从符起身边走过去。

　　冰夷脸上素来没什么表情，把完脉，依旧顶着一张冰块脸，让人看不出好坏。
　　元左最受不住他这副慢吞吞的性子，问：“你说句话。”
　　冰夷思忖了一会，才说：“无碍。”
　　元左松口气。
　　“只是……”冰夷不紧不慢地又开口。
　　元左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
　　冰夷认真地对越歌说道：“修为太差。”
　　越歌：“……”

　　跟冰夷相处这么多年，她知道冰夷的意思。
　　这五十年来她偷懒怠惰，不肯用功，这种修为，万一哪天被长陵查功课，她定然又要被罚。
　　越歌刚打起的精神顿时又萎靡了，望着桌上才抄了十之一二的书，眼前一黑。
　　元左瞧着这满桌的书也觉得头大，便亲切地牵起冰夷的手，道：“天黑路滑，你独自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

　　刚想走，才发现衣袖被越歌拽着。
　　越歌眼巴巴瞅着他：“师兄，你不是说帮我抄的吗？”
　　元左严肃脸色，义正言辞地指责她：“师尊素来赏罚分明，我们身为弟子，怎可辜负师尊的良苦用心？”
　　越歌被他的无耻深深震撼了。

　　等到元左与冰夷都走了，越歌看着这一摞书，觉得脑仁都在疼，便想着熄灭烛火躲懒睡觉去，明日再用功。
　　手刚触及灯罩，便想起符起跟萧弱皎还站在外头。
　　这个时候，身为一个优秀的反派，怎么可以让这对狗鸳鸯你侬我侬地站在外面，培养感情呢？
　　当然是要搞点事情啊！
　　越歌想了想，掐出个诀，护住烛火不灭，然后弄出一个假人坐在灯下，埋头抄书，自己再跑到阎罗殿后头的小仓库抱着满仓库的金银珠宝去睡。

　　第二日，越歌神清气爽地从阎罗殿里出来。
　　符起还在外面站着。
　　他心中满怀对越歌的愧疚，不求越歌能出来见他，只想默默守到越歌入睡再离开，可越歌宫里烛火亮了一夜，他以为越歌没睡，便不敢离开，只好老老实实地望着那烛光望了一夜。
　　一直等到现在，他眼圈都是黑的，整个人看上去像棵被风雨摧残得蔫巴了的小白菜。

　　看见越歌出来，他精神一振，道：“你肯出来见我了。”
　　临出来前，越歌特意用洋葱熏了熏眼睛，熏得眼泪直流，出来之后眼睛还是通红一片，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整夜。
　　她眼睛被熏得生疼，看不清路，摇摇晃晃走到符起面前，忍不住抬手揉揉眼，辣得眼泪直往下淌。
　　而在符起眼里，她这是彻夜未眠，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柔弱得教人心疼。

　　“你今日。”越歌吸吸鼻子：“要走了么？”
　　符起深深望着她：“我以为你不肯原谅我，不愿见我。”
　　越歌抬头看向他。
　　她眼前都被泪雾蒙着，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连脸是什么样都看不清楚。
　　幸好还能看见影子，不然越歌自己都怕找错方向，错把空气当成符起。
　　可落在符起眼里，她眼眶微红，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符起握紧手，声音沉重：“都是我的错，你莫要难过了。”
　　越歌低着头，偷偷用袖子擦眼上火辣辣的地方，才觉得好一些，轻轻回他：“你不用担心我，此去山高路远，凶多吉少，你自己多加小心。”
　　听见她还在为自己担忧，符起心中愧疚更深，抬起手，想握住她的手。
　　越歌朝后退一步，朝符起深深望一眼。

　　这一眼泪眼婆娑，眸中情思缱绻，
　　越歌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她相信自己最后留的这一个小眼神，足够勾得符起魂不守舍，让萧弱皎愁得夜不成寐！
　　当初萧弱皎怎么坑她的，她便怎么坑回去，萧弱皎那个小蹄子想安安稳稳地勾着符起，做梦！
　　看她不把他们皮扒下来，玩死他们！
　　果然，这一眼看得符起脑中一片空白，等到他回过神来，越歌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留符起一个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越歌打发走符起之后，转头便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在长陵面前。
　　罚她抄的书她还没抄完。
　　天虞城那边有事，将元左叫了回去，而冰夷这人，一向是把长陵放在心尖上的，平时帮她打打小抄还行，一旦被长陵发现，他便是最没义气的那个，能卖越歌的时候绝不手软。
　　所以越歌现在是孤立无援，只得硬着头皮杵在长陵眼皮子底下。

　　目光扫过面前的书卷，长陵慢悠悠问道：“就这些？”
　　越歌把头缩得跟鹌鹑一样。
　　长陵示意她看向书案：“那边有备好的笔墨纸砚，你过去，把剩下的抄完。”
　　越歌如遭晴天霹雳，抖着声音问：“今天全抄完？”
　　长陵：“你不愿？”

　　越歌被他看得心头狠狠一颤，立时求生欲大涨，大义凛然道：“师尊说的极是，我这就去抄！”
　　说罢，满脸的风萧萧兮易水寒走到案前，望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一沓书卷，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长陵便靠在榻上，看手里的书。

　　越歌抄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长陵。
　　她知道长陵长得极好看，她每次见到长陵时，都会被这张脸给晃下神。
　　所以萧弱皎会爱慕长陵，她除去最初的惊愕外，如今细细想来，倒也不觉得奇怪。
　　连她以前偶尔都会想，若是长陵有一日会倾慕上一个女仙，那对方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她想得正入神，耳旁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在想什么？”

　　越歌手一抖，笔尖在书上画出一条蜈蚣一样的粗线，才发现长陵支着脸，正看着她。
　　越歌连忙定下心神，道：“徒儿在想抄写的经文。”
　　“哦？”长陵微微抬眉：“背一遍给为师听听。”
　　越歌：“……”
　　她想找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提什么不好提经文！

　　幸好这时候，冰夷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摞书卷，如天神降临，把越歌从水火中拯救了出来。
　　越歌感激涕零地望着冰夷。
　　直到冰夷将这摞厚厚的书卷搬到越歌面前。
　　越歌：“……”
　　她改用苦大仇深的目光望着冰夷。
　　冰夷疑惑地回望向她。

　　长陵道：“这些经书，你拿回去看，不用还”
　　说罢，他还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你若不喜欢，便烧了。”
　　越歌好奇地翻过几本。
　　上面是秀美的簪花小楷，应是一位女仙的笔迹。
　　越歌心下更疑惑了。

　　冰夷解释道：“君上罚萧弱皎抄写的。”
　　越歌震惊了。
　　这比她抄写的要多五倍不止！
　　虽不知萧弱皎是怎的得罪了长陵，被罚抄这么多经文，但越歌看了看自己抄写的经文，心中顿时平衡了不少。

　　虽说长陵与冰夷他们不知晓她与萧弱皎的恩怨，不过既然长陵说可以烧，那她便可以理直气壮地烧了这些书出气。
　　甚至撕碎脚踩埋进臭水沟里都可以。
　　可冰夷下面的话便让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冰夷道：“元左替你算了一卦，说你大劫将至，多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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