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念子衿》孟薇

5、第 5 章

　　（五）
　　“何必，听说板报上那大气的字是你写的啊？”同桌王东阳惊奇地看着何必，“这首诗选得好，咋们班主任名字还真叫子衿！”
　　“恩，看着挺合适的，就写上去了。”何必坐在位置上，淡笑着回答同桌。
　　十一月份即将到来，天气有些寒意。
　　“诶！何必！”身后的女生拍了拍何必的肩膀，小声对着何必说：“听说你跟高三实验班的那个乔学长很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何必定定看了一会身后刚认识的同学，再回想到乔清总是笑话他，然后点点头，“拿来。”不就是帮忙递情书嘛，这种事情自从认识乔清他就没有少干。
　　“真是太谢谢啦！”后面的女生兴奋的从抽屉里拿出粉红色的信封从桌子底下交给何必。
　　女生看着何必，脑袋向前凑，小声说：“你知道吗，我们班主任要结婚了。”何必一怔，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女生：“不可能！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要结婚，我都没有见过他女朋友！”教室里渐渐响起一片嗡嗡的读书声，掩盖住何必过于大的声音。
　　女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有些暴走的何必，拿出英语书，“你不相信算了！”
　　何必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一长条的英语单词，不知怎么的就勾勒出林子衿那张英俊淡漠的脸来。
　　林子衿拿着课本和茶杯走进教室，外搭的长款针织衫衬得他更加气质文雅。走上讲台，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何必，走下讲台，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光滑的桌面，木质桌子发出的声响被放大的传到何必的耳朵里，何必身体一颤，抬起头来就看见林子衿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桌上多出一盏茶杯。
　　“老师……”何必抽搐着嘴角，一时尴尬无比，“我这题想了很久不会做，所以才……”随手扯过同桌的作业本，翻开一面，手指一划，指向其中一道题。
　　“我看看。”林子衿扳过本子，仔细的看着题目。何必侧着头，眼睛里倒映出对方俊美无暇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如此近距离也只有在他给他讲课的时候才会有吧，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何必凑近，和林子衿一起看题，对方呼吸喷洒出来的热度散开些许，触碰到脸上，何必心里打着鼓，他根本没有听清对方在讲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离他很近……
　　“何必？”
　　何必脑子里回响起后面女生说的林子衿要结婚的事情，一切太突然，来得措不及防，他本以为对方会专心事业，可是对方却要成家，他知道自己这种观点很不对，可是潜意识里他已经将林子衿视作心里的偶像，是至高无上般的存在，对方就应该站在讲台上挥洒毕生的精气。
　　“何必？”
　　“啊？”何必突然听见林子衿在叫自己，连忙抬起头，慌乱中不小心碰倒了林子衿放在桌上的茶杯，一声清脆，碎了一地，茶水倾泻得到处都是。何必下意识伸手去抓，弹起来的玻璃直接扎进手心肉里，血液不断溢出，周遭传来一阵阵吸气声。
　　林子衿心跳漏了一拍，
　　“何必……”一旁的王东阳长着嘴，整个人都呆滞住，愣愣的叫着同桌的名字。
　　何必垂着眼看着书本，嘴唇上温热的触感还在。
　　这件事情最后闹得全校皆知，每一个人看见何必都会打趣着提起这件事情，两个男人搞师生恋在这个同性恋不被大众接受的年代还是有许多诟病被人拿捏。
　　而那以后，林子衿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就连第一次月考英语挂科对方也没有管，他们依旧一个照常讲课，一个上课，只是当在走廊不期而遇的时候，只有何必一人的眼光略微停顿，而在人多的时候，他不过也只是一句“老师好”表示尊敬，对方也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
　　他们不敢有其他言语其他动作。因为一举一动，都是承诺，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何必……”乔清叫住准备离开奶茶店的何必，“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前几天还有一个女生问他东西收到了吗，他想一定是别人让何必交给他。
　　何必拉门的手一顿，“有。”从书包里掏出放了几个礼拜的粉色信封扔给乔清，拉上拉链，转身开门。
　　乔清看也不看信封，拉过何必的手，使劲一扯将对方扯进自己的怀里，咬着牙有些气急道：“他明天都要结婚了，你还惦记？你这又是何必？”
　　“我是何必，”何必抬起头，双眼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乔清，“他结婚还是喜欢他的何必。”乔清清楚的看见何必眼眶里氤氲的水雾。
　　（六）
　　后来的后来，高三上学期不到一半，因着流言传到校外，林子衿在某一天没有按时到校，被校方开除，而那天最后一节的晚自习，是何必最后见到林子衿的那晚。
　　你说林子衿，我这么喜欢你，最后却是大家不欢而散。
　　看着窗外的景色，何必嘴里默默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看哪，何必又在念子衿了！”周围的人见怪不该，这首诗已经被全校皆知，谁人不知青青子衿？
　　何必，你又是何必？
　　多年后，再回想这样的迷茫，或许连执着的原因都不记得了，青春就是让你张扬的笑，也给你莫名的痛。

　　尾声
　　回忆到这儿，我忽然热泪如倾，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心酸那么痛苦，直到现在我还在认为让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是师生关系隔在我们中间充当第三者，让时光慢慢将我们的身影拉长，直至谁也见不到谁，连影子都销声匿迹。
　　地上的光斑一如当年走廊上看见的一般，我狂奔到那家摄影店，将照片翻找出来，可是我忘了，这张毕业照上没有他，而他也不能透过这张照片上我的眼睛看到我对他深深的眷恋。
　　脸上微微笑着，寂寞却是彻骨，挥之无力，一任自己在里面恍惚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