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真的只想摸鱼》槐花饼子

56、五年后（上）

　　“你真没种，莫余。”梁冲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呸！”莫余当然不服，“我怎么没种了，我这叫世纪好……好朋友，你没见过吗？”

　　“你这叫妻管严。”梁冲盈对莫余教会她的新词一知半解，“瞅你在晏如面前怂成什么样了。”

　　“喂喂，你家阿欢不是？”

　　梁冲盈冷哼一声：“他怂是因为我比他强，就你？呵。”

　　“悍妇！”

　　“怂蛋！”

　　莫余同梁冲盈吵成一团，早就是熟悉的光景了。

　　“不过去管管他们？”周以东帮赵晏如给路边救起的大角鹿包扎受伤的腿部。

　　赵晏如笑笑未作答，安慰地抚摸鹿的额心：“好了，很快就会好的。”

　　自从他们惊心动魄的一战，已经是五年过去。

　　赵晏如失去了治愈伤口的能力，王二丫长成了大姑娘，其他人倒变化不大，他们“智会”在名满天下的同时一直如游击队般四处流浪（莫余语）。

　　王二丫个头高挑，坐在枝头眺望远处，一身黑衣抱着剑，像个有黑暗过去的冷酷杀手，可惜下一秒从怀中掏出地蛋并迅速搓揉他脑壳与肚皮。

　　对于人类来说五年自然不短，但是对神兽地蛋来说只是弹指一挥，他胃口愈大，但依旧保持幼态模样，此刻跟个没有骨头的毛茸茸肉团子一样摊在王二丫怀中。

　　“孟良又来蹭饭了。”王二丫从枝头跃下，轻巧落到地面，“莫余，加一个人的饭。”

　　“什么？！”莫余大喊，“孟良怎么又来了！他被你打上瘾了吗！”

　　而下秒莫余想起赵晏如每次很赞许孟良来找王二丫玩的模样，他又讪讪收回了意见：“烤鱼要五香还是麻辣？各做一半吧！”

　　“辛苦啦。”王二丫摆摆手离开，走去河边打水。

　　“……为人民服务。”莫余无奈用香料摩擦鱼腹，“孟良来得也太频繁了吧？他怎么总来找打？剑修都是这样的？真变态！”

　　“傻了吗你？”梁冲盈用匕首削出备用的竹筷，“你没瞧出来？”

　　“什么？”莫余满脸茫然，“什么啊？”

　　梁冲盈瞟着眼睛去示意正背对着他们玩狗的王二丫：“你说呢。”

　　“哈？！”莫余震惊了，大概在这方面他的确不如梁冲盈敏感，但在他心里，王二丫还是个天天喊饿的黄毛丫头，哪就能开始谈恋爱了呢。

　　“……那她？”莫余表情快要从脸上飞出去，“她呢？”

　　“怕是什么都没想过。”梁冲盈作为众人中唯一一个有婚恋对象的存在，在这种事上是绝对的专家。

　　“噗。”莫余想明白过来不由笑出声，“孟良就喊着切磋切磋来被打得满头包，就这原因啊？”

　　而梁冲盈冷笑一声：“某些人仿佛能比孟良强些？”

　　被刚刚好打在要害的莫余挣扎着给鱼翻面：“我……情况不一样！我们成熟大人，哪能和他们毛头小子一样！”

　　正说着，孟良接近了在野外烤鱼的几人，规矩礼貌见了礼。

　　知道了孟良心思的莫余再看孟良就有了几分看女婿的意思，看来看去想挑毛病却又觉得自己多事，心情复杂起来。

　　“吃鱼！”王二丫根本不记恨孟良砍了自己惯用手的事，笑着捅他肋骨，“吃完再揍你。”

　　“不，不是！”孟良结结巴巴，“我不是来找你切磋的。”

　　“什么切磋，你又打不过我。”王二丫根本没抓住重点，“莫余烤的鱼超好吃！”

　　“我找你有别的事！”

　　“什么？”王二丫眼睛盯着呲呲冒油的鱼皮，根本没往心里去。

　　“王二丫！”孟良根本不敢看王二丫的同伴，红着耳朵扯着人就跑，“都说了有事同你讲。”

　　王二丫被拽走，而莫余目瞪口呆。

　　“哈哈，你还比不上一个愣头青小子下手快，你真是不行！”梁冲盈笑话莫余道，“看你支支吾吾的傻样就好笑。”

　　“我……”莫余双手无意义扭曲着颤动，“那个王二丫，失败了也就被捶一顿，小赵那么守礼，万一被吓到怎么办？”

　　“我想，晏如不至于被吓到。”周以东也走到莫余这边，等待开饭。

　　莫余被周以东和梁冲盈前后夹击，气呼呼扇着炭火：“周周你不许管小赵叫晏如。”

　　“为何？”周以东不解。

　　“……我都喊她小赵，你怎么能叫的比我还亲切！”

　　“那莫兄想如何称呼赵姑娘？”

　　“比如亲爱的，心肝儿，大宝贝，我的小甜心……这一类吧。”莫余表现得也不是很肯定，傻笑着挠头。

　　而周以东与梁冲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向莫余，半晌无言，一左一右拍莫余肩膀作鼓励。

　　“喂！你俩不要一副我没救了样子啊！”

　　正说着，赵晏如终于看顾好了受伤的大角鹿归来，她洗净手心，笑着走近众人：“二丫在何处？”

　　“小丫头被孟良拽走了。”莫余的回答酸溜溜的。

　　这个孟良和王二丫认识也才五年，这群小孩在他的时代可能都不许进网吧，怎么就开始试图超过自己和小赵的进度了？

　　林子深处惊起几群飞鸟，该是王二丫与孟良的打斗造成的，赵晏如望着露出几分忧虑，莫余更见不得了，他递过新烤好的鱼：“别管他们，吃鱼。”

　　在这些年的磨合中，莫余再三强调人人平等但小赵拥有最高优先权，赵晏如已经不会因为自己先动筷而感到不安了，她接过莫余的好意，还没下口，就看王二丫哒哒哒哒如旋风跑了回来。

　　“开饭！”王二丫和自家宠物表情一致，蹲坐着等莫余投喂。

　　而跟在后面的孟良则满脸挫败，还有几分茫然无辜的可怜感，他看兴致勃勃只顾吃鱼的王二丫，脸上表情变了几个来回，最后狠狠说道，下次再来挑战，告辞。

　　王二丫头也不回挥挥手：“回见啊。”

　　而莫余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起码要击败孟良——起码要赶在王二丫开窍前。

　　“有什么想吃的，小赵？”莫余跨过梁冲盈，坐到赵晏如旁边。

　　“皆可。”

　　“不要啊。”莫余比划，“我们上次跑太急把厨具丢了，桃花酥做不成，还可以烤无水蛋糕。”

　　莫余这副积极模样还没得到赵晏如的回应，梁冲盈第一个笑出了声，被莫余狠瞪一眼，依旧笑得东倒西歪。

　　赵晏如没明白梁冲盈在笑什么，但还是婉拒了莫余：“太过劳烦了。”

　　因示好方式太过单调而失败的莫余，只好转头分鱼，把最小的一条给梁冲盈以示愤怒。

　　正在这时，阿欢回归了大部队。

　　“真巧，开饭。”阿欢坐到梁冲盈身侧，自然地咬口梁冲盈手里的鱼，“我去打探过了，狞猴的聚集区在西北边，和你们上次来变化不大。”

　　梁冲盈冲阿欢翻眼睛，把阿欢的份额归为己有：“所有他们可能和吕家村讲和吗？”

　　“想都别想。”阿欢作为混血都碰了一鼻子灰，很不看好他们这次调和吕家村与狞猴世代矛盾的目标。

　　“周周，上！”莫余期待地望向周以东

　　“有几个思路。”周以东没有谦虚，“两者矛盾根源在于资源有限，无法提高物产的前提下，其中一批离开绿洲能解决问题。”

　　“谁肯啊？”

　　“或者合作。”周以东回答，“两者依赖的资源有重合，但也有互补部分，如果能互助协作，他们之间多年纷争和困苦生活现状都能得到改善。”

　　“拜托，他们恨不能杀光对方。”

　　“再就是树立一个强敌，令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

　　“让谁去当坏人？”

　　“或找个契机，让他们中的某位出去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他们也许会自发地找到出路。”

　　“……听起来难度都不低。”莫余自己没主意，但看周以东的方案也觉得可行度不高。“现在怎么办？”

　　“现在？”周以东少见地像莫余一样反应，“先吃饭。”

　　莫余哼了一声，又扭头盘问王二丫：“孟良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不知道。”王二丫吃得正欢，根本不停嘴。

　　“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说想被我打一辈子？”王二丫也不太肯定。

　　“他有什么毛病？”莫余不理解。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王二丫抹抹嘴，“他说了好多我没听懂的东西，我着急吃鱼，就说你打过我再说，然后他当然就输了呗，他就很气地说什么这辈子一定要赢我，可他又打不过我，不就是要被我一直打？”

　　莫余与周以东表情复杂，阿欢同梁冲盈交心照不宣在笑，而赵晏如点头：“孟良志向高远，坚韧不拔。”

　　莫余被赵晏如的神经大条所震惊，并因此而更为同情孟良，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主动提示王二丫：“难道孟良没说为什么非要打赢你？”

　　“他说了，但是听起来好麻烦也好复杂。”王二丫试图回忆，“好像还挺重要，因为他挺激动的。”

　　“不如下次我同你一并问孟良。”赵晏如好心提议道。

　　“不！”

　　“不要！”

　　梁冲盈与莫余异口同声劝阻赵晏如，孟良这小子一路上也帮了不少忙，实在不忍心看他遭受这种苦难。

　　赵晏如被两人阻拦有些不解，但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的发生频率，出于对梁冲盈与莫余的信赖立即应下来：“知道了。”

　　“不如这次我们不再统一行事。”周以东再莫余的培养下逐渐养成了吃饭开会谈事的习惯。

　　“怎么说？”莫余掏出饼用梁冲盈削出的木筷烤。

　　“吕家村人与狞猴积怨已久，两者相争也有资源有限的天然限制，不如我们各自行事，以自己的方式去改善现状。”周以东没有信心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用词十分克制。

　　“当然，定期交流还是要的。”梁冲盈基本赞成，“莫余讲的那个故事叫什么，麦琪的礼物？俩大傻蛋。”

　　“但两人为彼此的无私付出令人动容。”赵晏如的感受侧重与梁冲盈全然相反。

　　“……总之要避免没用的努力。”梁冲盈无言以对，“南山太偏僻，没人追着我们打，还算安全。”

　　“追得上的打不过我们，打得过的追不上我们。”阿欢很早就不把仇家看在眼里了。

　　“所以我负责打谁？”王二丫没搞懂，“打猴还是打人？”

　　“都行。”莫余给王二丫解释，“你见了他们打架就揍，谁不停手就揍谁。”

　　“好嘞。”王二丫表示完全理解，和地蛋继续分烤鱼。

　　而赵晏如望着她吵嚷着讨论如何阻止纷争流血的同伴，莫名感到安心。

　　“开心什么呢？”莫余看赵晏如笑得开心，凑过去问道。

　　莫余凑得近，整张脸占满赵晏如的视线，不知为何，赵晏如不自觉地向后闪了下身子，又笨拙地以取烤饼掩饰。

　　原本想要回答“吾道不孤”的她慌张起来，最终说道，烤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