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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苍颜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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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像这样的亲切呼唤还有很多,例如:
“你这死丫头,昨天的院子扫的不干净,扣工钱!”
“你这死丫头,又忘了浇夫人的花,扣工钱!”
“你这死丫头,不啦不啦不啦不啦,扣工钱!”
天弥月:“刘妈,虽然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纠正一下,我是有名字的,我......”
刘妈:“你这死丫头,还敢跟我顶嘴,扣工钱!”
天弥月:“......”
于是没来几天,她就荣获“死丫头”这一昵称,饶是她再有想象力也完全不会想到,现在这种虐待一般的压榨生活,居然还是走后门得来的,好在她发现这家的佣人,只要是女的就都逃不开“死丫头”的命运,男的也好不到哪去,叫“愣头”。
也不知道工钱被扣的还剩多少了,难道余生就得在这个狗屁不通的地方一直扫地了?盛千绘他们要是看见她这熊样非要笑死。
不过在这呆了几天,不断地旁敲侧击,天弥月也大概了解了这个时空。这是一个不存在朝代兴衰更替的地方,一直以来都以非氏一族统治,就是锦衣卫口中的非皇尊主,文武群臣就不知道造反是个什么东西,黎民百姓更是不知道揭竿而起四个字怎么写。而皇城就在这云陵城内。可是在佣人口中,除了非皇尊主外,还有一个叫“凡灵”的人,也在皇城,而且权利极高,或者从某种方面上来说,百姓对着所谓的“凡灵”的信仰成程度远超过非皇,是举国上下的精神寄托。
那凡灵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天弥月一边扫地一边想,是什么宗教大佬?还是什么常胜将军,垄断财阀?
突然从巷尾处窜出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男人,外袍泥泞不堪被划得纷飞褴褛,停在王府门前,一手扶着门前石兽,一手抚膺长叹,边喘气边回头看,喃喃道:“累死我了......总算是甩掉了......”
天弥月打了个哈欠,恐再被刘妈呼唤,上前赶人:“兄弟,别处呆着去呗,这我刚打扫了的,你不知道这有个老女人虎得很,我......我靠......”
那人抬头,撩去杂乱的头发,露出的是许久不见的好看面容,三三年再也寻不到的熟悉眉眼,还有那颗泪痣......
对,对,没错,就是他,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三年了啊......
扫把“咣当”倒地,天弥月哽喉失声:“温苍颜......”
霎时,好像又回到一别经年的初见,那是十年前的寒风朔雪......
十年前的异魔肆虐残暴,如日中天,可神殿却不够枝繁叶茂,众多社会异能人士纷纷自愿加入神殿与之一战,而原力持有者一出生便被自动归入神殿门下。
在最后一次的收尾战中,四大异魔之首的灵犀身受重伤,晦明、蚀殃不知所踪,当时的神殿殿主带领还不满十八岁的双生兄弟温无颜、温苍颜追杀异魔谒符至天山雪域,最终将其斩杀。
那一天,雪虐风饕,六出纷飞,狂风侵肌刺骨,啼饥号寒,雪中含着料峭冰碴,犹如絮中藏着淬砺银针,穿透三魂,冻折七魄。
原本以谒符的本事,逃出天山轻而易举,可他却被困在了一个十分强大而奇怪的结界里,像是在掩饰天山的什么秘密。
最终被神殿追上,寡不敌众,死于温苍颜的九夭之下。
温无颜挠着头说:“谒符是杀了,可咱们好像也被困在结界里了。”
“哥,殿主,你们看——”苍颜叫他们,两兄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青涩漂亮,最大的不同也只是苍颜眼角多出来的那颗小小的泪痣。
两人顺着苍颜指向看去,谒符的血液正以一种特殊的纹路流动蔓延,周围雪地渗尽朱红,丹妆披裹,那纹路被血染的越清晰完全,结界的力量就越弱。等到结界完全消失,一个硕大血红的图案已经跃然于雪地之上。
在绛皓交杂中,三人看出,那是一眼旋风。
“这是......”平时一向镇静自持的殿主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瞬风原力的印记!”
温无颜更是惊奇:“什么?这就是那个千百年来从未现过世的瞬风原力?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传说呢,还真有啊,而且被人藏在这,这谁能想到!”
世间共有八种不同于异能的原力原力并没有固定的主人,旧的宿主死后会自动寻找刚刚降生的婴儿作为新的宿主,其它七种原力早就轮了千八百遍了,只有瞬风原力从未现世,现在却出现在这种冰天雪地无人问津的地方,当真是一大奇事。
鲜血继续下渗,旋风图案只停留了几秒,风眼处却拔地而起一颗巨大的木裟椤。
巨木参天,干云蔽日,苍苍郁郁,遗世而独立。
九夭震了几下,那个缚在温苍颜手腕上的首尾相接的青碧蛇形圆环,此时却发出不该有的光晕。温无颜注意到:“是不是它和你的九夭之间有什么感应啊,你去试试。”
苍颜请示殿主,后者表示同意。他走到树前,取下九夭触了触那通天巨木,木裟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莹澈剔透的无盖冰棺。
棺内还有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额间的银色旋风印记还在隐隐发亮,灵动俊雅,青衫长发,如画如仙。
虽然对这个身世她感到十分无语,但那就是天弥月无疑了,不过她那时候还没有这个名字。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自然是温苍颜。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女孩才起身,看到另外两人,问:“你们......是谁?”
殿主最是慈眉善目:“我们都是神殿的人。”
不等她反应过来神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一样好看的男孩中更为轻佻的那个立马抢着问:“那你是谁?瞬风原力就在你身上?你不会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吧?”这一度导致后来天弥月怎么也不相信他居然是哥哥。
女孩诚实回答:“不知道。”的确,这三个问题她哪个也不知道。
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想找出点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发现腰间挂着一块玉,玉上刻有一字:弥。
刚才发问的男孩又开始了:“那是姓弥还是叫弥啊,你也太可怜了吧,在这冻死人的地方被埋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被我们发现了,你居然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你得哭死了......”
殿主摇摇头,颇为神神道道的说:“这其中,恐怕有我们参悟不透的缘由,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就先取个名字吧,”他抬头看了看被雪光烛照的刺眼的天,“那就以天为姓,以月为名,天弥月,好吗?”
女孩歪头冲他笑笑:“好啊,听你的。”
她第一眼看到的、较为稳重的那个男孩向她介绍:“我叫温苍颜,这是我的哥哥温无颜,那位是神殿殿主。”
温无颜:“弥月啊,赶紧出来吧,老待在那冰棺材里干嘛怪冷的。”说罢又自我否定:“哎不对,说不定你也不觉得冷,毕竟你都待了几千年了......”
天弥月:“......”这真的是哥哥?这气质看着不像啊。
她迈出冰棺,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知道为什么,还真的有一种许久不见天日的感觉。
那冰棺化成一颗鬼面骰子落在她手中,她虽然大脑一片茫茫,却还记得它,叫七魅。
殿主长叹一声,又开始了无比神叨的感慨:“想不到被世人搜寻已久的瞬风原力竟然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被神殿找到,弥月,以后神殿就是你的家,神殿的成员都是你的亲人,现在,咱们回家。”
褪去青衫,剪去长发,成了现代模样,住进了神殿那座高悬空中的白色建筑。
天弥月一连几天都在想,自己这到底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呢,看现在怎么也有十七八了,为什么之前的记忆一点没有呢?总不会那口冰棺材就是她的娘胎,而她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吧。
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不过既然一切是新的开始,那之前的事应该也没多重要到非记起来不可,来之安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神殿总比那座冰山强。
十年前的神殿,重要组成成员和现在并不太一样。
除了不满十八岁的温无颜和温苍颜,她还见到了其他原力持有者——通通只有十四五岁的执流洋、原西、森七里,还有仅仅十二岁的盛千绘,据说还有一个在外出任务没有回来。
这些人都来自不同的国家,因为同一目标相聚于此,加上天弥月,八个被原力选中的人在神殿被称为祭司,而八种原力以强弱排名,炽生原力最强,它的主人温苍颜也自然成了祭司之首。
那时候大家在她眼里都是些小屁孩,可是现在他们长大了,她这个不会老的还没变。
“为什么原力持有者都这么年轻?”天弥月发出了对神殿的第一个问题,“你们口中的异魔十分厉害难缠不好对付,就凭这些牙都没长齐的小孩,能行么?”
殿主解答:“的确很危险,年龄小,是因为基本没人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异魔的恢复能力超出想象,总是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再次卷土重来,不过原力之强也并不在于年龄,如你所见,这个屋子里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死士,却也作为主力刚刚结束了上一次的围剿战,重创异魔,斩杀谒符,”殿主语重心长的拍拍天弥月的肩膀,“你现在可能体会不到,等你原力的封印完全解开,你就会有种感觉,无论是蚍蜉撼树还是所向披靡,都只想扑上去,不计后果。”
天弥月对这一通解释似懂非懂,不过这个殿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行动言语举手投足间却都给人一种五六十岁的老年人的感觉,这倒是挺有趣的。
又过了几天,那个因为在外出任务而姗姗来迟的人才露面,她在这段记忆里占了主导地位,是她帮助天弥月解开了原力封印,也是她让整个神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同样只有十七岁的少女,祈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