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夏佛

2、兵祸

　　地点，南瞻部洲，华族大地，涿县河谷村。

　　时局，苍天已死，皇权架空，昔日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在安史之乱，黄巢起义的冲击下气数已尽，国内藩镇割据，军阀争斗愈演愈烈，终于在天佑四年(907年)，唐末势力最大军阀朱温代唐称帝，建国号梁，改年号为“开平”，史称后梁，五代十国开始。

　　人物，韩小舟，十五岁，家境贫困，面黄肌瘦，河谷村清水堂学生。

　　青天白日，突然就变了天，一团团乌云飘来，河谷村上空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

　　在河谷村后面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名为龙须溪，自高山而下，蜿蜒曲折，水流声轻缓悦耳，其间还参杂着朗朗读书声。

　　仔细听，这读书声原来从龙须溪边上一座私学传出，这私学面积不大，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清水堂”三字，里面只有八九个学生，年龄从几岁到十几岁不止，留着斑白胡须，额头皱纹横生的教书先生陈丙仓躺在长椅上，睁眼看着屋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传来阵阵读书声，他也好像充耳不闻。

　　这些孩子学的都是诸子百家经典，今天学的是《论语》，偏巧坐在最后一排的韩小舟由于早上匆忙出门，拿错书本，带了一本《诗经》到课堂，现在望着前面几个同窗朗诵《论语》经典，韩小舟只能傻乎乎坐着，同桌林川封虽然带着今天学习的书本，却故意使坏，用手遮掩书页，不让韩小舟看。

　　韩小舟不仅面黄肌肉，人也老实，林川封不让他看他就没了办法，也不知道向先生陈丙仓告状。

　　说到先生陈丙仓，开设私学，学费并不便宜，韩小舟家本来是很难拿得出这笔额外开支，但他母亲袁二娘为了让韩小舟读书认字，空闲之余免费去陈丙仓家做工，这才使得韩小舟有了读书认字的机会。

　　乡下私学，送孩子来读书的爹娘也没指望孩子在这里学到什么大学问，只希望他们能会识字算账就行，可奈何这里的先生陈丙仓是个有真知灼见的人，从这里走出的孩子后来有不少成了大气候。

　　陈丙仓似乎是觉得孩子们朗诵的时间够了，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

　　面对这几个年龄各异的孩子，陈丙仓不经意间就看到最后面的韩小舟和林川封，他们算是这几个孩子里年龄最大的，但入学时间都比较晚。

　　“今日学堂之上我们不谈学问，来说说题外话。”陈丙仓习惯性从讲桌上拿起打手掌的木板，慢悠悠在几个孩子中间转悠，“你们谁知道如今这世上，什么事情最司空见惯？”

　　孩子思维稚嫩，哪里能听懂陈丙仓的话，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叫唤起来，“刮风”、“下雨”、“打雷”甚至“吃饭”这样的回答都冒了出来。

　　陈丙仓哭笑不得。

　　这时韩小舟身边，同样十五岁的林川封犹犹豫豫站起来，与陈丙仓对视着说：“回先生，这许多年来，各地不断有节度使打仗，所以打仗是最司空见惯的事。”

　　陈丙仓顿时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韩小舟则是一脸懵懂，连所谓的节度使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嗯，孺子可教。”陈丙仓摸摸胡须，“自唐室衰败，各地节度使割据一方，打仗便成了家常便饭，本以为自那朱温灭唐建立梁国天下会太平起来，没想到战祸反而更加激烈，你们仔细闻闻，吹来的风里弥漫着什么气味？”

　　韩小舟他们便都用力抽鼻子，一个个认认真真闻着，果然在吹来的风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似有似无，他们从没有闻过。

　　“先生，这是什么气味，我好像从来没有闻过？”

　　“是啊，很怪，闻着不太舒服。”

　　“太淡了，但只要闻到就会让我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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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又叽叽喳喳起来，陈丙仓背过手去，没告诉他们，那是五百里之外飘来的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