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上“老”青梅》青酒铎

10、第十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孙野，你怎么这么幼稚啊？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都快急死了！天天吆喝着当古惑仔，哪个古惑仔跑到网吧里当网管的？你以为你真叱咤风云你任意闯啊？我看你还没闯呢，你就先被自己给蠢死了！”王笛机关枪似的一阵突突，劈头盖脸地直接把孙野骂蒙了。
　　孙野垂头丧气地盘腿坐在小床上，跟个秃毛鹌鹑一样。宋子禹又一次领略到王笛火力全开的风采，作为包庇犯，他悄咪咪躲在孙野后面降低存在感。
　　其实吃完五元面包孙野就后悔了，他太傻了，一共就十二块钱，他就不应该买面包。大馒头五毛钱一个，如果买馒头的话至少能坚持四五天，失策了。
　　当网管，熬夜倒还是其次，最烦人的是，总有人指使他大半夜干这干那，不是出门左转去买烟，就是电脑死机要重启。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比他爸还嚣张，长这么孙野哪受过这份气，才两天就已经给磋磨得要罢工了。
　　他看见王笛来找他，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台阶能回家了，要是他因为吃不起饭、受不了罪就给他爸打电话，主动请求重回故里，这也太掉份儿了。
　　上了大学之后，王笛沉浸在各种爱来恨去的言情小说中，尤其着迷于叛逆少年、不良校霸，人家的男主都是什么生长在黑暗之中的大丽花，等待女主救赎之类的，为什么她遇到的却是这种画风的呢？

　　三个人挤在回家的小客车上，王笛没好气地挖苦孙野：“你身上这味，浓缩了网吧里多少精华啊？”
　　孙野自知这件事办得很没面，老老实实不吭声。
　　宋子禹耸耸鼻头，趴在孙野肩膀上闻了闻，“我去，这味，够劲！”边说边夸张地把鼻子捏起来。
　　时间不早了，三个人都没有回学校，宋子禹半路上下车就直接回家了。王笛和孙野并排坐着，谁也不搭理谁。不一会，一个寸头靠过来，歪在王笛胳膊上，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点着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支点，安安稳稳地睡了。
　　“困死你算了。”王笛瞥着自己肩头的脑袋，微微坐直了身子。

　　回到家里，王笛妈看见女儿突然回来了，吃了一惊。王笛简单跟她妈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妈没有再说什么，给女儿做晚饭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王爸推开门，看见王笛坐在沙发上，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她。
　　王笛想了想，还是把事情跟他说了。未曾料想，王爸瞬间就发起火来：“他离家出走，有你什么事？你是不是今天没有上课？”
　　还没等王笛解释，王爸又开始骂：“那个小瘪三不学好，你也准备跟着不学好？你他妈的才几岁，心思就开始放到歪门邪道上来了？老子花钱供你上学，你就给老子学些这个？”
　　“他不是小瘪三！”王笛梗着脖子对王爸说。
　　“你还敢犟嘴！”王爸的耳光啪地打到王笛的脸上，刹那间就涌起一张通红的巴掌印。
　　王妈走进堂屋，看见王爸打王笛，把女儿拉起来，“你打他干什么？一天不上课耽误不了考大学！”
　　“你滚开，我教育我闺女，没你的事！”王爸伸手一把推开王妈。
　　看见妈妈被推搡，王笛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哭喊着：“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妈！你又在外面喝酒，喝成这样回家冲我们撒气，你打死我正好！”
　　二奶奶家的狗听见吵架声开始叫唤，寂静地夜晚，隐隐传来女孩的哭喊声。
　　不是每一个父亲都有父爱如山。
　　父权社会，有多少妻子和女儿，被压在父权的山下？

　　第二天早晨，王笛早早出了门，赶回学校。孙野站在路口，正在等她。
　　“吃没吃早饭？”孙野说着，手里递给王笛一盒奶。
　　王笛一直低着头，默默接过牛奶。
　　“还生气呢？”孙野挠挠头，“昨天我回家，孙老板又赏我一顿鞋底，不过孙老板又给我涨生活费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王笛点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笛姐宽宏大量，就当我脑子进水了，以后绝不敢再犯，行不行？”孙野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的模样。
　　看王笛还是低着头，孙野着急了，转到王笛左边，就看见了她脸上已经泛青的巴掌印。孙野僵住了，“谁打的？你爸打你？”
　　王笛闷声向前走，眼里滚出一颗又一颗的泪珠。
　　“他为什么打你？因为你昨天逃课去找我？”那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好像一下又一下地砸到孙野的心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一阵阵寒风穿心而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朋友带来伤害。对，在他心里，王笛是他最好的朋友。有些哥们适合在一起吹牛，有些兄弟适合一起打架，有些人，却是一起成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也知道自己很幼稚，可是他就只活这一次，任性一点有什么不好？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如果不是他，王笛就不会挨打，如果他不那么幼稚，这枚巴掌印就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到了镇上，孙野走进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个口罩。他轻轻地给王笛戴上，小心翼翼地把鬓边被口罩压住的头发整理柔顺。王笛垂着眼，眼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泪水，孙野低头看着，那一刻，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晨曦冲破云雾，光芒普照大地，少男和少女，在成长中又一次蜕变。

　　初三的时光呼啸而过，转眼就是中考。自从“离家出走”事件之后，王笛变得沉默了一些。那个晚上，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想了很多。她想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离开王家庄，一定要走得远远的。不知是谁说的，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王笛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有些伤害却永恒地刻在灵魂深处。
　　王笛的成绩越来越优秀，从班里的前几名，再到年级的前几名，她很顺利地考上了自己的目标高中，市里唯一的一所省重点一中。开心之余，难免也有一点难过，童年的好友都渐渐走散了。小二姐初中毕业不再准备读高中，去念职高了，王小帅和娇娇去县城的高中了，至于孙野，以他之前的成绩，要进一中估计有些困难。难道真的要孤身一人了吗？
　　初三整个暑假，王笛都没怎么见到孙野，虽然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可是如果不刻意去找对方，真的很难“巧遇”。她一直惦记着问他高中去哪里读，结果一眨眼就到了开学。
　　开学时，王妈和王笛一起去的学校，班主任已经提前把宿舍安排告诉学生，王笛收拾好宿舍后，王妈就离开了。王笛走在陌生的校园里，周围是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树荫下站着几个高挑的女生，画面美好，却让她没有归属感。
　　磨磨蹭蹭走到教室门口，教室里叽叽喳喳闹成一片，王笛走进教室，就听见一个欢快地声音喊：“笛姐，笛姐，坐这里！”
　　抬起头，王笛就看见教室后排的宋子禹热烈地对她招手，第二眼就发现了宋子禹旁边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像个狐狸一样得意洋洋地冲着她笑。
　　“孙野！”顿时感觉见到了亲人，王笛迅速小跑到孙野旁边，“你竟然不告诉我，你考上一中了！”撩起拳头就要锤他狗头。
　　孙野拿着书挡头，“别介，别介，谁让你暑假里天天闷在家里，我想跟你说也没有机会啊。”
　　“笛姐，你不要被我野哥给骗了，他就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宋子禹话还没说完，孙野就反手捂着他的嘴，对着他的头一顿揉搓。“你就是……捂住我的嘴，我也要说……”宋子禹挣开孙野，跑到前桌，“这家伙初三下学期就跟中邪一样，都不去上网了，天天来问我题，都给我整烦了。”
　　“等等，什么叫问你题？”王笛不解。
　　宋子禹不太好意思地眨眨眼，“那个，笛姐，人不可貌相，其实人家学习挺好的呢。”
　　确实挺好的，后来王笛才知道，宋子禹入学成绩是他们班第二名，第一是她。

　　“不管怎么说，咱们仨又聚在一起啦！”宋子禹顶着一头黄毛傻呵呵地笑。
　　“谁跟你咱们仨。”孙野用脚踹他。
　　“是是是，不是咱们仨，是你们俩，行不？”宋子禹在孙野爆炸边缘试探，“笛姐，这个位子让给你，你和我野哥坐同桌，我坐后面，我给你们护法。”
　　王笛坐下，整理书桌。旁边的人很安静，她一转头，就看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怎么了？”王笛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我为了你，考了一中，你竟然不表示一下？”
　　纳尼？！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上高中啦，可以谈谈情，恋恋爱啦……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