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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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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半夜他却又是被连续不断的门铃声吵醒。
实在是烦,他无视地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补眠。可门外的人似乎就在和他比较耐力一般,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摁着铃声,最后甚至还夹杂着踹门的声音。
他一下子坐起来,有些无力地揉揉太阳穴。他一直很浅眠,被惊醒时候总会感觉心跳澎湃得几乎要跳出胸膛。缺氧的感觉扼住了神经,连动作都有些迟缓起来。
“金在中,你再这样的话就给我搬出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把打开门,看清楚对方后却一下子愣住了。
具体地说是两个人。他那室友正烂醉如泥地被一个女子搀扶着,几乎是全身力气都依靠在她身上。说不上多么美丽的女子,楼道口的声控灯啪的一下熄掉,隐约着也只看到她光洁的额上细密的汗水。
探手打开玄关的壁灯,他沉默地接过金在中。毕竟是一米八多的成年男子,一下子负载在身上的重量让他也不由微蹙下了眉头。
“抱歉,麻烦你了。”她困窘地站在门口,“他喝醉了。”
他挑了挑眉,“你是,V?”
“嗯?”她回过神,忙点头,“是的。”
把金在中甩到沙发上,柔软的质感似乎是让金在中很舒服,朦朦胧胧就往沙发里蹭。瞥了眼难得露出稚气样子的醉汉一眼,他拍拍手,“那还是你来照顾他吧。我明早上还有一场手术。”
V怔忪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进来。
“对了。”走到卧室的人又返回过来,伸手指着隔壁的房间,“他卧室在那里。”
关上门后他大字一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验了半天却再也挫败地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会,细小的声音在耳侧都变得敏感起来。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外V走动时候发出的微小声音还有金在中时有时无的哼哼声。
索性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努力地让自己温习着明天实习手术的要项,不知不觉倒也有些倦意袭来。
只是在迷迷蒙蒙之中,突然听到外面两个人的谈话。
“下次我不会再管你了。”
金在中大概是刚清醒,口齿还是含含糊糊的,“……不会让你管。”
几秒过后便听到大门咔嚓一声,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听过金在中提及过几次V的名字,虽然见和他说的时候不过是嘻嘻哈哈地没什么正经样子,但这么久以来的了解,大约也是可以猜到她在金在中心里的分量。
爱情……他迷糊地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身边也不是没有女子围绕,却是一直无法上心。并没有一个人值得令他也可以在这样深更半夜不省人事的时候来托付,来照顾。
诶,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呢,还是早点睡吧。
Ⅱ。
暧昧和爱情,有时候只是一寸的距离,有时候却是横贯两人中间无底的崖。
只是和优也不想去分辨,和郑允浩这样的状态到底是算暧昧还是算爱情——也或许,什么都不是。
只是现在开心就好了。她趴在郑允浩身上,细细的手指游走,描绘着他一点一点的棱角。狭长的凤眼,鼻子很高挺,笑容乍一眼很温煦,只是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锐利。
怎么?郑允浩挑眉,满眼笑意。
没什么。和优坐起身来,笑着拍了拍他手里的书,你继续看吧,我先走了。
郑允浩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低头翻到下一页。
只是脚步还没有走到门口,旋即蹦蹦跳跳地返回过来。微微的熏红浮现在和优的脸上,她拉住他的手叫,喂,郑允浩你怎么都不留我啊。
他终于是把眼神转到她身上,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我等下也有事,留你做什么?
终究是有些气馁。她抽回手,努力压制住不快的表情,好吧,不打扰你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没有时间过来了,乐队要排练。
郑允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醒着,和那个乐手保持点距离。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和优一把攥住他的脸,眯起的眼睛里是多种复杂的情绪。她挑衅地笑出声来,有些语无伦次,郑允浩你是我什么人?你一句不喜欢,我就要保持距离?你算老几啊,我纪和优要为你守身如玉立个贞牌坊?
不是吗?不是恋爱,没有一句承诺,却像男女朋友一般的交往着相处着。她心里终究是有些怨。怨自己太把游戏当真,怨郑允浩时刻保持的清醒。
他看着她,却也没有反驳。耐心地等待她发泄完后才笑,说完了?
完了。她叉着腰斜睨着,却在下一秒惊呼出声。郑允浩一把将她拉至怀里,甜腻地亲吻着啃吮着,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腰际打转着调戏着,令她不由地战栗起来。
郑允浩……她溺水一般孱弱地呼吸着,郑允浩……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那是谁说的,最早承认爱上的那一方,就最先输了。纪和优凌乱地想着,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衡量得失的能力。
因为眼前尽是他的气息。
Ⅰ。
中午的时候,他在餐厅遇见气息恹恹的金在中。
毫不客气地夹走金在中盘里最大一块肉,他保持着冷淡表情,但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受伤了?”
金在中白了他一眼,径自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你说,这个世界女的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栓在一棵树上吊死?”
“哦。”他没有抬头,很不受影响地继续扒饭,“那你吊死了?”
“滚。是我不要她的。”金在中几乎要跳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顿时惹得一堆视线直射过来。
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口汤,他瞥了焦点一眼,“有这个心情分辨这个,还不如直接打电话过去。”
“多没面子。”金在中挫败地爬爬头发,“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女人。”
“女人其实都很好哄,太高姿态倒会吓退她。”
“哦?”金在中忽然凑近了脸,挂着审问的表情,“看不出来你这么有经验啊,快来说说你的情史让我参考参考。”
他不觉地愣了一下,才摇摇头说,“我没有过。”
金在中撇着嘴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手机声打断了。接通了恩恩啊啊得应了几声,挂断后更加垂头丧气起来,“难得的空闲啊……”
“怎么了?”
“有个病人突然送到抢救室了。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自杀少女,刚刚被发现情况有些不好。”金在中简要地解释了下,最后再扒了口饭便匆匆离开。
饭后踱着步子悠闲地回办公室,正午的阳光穿过身边偌大的玻璃窗口,斑斑驳驳地在地上映下痕迹。他探头看了看,窗下是连接家属区的一大片草坪,割草机刚刚工作过,显得很干净整洁的样子。正中的榆树下的凉椅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攒动着,大概是怕日晒,平日里随时可见到的活蹦乱跳小孩子也没了影子,空旷而宁静。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不是,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他收回了视线,想起心理课程上对自杀行为的研究,不禁也觉得有些有趣。
不敢苟同的是行为,但人各有命吧,选择的道路终究是千差万别。
他在巡房的时候见过那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女子几次,面容清秀但苍白得渗人,好像和白色的病床要融为一种色调般。病房里只有一个看护,每次见的时候也都是不一样的样貌,却也都不是她的亲属。
但是并不是在他的责任范围内,查看情况也只是例行公事。
下班之前经过她的病房,想了想便打开门,只是看到一名中年护工在整理床单,抖动着的棉被在阳光下扑闪出尘灰,而床上空空如也。他突然感觉喉头一梗。
护工抬眼看到他呆立的样子,忙开口说,“医生,她没事吧?”
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他笑着摇摇头,“抱歉我不大清楚,只是路过这里。”
Ⅱ。
相处了几个月,纪和优才突然发现,郑允浩似乎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事,自然她也没有。对于彼此,他们几乎都是一无所知。
有次她忽来兴致拽住他,一脸严刑逼供的样子,倒让郑允浩略微愣了一下。他伸过手揉乱她的头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暖洋洋地。
郑允浩,男,21岁,未婚,还有什么问题?
她一下子泄了劲,正听到厨房里烤箱叮地一声,便白了他一眼后转身走进厨房。
诶,别生气啊。还有我最喜欢吃紫菜包饭,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曾经的理想是检察官……
交过女朋友没?她边问着,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从烤箱里取出蛋糕,难得做出一次完好的形状,嫩黄鲜艳的样子令她心情豁然开朗,雀跃着拉过他来试吃。
曾经有过一个。郑允浩被塞地满嘴东西,含含糊糊地应着。
是吗,看你的样子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纪和优嗔笑地看他难得如孩子般的样子,回过神才想起问他,味道怎么样?
要我说实话?郑允浩抬眼,一脸凝重地盯着她。
她不由地有些紧张了起来,揪了一小块准备放到嘴里试试,却被他伸手阻挡掉了。郑允浩指了指自己张大了嘴巴,眼睛眯眯地泛起神采,很不错,我还要。
眉开眼笑也不过如此吧,纪和优乖巧地继续喂了他几口,想象着自己此刻的表情定是要这么形容了。
玩闹了很久总算是把午饭给解决了。她转身准备收拾东西,却被他一下子拉入怀抱里圈住。沉沉的呼吸拍打在脸颊上,看着郑允浩过于贴近的脸,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那你呢?他亲昵的磨蹭着她的头发,可以嗅到彼此身上淡淡的蛋糕味。纪和优,女,然后接下去呢?
她沉默了一会,别开脸笑,20岁,大学辍学,没有工作,混日子。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回答了些什么,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安静地把头搁在她的肩头,带着她的脚步轻晃着。
郑允浩,我要洗碗……她小声地叫起来,想要掰开腰间那双手。
我爱你。
她豁然回过头看他,满脸的惊愕和不知所措,你说什么?
什么?郑允浩一脸无辜的样子,耸耸肩,我没有说什么。
可是那近乎耳语的三个字,在那一瞬间如此真实地穿过耳际直达到心底,不断地放大,碰撞着。纪和优敢发誓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抬头看着郑允浩直视向别处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扇着一小片阴影,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感觉到他在微微地脸红。
这样一个骄傲,可爱的男子。
她笑开,踮起脚环住他的肩膀。
我也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