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Moses摩西

4、第二章 说书

　　“公子，咱们又去春江楼么？”安居苦着脸，拧着两条粗眉试探问道。

　　阿穆抬步行至屏风后，脱下身上繁复的缎绣外衣，三两下便套上烟色交领常服，顺手解下发髻上的白玉冠，挽上一条红棕发带，低头寻着前日唐轩和安元赠的折扇，扬着墨染似得叶眉笑吟吟道。

　　“我们今日不去春江楼。”

　　这话落下，一旁神情严峻的居安正要松下一口气，阿穆那清雅的声音徐徐又起。

　　“春江楼都听厌了，今日我们去万眷阁。”

　　说完他正好找到了坠着兰花碎玉的折扇，将扇子收拢握在手中，坠子来来回回的晃着，他抬步正要往外走，居安的脸色瞬间惶恐，急慌慌上前拦了门，神情十分难看，声音都在打着颤。

　　“公……公子，你……你这去万眷阁还不如去春江楼呢，春江楼只是偶尔与我们抢抢生意，可万眷阁和我们眠雨楼早些年打擂台可是打的老死不相往来，咱们要是去万眷阁被凤老板知道，那……那……。”

　　阿穆知道居安是什么意思，眉梢一吊扬着一抹不羁的笑，手中的扇子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似是安抚。

　　“月钱你放心，凤金源给你扣多少，本公子给你补多少。”

　　居安看着眼前挑眉浅笑的穆公子，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阿穆见居安还是一脸为难，一把攀上他的肩，强行往外拽去。

　　“好了好了，翻倍补给你行了吧！”

　　“公子，欸……公子，凤老板昨天刚说了不准我们去听万眷阁的新戏新书……。”

　　居安还在劝，声音拉的悠长，人却已经被拉出了院子。

　　万眷阁，偏隅隔间，阿穆戴着埋着银云水纹的帷帽，手中紧紧端着的茶水一滴未饮，眉头紧蹙着神情肃穆。

　　“要知道边牧人向来骁勇，谢将军只带了一队十五人轻骑，要面对的却是汗苏克带着的一万边牧军，只能转身逃向最近的小荒村，边牧军看着谢将军逃进小荒村，立马将村庄团团围住，一点一点往里摸进。”（小荒村:边境多战乱，很多村落早已无人居住成为荒村，星点散布。）

　　“临近黑夜的小荒村街道阴森恐怖，残阳如血尽染长空，突兀的夜鸦盘旋，一声一声兴奋叫着，似是在等待着两队交锋后的大餐，边牧军手中紧握着弯刀，小小的村落顷刻间涌满了黑压压的暗影，一点一点向着谢将军所在的那方院子游去。”

　　说完这段，听书的宾客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说书的人却缓缓停下，扫了一眼堂下宾客紧张的神情，长吸了一口气吊足了胃口，待万籁寂静的能听见呼吸声时，他突然开口。

　　“啪嗒～，谢将军躲着的院门被推开，吱呀吱呀响着，谢将军护着身后的人躲在沿墙的阴影里，看着举刀而入缓缓向着屋内去的边牧军背影，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临近戈壁的小荒村寒风萧瑟入骨，如幽魂般呼呼的在院子里徘徊，藏匿的大越将士们看着谢将军对他们暗暗招手，紧着步子无声靠近那些进了院子的边牧军，整整齐齐的手起刀落，进院子的边牧军死的悄无声息，谢凝带着的一队人迅速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将尸体投入枯井后出了院子，渐渐混入了夜色中缓慢搜捕的边牧军中。”

　　“好，谢将军真是临危不乱，聪明绝顶。”

　　有人激动开口，在座听书的宾客或是点头认同，或是交头接耳，说书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汗苏克是边牧正统皇室，而且还是边牧军凶名在外的猛将，寻常出来巡游至少都是带五万军，这次因为是在边牧军队驻扎的周边巡逻，所以才只带了小一万兵马，谢将军本是想就这样混出小荒村脱离围困，可一想到好不容易碰见汗苏克，觉得就这样空手而归实在可惜，耳语商量了一下声东击西，便让部下分散下去。”

　　“北地的夜黑的如浓稠的墨，一点火光蹿起，犹如石落静潭，激起千层浪，边牧军看见荒村里突然冒出的几处火光，立马朝着光亮处涌去，谢将军看着边牧军被引开，独身绕到了正一脸得意的汗苏克的身后，短匕直抵他背后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