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Moses摩西

3、第一章 长安长安

　　宋国的美是江南烟雨的温柔儒雅，是五谷丰登的富饶大气，是长治久安的波澜不惊。

　　若将这些糅在一起，那么它除了繁华剩下的还是繁华。

　　优是在风雨交加洪河肆虐这片大陆的今年，宋国的长治久安风调雨顺，让这繁华更上一层楼，举世瞩目般惹眼。

　　大丰收，带来的自然是大喜悦，大喜悦之后呢？

　　宋国，长安城，眠雨楼内。

　　“听说了吗？边牧大军前几日入了元国边境，一日屠了三城，血把开元河都染成了赤色，腥味重的引来的黑鸦都能遮天蔽日了。”

　　“唉，元国不是和边牧结亲了么，前前后后可是送了三个公主啊，要说两国也算是姻亲联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边牧又不是第一次和盟国翻脸，能与他们真正建交的也就晋国了，谁让晋国捏着他边牧王的小王子呢。”

　　“按理说元国也算兵强力盛，本应该是不怕边牧的，奈何今年大汛，元国又多河泊，各地受灾极为严重，国力一衰弱，自然是任人宰割。”

　　“我看这也怪不起旁的，谁让它们瞧不起我们宋国，看我们地小人薄不愿意与我们结盟，若是答应了我们的结盟，即便元国碰到这种天灾，有我们宋国这满满当当的粮仓顶着，它们边牧想开战还真得掂量掂量！”

　　确实，元国兵强，宋国粮多，原本两国也是有意结盟，各补所短各取所需也能独居一方不强国吞噬，但是临到正式结盟的时候两国地图上都把开元河纳入了自己的国界，两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两国为争开元河地界就此生了间隙，元国这才一气之下转投与边牧交好，没成想竟是投了个狼窝。

　　前前后后三个公主啊，三个公主千万嫁礼，也没能喂饱这匹白眼的饿狼，元国水患边牧不仅不搭把手，反而趁机落井下石急着从他们身上撕块肉下来，而且下口下的这么凶残，这么毫不留情。

　　纱帐内载歌载舞，人们举着杯子大块朵颐高声阔论着最近的天下时事，正说的热闹时候，楼上缓缓传来琴音瑟瑟，和着伴奏的悠转笛音，似平缓的水面抚过楼中繁杂的人心，渐渐地酒桌上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人们抬头向楼阁上张望，不一会儿，便听见三层楼阁里徐徐传来的哼唱声，低雅如幽谷中吹来的风，带着沙哑似秋风扫叶。

　　所有人都自动闭上嘴巴，歌曲唱罢，堂中静默了许久，好一会儿终有人好奇开口了。

　　“楼上抚琴的可是穆公子？”

　　“嗯……。”

　　这回应很简单，甚至带着敷衍，不过那询话的人并没恼，带着几分好奇和雀跃继续问道。

　　“都说穆公子歌艺曲艺皆是了得，这首《越将行·寒月夜》在元国热传的曲子本是前段哀伤后段激昂，怎得公子您唱的如此低怨呢？”

　　楼上屏风后的影子微微一滞，落在琴弦上那双玉白的手缓缓捏紧，握拳归于腹前，徐徐回道。

　　“公子细查入微，这曲之所以唱的低怨，不过是因为今晨听说边牧这次攻打元国时候误屠了我们宋国边界的几个村庄，刚刚公子们提及元国，我便想到国人蒙难家破人亡，这歌……便唱不激昂了。”

　　回话的声音很悦耳，清雅缓慢，字字却是诛心，让楼下原本还残存的些微欢声笑语彻底静谧。

　　边界的村庄被屠这事情其实在座的每个人早上都听说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及，他们顾自讨论着元国被屠城的惨烈，仿佛那些炼狱般的画面与自己无关，大家就能把这两座被屠戮的村庄早忘在身后。

　　但这些真的与己无关吗？

　　不过是因为无能为力罢了。

　　宋国富庶但地小人薄，若是经商那个个都是好手，说起诗词礼节也能不逞多让，唯提及带兵打仗，一个个全焉了。

　　楼下的王孙公子当然是一片哑然。

　　见没人回话，屏风后的人缓缓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再说什么，凤金源急急推门走了进来，狠狠剜了屏风后面的人一眼，转而对着宾客陪笑道。

　　“诸位贵客不好意思，今日我们穆公子身有不适，剩下的曲子便由我们洛公子来为您们演奏，我凤金源今天自掏腰包给每桌贵客送一壶秋花粮，当是给您们赔罪了。”

　　穆公子有多难约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是往日，这些宾客听见要穆公子不唱了换人早该闹起来了。

　　但今日不一样，穆公子那首《寒月夜》唱的满腔萧瑟，后又提起边牧屠了边境村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边牧和屠村都是极为隐晦的词，朝堂为此吵的不可开交，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早被叮嘱了不能私下讨论，这些楼阁中戏子伶人提一嘴便也罢了，他们却是只字不能搭腔的，也就只能装作默然想要岔开话，正好这时候凤老板来了，听见他提议换人赔酒，他们也就没闹脾气，打着哈哈就应了下来。

　　“既然穆公子不适，我们也就不勉强了，凤老板你的秋花酿咱们就都收了，唤洛公子吧。”

　　有人回答，紧接着便有人呼应了，凤金源很快安排人寻洛音和，一边又安排人去取酒，等再回头，屏风后的人已经不在了。

　　阿穆抱着古琴进了自己的院子，居安看见公子今日回来这么早，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上前接过古琴，好奇道。

　　“公子，您今日不是有四曲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穆想到刚刚所有人静默的场面，心下有些怅然摇了摇头。

　　“没事儿，嗓子不太舒服换洛音和唱了。”

　　说完阿穆落座，眼神扫到了桌上的纸单，他刚准备走近细看，一旁的居安突然跃上前将那纸单拾起，顺手捏成了团便欲要丢出去。

　　“居安。”阿穆神情突然严肃，眼神幽幽盯着居安，伸出纤长皙白的手，“拿来。”

　　居安看着公子眉头微蹙，准备丢纸团的手缓缓放下。

　　早知道公子回来这么早，这东西我就不该放这儿。

　　他心里嘀咕，捏着纸团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将它放在了公子的手心。

　　阿穆接过纸团，层叠的睫毛如扇垂下，缓缓将手中的信笺展开。

　　“有新故事了！”

　　纸团上的字看似有些不明所谓，但是阿穆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原本低沉的脸上忽的就生出了明媚的笑。

　　穆公子一笑千金，那笑容本是熠熠动人让人心悦，现下居安看着公子脸上难得的笑颜，却是满腹的苦恼。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