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在上》MY玉竹

8、第 8 章

　　君迁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很赞成青葙所言，夙霄沙放肆地笑出声，更是令天帝脸色难看。

　　他就喜欢这无理的要求。

　　“这怎么可能？！”天帝一惊，这女娃怎么如此胆大妄言，天帝的位子怎么可能给她？

　　“不给就算了。”青葙撇撇嘴，收起笑意，带着遗憾或是失望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天帝这么小气。”

　　天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她居然说他小气？她怎么不说她这要求无理过头了？他若把天帝之位给了她，那他做什么？！

　　夙霄沙瞟了一眼天帝，扬起笑脸满怀热情的冲青葙说道:“小丫头，天帝那位子有什么好当的，又累又招人嫌，倒不如来我这儿，当我魔界的小公主，既清闲又有意思。”

　　夙霄沙先是贬低了天帝一番，再说出自己的来意，天帝的胡子又翘了一翘。

　　“魔界公主？”青葙问道，“什么辈分？”

　　他的妹妹算得公主，他的女儿也算得公主，他这小公主是处于什么位置？

　　“孙辈。”夙霄沙笑得张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君迁只比她高出一个辈分，倘若他成了她的爷爷，那他就比君迁高出一个辈分！

　　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非要占了君迁便宜不可。

　　声落，几乎同时，三人都想到他所打的算盘，青葙气极，启唇欲要破口大骂，被君迁硬生生阻止，小脸愈渐通红，是被气得。

　　“等等师父给你弄出台好戏让你看看。”安抚好青葙，君迁负手淡道，“你们一个想让青葙做手下，一个想让她做孙辈公主，作为她的师父，自是要替她挑个作为大的。”

　　顿了顿，再说道:“诚然，你们作为都挺大，可青葙不清楚。不如你们比试比试，让青葙自己作选。”

　　原来师父所说的好戏就是这个啊，两个高手过招应该很激烈吧？

　　可是师父这么说是要把她交给别人吗？师父不要她了吗？

　　青葙攥紧君迁的衣衫，怯怯的问:“师父，你真的要送走青葙吗？”

　　青葙已经到了君迁胸口高了，君迁微微侧身，低头道:“不会，先看着吧。”

　　青葙松了口气，攥紧的手松了松，她就知道师父不会把她送给别人的。

　　山下二人皆是迟疑了片刻，夙霄沙很快做了决定，天帝还在犹豫，本来他就是被一位献言的仙君勉强说服才过来的，现在还要和夙霄沙打一架，心中怎么都是不愿的，最后还是不耐烦的夙霄沙使用激将法，将他逼得答应。

　　正打算开打，却听君迁无波无澜得声音传来:“山脚空地小，两位施展不开，不如去招摇山比试。”

　　这不是建议，而是告知，并挥手打开了招摇倾尽心血才设下的结界。二人也觉得打不开，并未多想，便去了招摇山。

　　青葙向来懂得几分君迁的心思，不过心神回转间便明了他意欲何为。

　　当初因为招摇他们师徒才会被邀到仙宴，也是因此惹来这么多事，正巧他们在这里打，师父便借六界位居并列第二的手，将招摇山弄得天翻地覆，想必那招摇的脸不是五色而是彩虹色了。

　　而夙霄沙从来不理外界琐事，根本没听说过招摇与他们的过节，天帝位居高位，更没闲心记着，不然一夙霄沙的性子，怎么会乖乖就去了招摇山，就是赖也得把堂庭山打出个坑。

　　君迁找了个离招摇山近些且不会被误伤的位置，袖子一摆，出现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还有茶水糕点，唤青葙来坐，随后自己也坐过去。

　　正值夏日，又站了许久，略觉口渴，青葙捧起一盏茶，酌饮几口，擦干唇边残留茶水，问道：“师父，他们要打多久啊？”

　　茶水都出来了，想必要打上大半天？

　　“没多久。”君迁坐好，淡淡道。

　　“那干什么还拿来茶水？”青葙盯着桌上一堆小吃食，甚是不解，既然不久何必再拿这些东西来？

　　君迁没看她，不以为然的问道：“你不渴？”

　　青葙一愣，被君迁那平淡的语气问懵了，只是因为她渴，其实她想说她不是那么娇贵的女子，小渴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哽住了，然后自嘲笑笑，她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感动了？

　　不出君迁的预料，招摇感知到结界被破，亲自跑了出来，怒气冲天，好似炸毛的......公鸡？

　　青葙是这么觉得，招摇头上竖起几撮毛发，一瘸一拐的出来了，招摇估计正在练功，这么贸然出来，想必险些走火入魔。难不成，这也是师父预料到的？

　　青葙不敢置信的看向君迁，只见君迁摇头摊手，无辜的表情表示他事先并不知，修为这东西何其重要，他怎会干如此失德行之事，只能说招摇霉气真重。

　　青葙忍住大笑，暗自腹诽，即便是知道他在练功，师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失德行的事，师父做的还少？

　　又见招摇气极却被这两个至高身份地位的魔尊和天帝泼了盆凉水：“怎么，我们占用一会儿你招摇的山地，你还不乐意不成？”

　　招摇深呼一口气，使劲闭了下眼睛，堆起笑脸：“自然不会，天帝和魔尊降至我招摇山，实为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夙霄沙和天帝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开打，招摇又不要命的插话：“那个......还请二位小心些打，我这山毁了无妨，就怕受了伤就不好了。”紧接着赶忙退至百米之外，暗道，他们受伤无所谓，他自己若是再添点伤，可就真是小命都不在了。

　　“噗嗤......”青葙没忍住，终于放声大笑，好像自从招摇遇见他们师徒，便一直在吃瘪，没有一次舒心了去，她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夙霄沙和天帝没理会，顾自出招。

　　两人武力皆是上上之乘，又旗鼓相当，以掌过招，没有刀光剑影，偏偏所至之处，花草碎毁，不论谁出掌，都是都会打出一个黑乎乎的大坑，还冒着烟，地瓜放进去都会成红的。

　　更有威力的带着仙力的掌风直攻堂庭山方向，撞到结界上，看得青葙心惊胆战，幸好师父有先见之明，没下山去，不然以这波及的范围，若是没有结界挡住，现在她都要成飞灰了吧？

　　君迁轻抿一口茶，对这番场景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淡淡说道：“仔细看着，试试找些打斗技巧，你经验还是不足，多看看这些没什么坏处。”高手过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看看而已，就像一场戏。

　　青葙目不转睛，点头应答知道，心潮澎湃的继续看。她与歆沫的比赛算个什么？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吧。

　　根本不敢眨眼，因为眨眼间，便有十来招错过，岂不是遗憾。

　　过了一炷香时间，还未分出胜负，想必是平手的结局，君迁觉着没意思，问道：“还想看吗？”

　　青葙摇头，看了这么一会儿便无聊得紧，虽然厉害，但谁都没被重伤，起初激动地劲头也过去了:“不想看了。”

　　“那回去吧。”君迁起身，挥手收起桌椅与吃食，拉着青葙不急不缓的走回去，“就让他们自己打吧。”

　　眼尖的夙霄沙赶忙脱身，迅速飞到堂庭山门口，喊道：“君迁！你还没让她自己做出决定，就这么带走她不觉得霸道无理吗？”

　　君迁冷笑，霸道无理么？

　　停下脚步，君迁转头，面目温柔，轻声问道：“青葙就留在堂庭山，陪着师父可好？”

　　青葙乖巧点头，扬唇笑着回应：“恩，青葙不走，永远陪着师父！”

　　君迁不经意勾唇，拉着青葙继续往回走，徒留懊恼的天帝和夙霄沙二人。

　　招摇前来献殷勤，却听他们俩默契的冷声道：“滚！”

　　回了洛兮殿，就当这是个小插曲，君迁继续看书，青葙接着弄手中的活。

　　没多久，却见早上便不在的露水走进，对君迁问好后，道：“仙尊，露水已在此叨扰多日，到底不适，今日露水便是来向仙尊告辞的。”

　　“你要走？”君迁放下书，问道，“为何？”

　　当初她苦苦相求，他才答应，在此住了三年，已然成了一家人，如今要走，却是因为什么？

　　青葙动作一滞，边把手中物件塞在袖中，边转身跑到露水身边，附和问道：“对啊，露水姐姐你为什么要走？”

　　露水来时便已想好理由，忍住落泪的冲动，微笑道：“我已离职三年，再不回去便会遭到非议了。”

　　“骗人，你明明已经辞去那职位了！”青葙不信，紧紧拉住露水的手，失声质问。

　　“姐姐怎么会骗你，三年来这职位还没有适合人选，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人间的露水紧缺，花草也失调，我必须回去了。”露水一如既往的温声道。

　　“那你还会回来对吗？”露水是除师父和沈家父母外对她最好的，她不想让她离开，青葙满含期许的道。

　　“也许吧，不一定。”露水垂眸，微笑变浅，“姐姐以后一定会来看青葙的，但不会再住进堂庭山了，怎么说也是不合礼不是？若是青葙想姐姐了，也能随时找姐姐玩啊。”

　　“可是......”

　　“非走不可吗？”一直缄默的君迁打断还要挽留的青葙，面无表情问道。

　　露水默然，想回答不是，可现实不允，她若不走，君迁和青葙便不会安生，打起精神，笑道，“是。”

　　“那你路上小心些，记住，若有麻烦便回来。”君迁不愿勉强，沉声交代。

　　露水终究离开了，青葙觉得堂庭山又空寂了，她已经习惯了有露水这个姐姐的陪伴。

　　她被君迁惩罚面壁时，露水求情不得，便会送来可口的果子，还有她好不容易收集的天山露水供她饮用，还会在门口替她勘察君迁，以防被发现。

　　她受挫，或是受伤了，露水会特别心疼的帮她疗伤上药，为让她减轻痛处，陪她做幼稚的小游戏转移注意力。

　　她无聊了，总是会最先跑到露水的房中，露水便会放下手中忙活的东西，陪她说天聊地，从不厌烦。

　　每次找了好玩的，也会第一时间找到她，教给她怎么玩。

　　她从小到大，唯一玩得来的便是露水，她不只是姐姐，也是玩伴，给她友情和亲情，是她心里最重要人之一，可如今她也走了，她以后肯定会更孤单吧。

　　若是因失去而伤心了，那不如不曾得到，可得到的失去了，她总不该后悔露水的到来，这是她不可多得的的幸运。

　　自被君迁打断，青葙便一直低头沉默，她已经长大，露水也有自己的安排，她不能多做言论。

　　送露水出山后，青葙极慢的走回洛兮殿，一个上午，几个时辰，她便一喜一悲，好似人生经历的大起大落，此刻的她悲莫过于喜。

　　起初堂庭山只是一座山，因为师父，堂庭山成了家；三年来，这个家温馨起来，她有姐姐，有师父，她是被宠的，温馨和乐，日日欢歌。

　　从小到大，她从不觉得孤独，因为是得到前与拥有时，没什么可孤独的，可现在失去了拥有的，竟是空前难受，这便是世人常说的离别吗？

　　十五年来，她只经历过两次离别，一次是五岁之时与双亲离别，她随师父来到堂庭山，那时年纪小，不懂世事，哭一场也就过去了。第二次便是露水离去，她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难过，心脏被紧紧抓住，难以呼吸，呼吸都变得困难。

　　回头想想，自从去了仙宴，她的人生就变得起伏不定，若不是师父还在身边，她就好像浮萍，摇摆无居所，不知去往何方。

　　到了洛兮殿门口，青葙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扯出一个微笑，这些经历，是要逼着她长大吗？是想告诉她，她不再是师父护在怀中的小丫头了吗？

　　那她便长大好了。

　　像个没事人一样，青葙走进殿中打了招呼就坐上自己的位子，继续摆弄未完的活。

　　身后传来君迁淡淡的关怀：“青葙，你若是想露水了，我们便去找她。”

　　露水这么急忙离去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知道她说什么复职只是个借口，可他不是好事之人，不愿去打探别人的琐事，更何况，露水离开他，回归她原本的生活，并非坏事。

　　既然她选择了，那他就不会反对。

　　“恩，我知道了师父。”青葙手中动作不停，笑答。

　　紧接着便是一阵无声。

　　下了山的露水没有回到天宫，而是去往逆向的妖界之灵犀洞，洞主是百里随。